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离心中憋着一口气,往日的威严在此时尽现。
“你们这些走狗还不快快退下,你们主子都知道好狗不挡路,围在这里是准备一起板子吗?!”萧长离凌厉的眼神扫过面前的每一个暗卫,未让半步,步步紧逼,大步走向离他最近的暗卫,然后一步步把人逼退到宫门处。
“你叫影十七?我记得你,你是我在宫外捡回来送给太子的。初见时的救命之恩你可以不报,但不能恩将仇报。无论我与太子之间有何间隙,你们都不过是随时可以去死的活死人,效忠太子还不如效忠于我,我才是皇帝,是一国之主!”
影十七眼波微动,刚想要说些什么,萧烬便走到了萧长离的身后,随即让一圈暗卫退下了。
“影十七的确是您救的,可是他全家都被您赶尽杀绝,只剩下这一个了。如此,您认为他应该如何报恩?”
萧长离怒道:“三言两语就像把黑锅扣在我身上,我不认。你要是条好汉,就放开我。还是说这漏成筛子的皇宫,让你恐惧了?”
两个人争锋相对,谁都没落了下风,硬是站到了天黑。
经此一事两人不欢而散,也不知是从哪个犄角旮旯的**残卷里看来的邪门法子,上面画着些鬼画符,写着些“天厌之魂”、“厌胜之术”之类的言辞。
为了保证萧烬不怀疑,萧烬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甚至做得更殷勤、更柔顺,低眉顺眼,温婉得像换了个人。
暗卫们看着陛下这反常的千依百顺,只觉得脊背发凉,比之前闹脾气时更可怕。
他们在梁上交换着眼神,充满了忧虑。陛下这是被刺激狠了,准备一招制敌啊。
趁萧烬外出处理政务的某个午后,萧长离屏退了所有人,只在寝殿内留下几只烛台。
他哆哆嗦嗦地从暗格里掏出几张照着**描摹的黄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谁也看不懂的扭曲符文。他又拿出一个偷偷弄来的、画着萧烬生辰八字的小草人,将符纸贴在上面。
“天灵灵,地灵灵,诸邪退散,孽障消失吧。”他嘴里念念有词,神经质地挥舞着手臂,然后虔诚地地将那带着小草人的符纸凑近烛火。
火星刚沾上符纸一角,不知是朱砂颜料的问题,还是纸张太劣质,那符纸如同浸了油一般,猛地爆燃起来。
火舌瞬间吞噬了小草人,并顺着萧长离慌乱挥舞的手臂燎到了垂落的帐幔。
萧长离吓得手一嘚瑟,燃烧的符纸和小草人扔了出去,结果那火团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一堆他之前用来装样子,根本没看过的书卷上。
火势瞬间蔓延开来,屋中浓烟滚滚。很快从窗子,门缝溜了出去。
“不好!走水了!”
屋顶上的暗卫们看得真真切切,头皮发麻。
要是殿下回来看到这一幕,他们只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殿下不在,保护陛下是第一要务,绝不能让陛下单独涉险或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
眼看火舌舔舐着书堆逼近还在找解救法子的萧长离,影一当机立断:“快!把陛下带出去,带到安全的地方。”
试问整个皇宫,还有比太子殿下常待御书房更安全的地方吗?
尤其殿下此刻不在,把人送过去是再安全不过了。
两个暗卫冲进去,不顾萧长离惊恐的挣扎和“放开朕!朕没事!”的话,强行架起他,身形一闪,直接把他从寝殿“扔”进了御书房,然后迅速关上门,争分夺秒的去救火,在外围严密布防。
萧长离惊魂未定地坐在地上,看着御书房陈设,又想起刚才差点把自己烧死的壮举,感到十分可惜。
这下不仅诅咒没成功,还差点**。
他环顾四周,确认萧烬还没回来,外面只有暗卫守着。
要不装疯卖傻或许能逃过一劫,至少他能在御书房里拿到名册,或者找到萧烬尚未处理的把柄。
于是萧长离哭嚎着,撕心裂肺,涕泪横流,用沾着黑灰的手抹得满脸花。他一边嚎,一边故意用力撞翻沉重的紫檀木椅,发出巨大的声响,又将桌上的玉镇纸扫落在地,摔得粉碎。
暗卫们听着里面堪比杀猪般的嚎叫和乒乒乓乓的碎裂声,一个个面如土色。
陛下这演技实在浮夸,但他们不能动,更不敢进去。
万一陛下趁机撞墙诬陷他们被殿下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听着,祈祷殿下快点回来收拾残局。
而萧烬,早已回来了,他在萧长离被丢进书房前就到了,隐在暗处,面无表情地目睹了萧长离从“纵火未遂”到“被抢救转移”的全过程,以及此刻书房内堪比闹剧的疯狂表演。
他身形一动,幽深冰冷的眸子向下俯瞰,活像只花猫的人尽收眼底。打了个无声的手势,示意下方焦灼的暗卫按兵不动。他倒要看看,下一步还能演出什么花样。
萧长离嗓子嚎得快冒烟了,外面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偷偷从指缝瞄了一眼屋顶方向,暗卫们似乎很平静。心中暗喜,哭声渐弱。
翻了一圈后,始终没有找到东西。于是他左顾右盼地走向靠墙的书架,那里下方有几个不起眼的抽屉。想着,不小心被绊了一下,手撑在了书架侧面,肘到了书架背后墙壁上隐蔽的小凸起。
咔嗒一声轻响,书架旁边那面严丝合缝地挂着一幅寻常山水画的墙壁,竟然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一道窄缝。
