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曾经和不安

刘奂这孩子打小就聪明。

这句话并非贬义或者什么别的意思,刘奂在上辈子的时候就被大人称赞,打小就聪明。

刘奂刚出生时候就情绪稳定,护士给她掐出血了她才开始哭,不然这孩子出生时候没动静,吓得周围大人们以为她是死胎。

她一个多月时候就会非常动作利索地自己翻身,还会被大人们逗笑。半岁的时候开始会走了,一岁半时候就会说话了,这个时候由于父母繁忙,她被丢到了幼儿园。

她上辈子还有一个比她大十天的青梅竹马,由于事事学会的比她慢,在那孩子五岁之前他母亲都以为他智商有问题,给他买了极多的号称促进智力的补品。

刘奂在幼儿园待了很久,一直带她的幼儿园园长眼见着这孩子和寻常小孩子不一样。

刘奂小时候不爱说话,别的孩子在一起玩的时候,她只会自己一个人走到一边,自己一个人坐着像是发呆。

老师表示汗流浃背,她怀疑这孩子会不会是自闭症,因为这孩子一直离群索居,并不融入其他小孩子的社交圈子里。

老师和父母被她吓到,老师说这几天她多观察一下。

后来得出结论,刘奂其实没什么毛病,她好像是单纯不爱说话。

刘奂四岁时候被母亲拉去小学报名,一年级老师嫌她年纪太小,故意出了一道三年级的三个三位数加减法给她,刘奂当场答出来了,还对了。

结果就是一年级老师仍然没有收她。

刘奂最终是在正常年纪入学的,她一年级时候,别人考一百她考九十五,三年级时候,别人考九十五她考九十五,六年级时候,别人考九十她还是考九十五。

到了初中,她还是这样,班上排名永远是第四,其他人的排名在她身边起起伏伏,她还是稳定得很。

初中坐她后面的同学问她为什么她物理课一直在睡却还能考九十几,刘奂很难回答这个问题,告诉对方多看自然纪录片。

高中时候排年级前五十,原本一个和她初中同班的同学,一直阴谋论刘奂,觉得刘奂是上课睡觉其他时候用功。结果对方和她做了一学期的同桌,才发现刘奂从来不说谎不藏私,上课时候那是真睡,下课更是大睡特睡,晚上回家就是画画。

刘奂很少上课听课,常年来,老师上课讲一遍她就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她老是嫌老师讲得慢。

她的学习方法就是做题,错过的知识点很少做错,她就是这样以排除法学习的。

她还极少记笔记,能让她动笔那就是到了非动笔不可的地步,曾经她创下连续五十页不做笔记,被隔壁班同学以为她的课本是新书的记录。为了不做笔记,她甚至买了全套纯知识点总结的教辅书。

最怪的是,每当有什么偏门知识点全班都不记得没有做过笔记的时候,刘奂却总是记得,还从比自己脸还干净的课本某处犄角旮旯,指出自己当时做的有关知识点的笔记。

她甚至还能回忆出当时老师说这个知识点时候的画面,老师的神态和语气,PPT翻到哪一页。

刘奂在某些地方过目不忘,当朋友问她怎么记住的时候,她试图让对方理解:“你看,‘夜深忽梦少年事’这句的颜色是昏暗的。”

朋友总会用“你在说什么屁话”这种眼神看她。

自己感官与寻常人不一样这件事,她是在大学时候发现的。

刘奂从前总是将文字形容成各种颜色。

她可以在一堆“5”里面一眼找到唯一的“2”,她也可以从无数字符构筑的文章看到一副色彩调和的画。

联觉是她第一个秘密,两世为人是她第二个秘密。

刘奂对裴桢的疑惑保持了沉默。

并非她在用这种方式对抗,而是她不清楚自己到底该不该说。

“我替你把线报念一遍吧。”

裴桢立刻转移了话题,他不想逼问刘奂,他希望刘奂自己说。

没想到刘奂反而问他:“你不好奇吗?”

裴桢拿线报的手一顿:“其实我在之前有过一些猜测。”

“你比如?”

裴桢收回手,看向刘奂的眼睛。

“原先……您听过宿慧吗?我一直觉得您是不同寻常的人,很多东西甚至不学就会。”

刘奂被惹笑:“生而知之?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人?”

