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秦怀安并不聪慧。
竟然为了引起他的关注,连他的妾都不当!
而秦怀安手腕灵活,强行给他灌避子汤,动作之灵巧,吻技之高超,也并未引起段寰宇对“弱女子”秦怀安的“柔弱”程度的怀疑。
皆因段寰宇收过不少密报。
那些是段寰宇确认自己命不久矣之后,为嘉懿郡主与其他皇室女子考察青年才俊,便让军机九处的暗探们去皇亲国戚、文臣武将家中考察探听。
什么表面文质彬彬,暗地里脾气暴躁、不敬母亲的;什么表面从不留连青楼,暗地里却养外室的;什么宣称守身如玉,通房丫头都没一个,却早就与书童小厮们厮混在一起的……
千挑万选,才给嘉懿郡主选了表里如一、才华出众又十分文雅的探花郎。
段寰宇抿唇。
当然,这些都不是目前的重点。
重点是,他依稀记得,不少自诩强大的男子,其实事后总会非常虚弱,或一睡不起,或两股颤颤,或事前事后需要服用丹药、汤水等补身。
连身体强健的戚将军之子、嘉懿郡主之兄长戚如歌也会如此!
强健的武将都尚且如此,那命不久矣的他,所以事后虚弱、疼痛,以致于被一个弱女子强亲成功,都很正常。
很正常!
只是,段寰宇不怎么得劲。
尤其是,当秦怀安放开他后,竟没再看他,反而对着满桌的菜肴两眼放光,自行布菜,抿着唇迅速咀嚼着。
明明进食的姿态十分矜持优雅,白皙的脸颊并没有鼓起,晶莹透白的饭粒与不同菜肴消失的速度却不慢。
仿佛忘记了刚刚还在试着当他的司膳太监,更忘记了刚刚还在与他接吻……
段寰宇语气微沉:“你似乎忘了什么。”
秦怀安把鲜美的鱼片咽了下去,抿了半口清香的碧螺春,扫过段德泽碗里那根本没动过的鱼片,微笑着回应:
“是想我继续喂你吗?”
段寰宇沉默了一下,视线挪移,垂眸看着碗中嫩滑的鱼片,拿起筷子:“倒也不必。”
见秦怀安饿得如此狠,猜想女子伺候男子实属不易。
段寰宇接着道:“你吃吧。”
秦怀安便继续吃了。
而段寰宇浑身的疼痛与长久习惯,让他卯时起床用了早膳,此时还不算太饿。
但看到秦怀安笑眼眯眯地享用午膳,仿佛连普通平凡不已的日常用膳都是十分快乐的事,让段寰宇被感染到,也多用了一些。
看得外面守着听旨的大太监吉祥默默地哀伤抹泪。
只因陛下用膳用多了……!
莫不是已经到了回光返照的境地!
大太监吉祥昂起一张白净的脸,望向明澄的天空,让湿润倒回眼眶,强行扯起嘴角。
这看在秦怀安的眼里,更加坚定了不在段德泽这里打工的想法!
太惨了,照顾吃饭的打工人,干着试菜试毒的活,还看老板和客人干饭给看哭了!
看别人干饭而自己不能干,确实非常折磨!
而且,虽然打工的待遇比较勾引,但,如果一个家庭只靠男O单方面的收入,那经济结构是不够稳定的。
如果男O老板破产,那她就没饭吃啦。
就算男O老板不破产,可她在男O手下打工,只干试毒和照顾吃饭的活,升职前景也不好。
秦怀安稍作思考,也不想把职场关系与标记关系太过紧密。
秦怀安本着粮食不浪费的想法,当男O吃不下了,她就把所有菜肴与汤水都旋风扫净,包括那仿佛有毒的难喝的“碧子汤”。
顶着段德泽那看自己肚子的探究的目光,秦怀安又品了一口碧螺春,用手帕抹了抹嘴,才道:
“谢谢款待,我去找工作了,暂时还没有落脚的地方,以后我去哪里能找到你?”
刚问完,秦怀安的手腕就被握住。
段寰宇最后一次邀请:“何必抛头露面?你就住我府上。”
秦怀安侧头沉思……男O刚被转化时,每晚都离不得他的专属Alpha……
“好吧。”秦怀安十分体贴地说。
饭后,秦怀安被带到说是“武举人”的段府认门。
而段寰宇并没有回府,听了个探子的禀告,便说有事,先一步一脸隐忍的离开了。
大牢中。
地牢,铁栅栏内,一位穿着白色囚服的中年男子背贴着地面,正扭曲地爬行、狂乱地抓着自己,扯下一条条血肉与衣丝。
他的脸上涕泗横流,痛苦的哀嚎声夹杂着怪笑,一阵又一阵。
仿佛每一寸肌肤、内脏、骨中深处都被无数蚊子吸血啃噬,又痛又痒,可这名中年男子却笑到落泪,眼尾湿润。
铁栅栏外,段寰宇被两排强健高大的黑漆鱼鳞甲侍卫簇拥着,深沉的鸦袍翻滚,停在监牢之外。
段寰宇垂眸,略带沙哑的嗓音十分冷淡,不带半分复仇的快`感:“你也有今天。”
中年男子正是军机九处追查抓获的、害他命不久矣的南疆蛊师!