根据自己多年看小说的经验,萧长离无比确定,这里面一定有秘密。
一想到是能对付萧烬的东西,这念头让他兴奋得指尖都在颤抖。
他不假思索地“哧溜”一下钻了进去。
密道很短,尽头是一个不大的石室。
室内只有一张石桌和一个靠墙的石架,架上摆满了各种密封的陶罐、玉瓶和一些卷起来的陈旧皮卷。
萧长离又紧张又兴奋地快速搜寻,石桌中央放着一个东西瞬间吸引了他的目光。
那是一个材质非金非玉通体漆黑的立方体盒子,不过巴掌大小,没有任何纹饰。
他咽了口唾沫,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掀开了盒盖。
盒内铺着暗红色的绒布,上面静静趴伏着一只通体漆黑的甲虫,只有指甲盖大小,一动不动。
萧长离皱紧眉头,想把这恶心的东西拨出来扔掉,观察有没有别的机关藏着东西,谁知指尖刚刚触碰到光滑的虫壳,异变陡生。
黑虫骤然弹起,速度快到拉出一道黑色残影,萧长离只觉得指尖猛地传来一阵钻心蚀骨的剧痛。
他倒抽一口冷气,猛地缩手。
只见指腹上赫然出现一个极细小的红点,迅速肿胀发黑,而那只诡异的黑虫,已然消失不见。
“什么鬼东西!”
萧长离又惊又怒又怕,剧痛让他额头冒出冷汗。
他第一反应就是要把这咬人的鬼东西找出来踩死,他慌张地低头看向地面,寻找那抹黑。
“父皇?”
萧烬的声音,清晰的仿佛贴着萧长离的后脑勺响起。
渗人极了。
萧烬进来了,就在外面。
萧长离顿时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惊恐地环顾四周,眼角余光瞥见石架后方角落堆着一堆覆盖着厚厚防尘布的杂物,冲了过去,矮身缩进那堆杂物和石壁形成的狭窄缝隙里。
他死死捂住嘴,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到了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
萧烬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密室入口,挡住了外面透进来的微光,视线定格在石桌上被掀开的漆黑木盒。
他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盒子打开了,但虫子不见了。
萧长离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疼痛唤回一丝理智,但无济于事。
那只被虫子咬过的手指,此刻传来一阵阵钻心的、诡异的麻痒和灼痛,伤口周围肿胀发黑的范围似乎又扩大了一些。
时间在流淌,每一秒都被恐惧无限拉长。
萧烬走向石桌,在石桌前站定,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个打开的漆黑盒子的边缘,盒子内部光滑,似乎在感受着什么,又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然后他的手指停住了,说的话毫无温度,“您动了我盒子里的东西。”
……
萧烬本意是想吓吓人,然后让萧长离出来求他。
可是等到他心焦人也没出来,萧烬立马察觉到不好,风儿一样的走到了密室里唯一能躲人的地方。
防尘布被掀开一角,露出里面蜷缩的人。
萧长离额头抵着崎岖不平的石壁,刚才撞上去的地方已经红了一片。
他双目紧闭,脸色惨白里透着一股诡异的青灰,嘴唇发紫,那只被咬伤的手无力地垂落在地面上,肿胀发黑的指尖格外刺眼,只剩下紊乱微弱的气息证明他还活着。
萧烬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那只手肿胀发黑蔓延的速度和颜色,远超他的预料。
这间密室他本不愿意让人注意到,眼下已经半个时辰过去,密室触动了机关自行摧毁。
情况刻不容缓,墙角缝隙里的嗡鸣声陡然尖锐起来,他几步跨到嗡鸣声发出的墙角。踩压在颜色略深的石砖上,同时右手虚悬在那道缝隙上方寸许之处按了下去。
伴随着一阵的抖动,石室彻底安静下来。
不能再耽搁了。
昏迷中的萧长离身体软绵绵地被他打横抱了起来,大步走向密室出口。
厚重的墙壁滑开,书房里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
守在门外的影一,在看到萧烬抱着昏迷的萧长离踏出密室的那一刻,立马单膝跪地请罪。
萧烬没有看他,脚步未停,抱着人径直穿过书房。
“封锁紫宸宫,擅入者死。今日当值暗卫,自去刑堂领三十鞭。”
快到一半啦[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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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好狗不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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