想了想她又说:“你总是能够察觉一些别人察觉不到的事情。”

她异常的感官记忆也好,来自前世的记忆也好,这些东西她其实没怎么花精力掩饰伪装,但是和她同行的其他人都没有发现这些。

慕容先生对她大概有所察觉,但是他不会思考到裴桢这一步。

“你如果愿意听,我倒是愿意讲,其实都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

刘奂朝着旁边挪了挪,拍拍床铺:“来,上来。坐我身边听。”

那轻佻模样就好像,裴桢想要听真话,就得出卖自己色相一样。

裴桢依言照做,刘奂立马靠上他,刘奂身上还有来自被窝的温度。

“我其实有两辈子的记忆。”

刘奂说话习惯把中心句放在最开头,她曾经做作业代写时候,也写过新闻稿。

裴桢静静听她说着,没有打断她。

“我上辈子是在另一个世界,我也说不好那是什么地方。如果说,时间是一条河流,这条河流在某处分叉,我在那条分叉,这个世界是另一边的分叉。”

“您……上辈子与这辈子发生的事情不一样吗?”裴桢问她。

刘奂点头:“暂且可以这样说。那个世界的历史和现在的不一样。那个世界有夏商周,秦汉唐,但是没有如今的烨、昭、燕。一样又不一样。”

“我来自的那个世界,如果折合时间发展搬到这个世界……我理应出生在几百年后。”

裴桢原本以为刘奂说的“上辈子”只是在事件发展上和现在不一样,结果没想到连时间都不对劲。

他蹙眉:“几百年?”

刘奂用手在空中画出几道线条,她指向最上面:“如果这里是源头,”手指下移,停住,“这里是巨大分歧处,”她一只手下移,“这是我们在的时间点,”另一只手在更低的地方,“这是我的来处。”

刘奂侧头看他,见到裴桢呆住的样子:“怎么样?很荒谬是吧?我之前也在怀疑我是不是做了一场梦,但是种种迹象向我证明,梦才不是这样的。”

好半天,裴桢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怎么会……”

“我也不知道原因,更不知道……算了,继续说就要扯到一些物理学上的东西……”

“没关系,不论我听不听得懂,继续说。”

裴桢捧起刘奂的脸,直视她:“我想知道……我不知道的刘奂是什么样子的,你说的什么我都相信。”

刘奂半晌没说话。

她浮出一丝很温柔的笑:“你怎么不问问我来的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却问上辈子我是什么样的?”

裴桢觉得她这笑容和她平时不一样,他好像透过眼前这个刘奂看见了她本该有的模样。

在熹微天光蓝下,他好像见到刘奂的身影虚幻了一下,就如同昨夜被风吹动的烛火。

明明在身边,却感觉很遥远。

“我没有见过你说的那个世界,我只见过你……所以我只好奇你。”

现在的你,是真的你吗?

裴桢曾经向刘奂承诺,自己永远不会离开,但是刘奂要是离开了呢?

潜藏在心底里的不安突然在这时打翻。

裴桢以为自己不去想,不去问,就好像这些不存在一样。就像他在意刘奂对自己的隐瞒,在意刘奂曾经无人知晓的过去。

向来不明白旁人情绪的刘奂此时奇异般明白了裴桢那些不安。

刘奂抬手握住裴桢的双手:“裴桢,看着我。”

裴桢见到刘奂那双他觉得像极了山中泉水的眼睛,她的眼睛里满是他的影子。

“我先前不说,只是因为我这么说了,会被当成疯子。我先前说过,我来这里,有一半的原因大概是为了见你。”

裴桢想起他们在窗前的那个拥抱。

他忽然明白,刘奂到底是用着什么心情说出那句话的。

他的手此时还在刘奂手中,刘奂的手没什么茧子,温暖又柔软,像是养尊处优者的手,看不出来她曾经那些年少离乱。

“你会回去吗?你的上辈子?”

刘奂无奈回答:“时空不同,怎么可能啊。”

裴桢想起刘奂曾经很多很多的话:“你说过你是天上的星星?”

意思是如果是天上的星星,那不应该会什么仙法吗?

刘奂觉得好笑:“上辈子被人这样说着玩的。”

裴桢不解:“这怎么会是说着玩的呢?”

“……大概是他们觉得我比较聪明,他们说我是天上的文曲星。你也知道吧,民间不就是这种说法,你当上探花后也被人这么说吧?”

刘奂仗着只在裴桢面前大放凡尔赛言论。

偏偏裴桢根本不是凡尔赛对象,只见他更加疑惑了,思考了下平时刘奂表现出来的模样,迟疑开口:“会不会记错了,不是文曲星?”

刘奂突然想捶裴桢一拳。

我听懂了,你在骂我是丈育对吧?

裴桢:不安des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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