同样的蛊毒,已经下在蛊师本人身上。
同样的蛊毒,段寰宇的尊严不允许他与蛊师一般作态,所有的痛呼都吞咽下去,从不诉说。
而栅栏内的蛊师,明明痛得三天三夜没入眠,明明痛得把脸、手臂、等等皮肤统统抓拦,痛得连续哀嚎三天,滴水未进,险些一头撞死自己,却都拿不出解毒药方。
可明明如此痛苦,蛊师皱眉着落泪,满地打滚,却用怪笑起来,紫色的唇高高扬起,气喘呼呼地挑衅道:“你、也有、今天!才对!我成功了,大夏皇族,断子绝孙!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大笑过后,蛊师一阵阵剧烈的咳嗽,指甲狠狠地抓着自己的手臂的血肉,爬行着抬眸,浑浊的眼珠带着笑意与深深的嘲讽,未等段寰宇询问,他就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得很详细:
“你确实很能忍,不过,哈哈哈哈哈,我这蛊毒,就叫紫气西去!”
“你不会想着、在临终前、能延续血脉吧!你以为毒只在肤骨之中?错了!还在肾水里!”
“行房过了吧,发现了吗,你的肾水紫气充盈,就是中毒的迹象!”
“有心爱的女子吗,你中毒的肾水,也会害她中毒,毒害腹中胎儿!”
如此隐秘,听得侍卫们胸膛起伏,一双双血红的双眸痛恨地盯着牢里放肆的蛊师。
他们是段寰宇麾下南征北战十五载的亲兵,听到陛下不但中毒,还会断子绝孙,怎能不怒?
可隐含期盼的眼神,还是勇敢地往段寰宇那边望了过去。
他们希望陛下能说出反驳的话,希望陛下肾水是正常的色泽。
可段寰宇什么都没反驳。
昨夜那大片大片的漫开,确实把被褥染成了微紫……
原来,不是秦怀安与杜侍郎一起设计害他,而是,秦怀安被杜侍郎设计完,又被他的毒所害……
段寰宇沉眸,指节把玉扳指掐得稀碎,碎片落下,冷漠又深沉的宣判声,在蛊师的哀嚎与怪笑声中穿透,不带一丝温度:
“拔掉他的舌,再割开他的肾看看,是不是紫色的。”
“是!”
蛊师手捂着腰肾,开始哀求:“给我个痛快吧!”
可身披黑漆鱼鳞甲的护卫们都不会听他的话。
“啊——!!!”
段寰宇垂眸看着,听着,唇角勾起,仿佛蛊师的哀嚎与痛呼是世间最美好的事物。
中了蛊毒的人,有一到三年的寿命。
估计这蛊师运气好,还能走在段寰宇后头,三年痛楚,被活活折磨致死。
只是,看不了多久,段寰宇便觉无趣。并未多留,转身离开。
有关蛊毒会毒害肾水之事,不用他吩咐,也会有人传给太医院。
至于斗胆给他下毒送女子的杜侍郎,在他来前已被提审,证据确凿。
杜侍郎不但买药,别庄里还养着十三位与嘉懿郡主长相或气质相似的姑娘,教导她们谈吐、举止、礼仪,以及如何伺候男子。
其中两位,已被卖给当朝左相之嫡子包敢当、定安侯三子陈城!
浓稠的黑沉在段寰宇眸中凝聚。
交易女奴不算违法,但他要治罪,何须有罪?
给帝皇下药便是死罪!
只是,死罪大便宜他了。
如今,杜侍郎已被行了阉刑,再千刀万剐,而杜府则被抄家。
至于买了女奴的那两个小子——
左相为人清正,国之栋梁,定安侯正在戍边,倒不好忽然发作。
“严查他们。”段寰宇吩咐。
吩咐完,段寰宇沉默地大步大步走出大牢,天光乍现,蓝空清澈。
沉沉吐出一口气,正要摆驾回宫,好好休养,特别是得休养刚刚大步扯开的不适……
顿了顿,段寰宇敛眸问:
“那位秦姑娘……可有不适。”
一直跟随着的大太监吉祥汇报道:
“回陛下,秦姑娘暂未不适,唇色也未发紫。秦姑娘到了段府后,认门一趟就马上出门,说要找些营生,晚上才回,已经派人暗中保护。”
顿了顿,大太监吉祥欲言又止,还是选择了坦诚:“不过,秦姑娘仿佛不需要人保护。”
段寰宇挑眉:“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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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断子绝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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