南荣珞坐起身来,一把掀开被子,崩溃大喊:“你不要在我床上耍……流……”
最后一个“氓”字被她咽回了喉咙,被下的姬游并没有在进行她想象中的活动,反而是蜷着一条腿,双手放在小腿肚的地方,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你……”南荣珞臊得满脸通红,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把话说得太直白,同时转移话题,“你,你做什么,动来动去,搞得我都,睡,睡不着。”明明是抱怨的话,却说得毫无底气。
姬游缓过来以后,才把腿放下去,伸手将被子拉回胸前,翻了个身,背对着南荣珞。
南荣珞明显能看到,他翻身的时候,手脚都十分的僵硬,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仿佛受了什么伤。
“你怎么啦?”南荣珞关切地问道。
“没事。”姬游回答得很小声,随后闭上了眼睛。
“真的没事?”南荣珞挪了过去,伸手想把他的身子掰过来,可她才握住姬游的手臂,都还没用太大力气,姬游就倒吸了一大口凉气,回头忧怨地看着她,“痛……”
南荣珞这才想起来,今天自己就跑了那一阵,大腿内侧也隐隐酸痛,姬游鲜少运动,如此折腾,估计全身上下都不好受,才会一直动来动去,方才那个奇怪的姿势,应该是在给自己捏腿吧……
说到底,他这遭罪,也是自己没轻没重折腾出来的。
南荣珞顿时没了睡意,披上床边的外套,轻手轻脚打开殿门,召来了两个守夜婢女,没一会儿,婢女就送来了几个汤婆子。南荣珞将它们都塞进了被窝,自己则坐在床上,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脚之后,又将姬游的手臂拉了过来。
“你……你做什么?””姬游下意识想起身,又被南荣珞按了回去,看着她用焐热的手,开始一下一下地捏着他手臂上的酸痛部位,“嘶……”
“别动,我给你捏捏,”南荣珞说得很轻巧,还颇有几分得意,“我手法可好了。”这可是她在福利院锻炼出来的手艺。
姬游最开始还有些别扭,但捏着捏着,酸痛有所缓解,身体也逐渐放松,慢慢闭上了眼睛。
京华城已经入冬有一段时间,宫殿内都烧上了地龙。原身为南方人的南荣珞并不习惯那种带着热腾腾烟雾的温暖,加上她基本不怎么在自己的殿里待着,所以只在每晚睡觉前,让宫人将被窝焐热便可,不怎么烧炭。
好在汤婆子是管够的,眼下用做热敷,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南荣珞按完了一边的手臂,又换了个方向去另一边,有时候将姬游翻面,替他松肩,姬游也任他摆布。
从最开始的嘶嘶叫痛,到最后习惯南荣珞的手劲,姬游甚至开始指挥起来,让南荣珞哪儿哪儿多按两下。被南荣珞死瞪的时候,会把半张脸藏进被子,叽叽咕咕地抱怨:“那儿不舒服嘛……”
南荣珞哭笑不得:“原来一国之君,也会装可怜啊?”
姬游没有反驳,却莫名发现话中华点:“也?爱妃莫不是……也在孤面前装过?”
“当然。”南荣珞阴阳怪气,“伴君如伴虎,我在虎口求生,自然该见人说人话,随机应变。”
姬游猛地坐起身:“你果然是在畏惧孤!”
南荣珞被掀起的被角刮中了脸,有点不高兴了,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你又在胡说些什么?”
“你说孤是老虎,还说不怕孤?”
南荣珞无语:“我还说过你是狗,难道就真当你像狗狗一样又傻又乖?”说完以后南荣珞才回过味儿来,“你不会是还在在意那天的事吧?”
姬游心虚地撇开了视线。
南荣珞无语。作为大周帝王,这小屁孩谋权执柄有一套,怎么就一点不会琢磨女孩子的心思呢?
本着“是个活人就长嘴”的原则,南荣珞只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向小皇帝解释:“皇上九五之尊,被人当众骂‘狗’,我不求饶,你也不治罪,传出去了,你让那些宫人和大臣怎么想。”
姬游眯着眼睛,却想象不出那个画面,毕竟对他不敬之人,是很难活到让他印象深刻的。
南荣珞见他回忆艰难,开始了拙劣的模仿。
“皇上,珞美人恃宠而骄,迷惑君主,霍乱超纲,岂可皇上一句‘戏谑之词’便可模糊其罪行?”
“皇上,珞美人出言不逊,不敬不讳,臣等乞治其罪,以正国法。”
“臣等,请求皇上,将珞美人打入冷宫,以儆效尤。”
听了南荣珞的戏词,姬游表情严肃了不少,想来,这确实像那群老顽固会干出的事。
南荣珞委屈巴巴:“若真发生这样的事,皇上,当真会听大臣们的话,将我遗弃到冷宫?”
“孤自然不……”姬游的话戛然而止。
南荣珞知晓姬游已经明白,非常傲气地朝他抬了抬下巴。
姬游行事谨慎,很少会被大臣拿捏把柄,于男女之事更是如此,从前有美色靠近,大部分不是被他杀了就是被他打发了,他自然不需要刻意去回避些什么,现在多了南荣珞,他倒是忽略了自古红颜祸水,少不了要被有心人之人编排。
与大臣政意不合,打便打了,杀也就杀了,毕竟这于百姓无碍,可若他真的偏袒了南荣珞,担上了“沉迷美色,疏误朝政”的昏君之名,长久以往,民心所向,虽无兴波却有移易之兆。
姬游心知错怪了南荣珞,但一朝之首何曾有错?他只能轻咳两声,试图转移话题:“肩,痛……”
南荣珞斜睨着他,明知他想打马虎眼,还是决定放过他,贴心替他捏着酸软的肌肉。
昏暗的房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能听得二人若有似无的呼吸声。
直到南荣珞掀开一点被窝,手指搭上姬游的小腿肚时,姬游才猛然睁眼,从床上撑坐起来。
“干嘛?”南荣珞一头雾水,“不按了?”
姬游抱着被子盖住下半.身:“这里,算了……你,歇息吧。”
“不是痛吗?”南荣珞将手伸进被窝,想去拽姬游的脚腕,“按都按了,不差你这两条腿。”
姬游胡乱蹬了两下,神情有些慌张:“不,不必了……”
南荣珞本是体贴小皇帝,怎料小皇帝如此不配合,她也来了火气,一把将人按回床上,底下被子一掀直接将人的头都盖住了,隔着被子死死将姬游压住:“别动,再动我明天就病给你看!”
这是南荣珞惯用的伎俩,对姬游却非常实用,只要姬游不听话,她就请病假,让姬游三天两头见不着她。
被闷在被窝里的姬游果然不折腾,只是从被子下露出的双脚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两个大拇指蔫蔫靠在一起,活像两个被老师教训的学生,竟然给南荣珞看出了几分委屈之意。
南荣珞笑了两下,其中一边给盖上了被子,握住另一只的脚腕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又把汤婆子压在脚腕处,隔着薄薄的蚕丝绸缎,从下往上,一点点按压着腿肚。
刚下手时,她能明显感受到姬游腿部的僵硬,紧绷着的脚背半天都没松懈下来,南荣珞在他膝盖上拍了一掌:“放松一点,硬邦邦的我怎么按?”
姬游不为所动,依旧绷着双腿,南荣珞只好硬着头皮上手,用指腹使劲按压着每一块肌肉,从小腿肚一点点往上,越过膝盖,一点点钻进棉被中。
正当她要按上腿部最酸软的部位时,姬游忽然坐了起来,一把将她推开:“等,等一下,孤,孤想起来,今日还有奏折未批。”
“哈?”南荣珞一头雾水。
姬游:“孤,要去批折子,爱妃先休息吧。”
说完,姬游便把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套在了头上,用它将自己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脸,就这么套着被子慌忙下了床,甚至连鞋子都只穿进去半只,就往密道口冲。
“喂,我的被子。”南荣珞在他身后大喊,“你拿我被子干嘛啊!”
“爱妃的被子太薄了,”密道内传来姬游逐渐模糊的声音,“孤待会命人给你送床更大更软的……”
随着木柜的闭合,安晟殿内再次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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