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施，你们以前真的不认识吗？”程凌趁着乔妤打电话没空听他们讲话，便问道。
每次都是问这种无聊的问题，顾施不说话，只是白了他一眼，将薯片的袋子扔进了垃圾桶里，拍了拍手上的薯片屑便起身朝着卫生间走去了。
此时客厅里只剩下程凌和已经打完电话的乔妤，她正垂眸看手机，程凌则是坐在一边搓大腿，感觉空气里有种诡异的尴尬之感。
显然尴尬的只有他一个人，乔妤已经把旁边的人当做空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如果不是因为乔妤的眼神两次都让他感觉乔妤在瞪他，他也不会生出这种感觉，毕竟彼此之间早就已经认识了。
程凌盯着卫生间的门看了一会儿，里面始终没有动静，直到意识到还有一直没停过的锅铲碰撞声，他才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朝着厨房喊了一声，边喊边往那边走：“阿姨我来帮你！”
“不用不用，你去客厅坐着，我马上好了。”
“我给您打打下手就好。”
封云给乔妤发来了一张图片和一条只有两秒钟的视频，都是乔礼站在单元楼门口的图片。
那人身上穿了一件紫色的块状羽绒服外套，下身是一条露脚踝的灰色牛仔裤，脚上穿的板鞋里没有搭袜子，头发好像也很久没有修理过了，长长地别在耳后。
整个人看起来都不是很和谐。
封云是靠着穿搭和头发认出来的乔礼，除了他也没人会有这种下完雨后的泥土路的泥土感了。
很稠。
乔妤现在住的房子是几百万买的，不可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她只能先暂时躲着点这个人，万一地址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封云：放心，他要是来硬的，我第一时间报警。对了，你送顾施还要多久回来？”
[乔妤：她妈妈留我吃饭，可能还得一会儿。]
[封云：！！！]
-封云撤回了一条消息
[封云：没事，你多吃点，不着急回来，你还有存稿吧，先用着哈。]
乔妤无奈摇了摇头，封云简直就是她俩的cp粉头子。但是存稿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可能轻易使用的。
就在卫生间的门被打开的同时，顾妈朝着坐在客厅的乔妤喊道：“小妤啊，你吃不吃辣？蛤蜊就是要辣的才好吃，你要是不能吃，我就少放点辣椒！”
“她能吃。”顾施走到桌前抽了张纸巾，随便擦了擦便丢进了垃圾桶里。
“哦那行！”顾妈又咯咯笑了两声，继续抡锅铲。
倒是在一边切小米辣的程凌，眉头拧成了川字。要是才认识的能知道对方吃不吃辣？回答的还那么自然，一听就知道之前也这么说过。
想到这，程凌下刀的力度都加重了许多。
顾施说完那三个字后，突然对上了乔妤不可名状的目光，气氛瞬间就变得有些微妙。
她竟然还记得我的习惯？
我只是记性比较好，她不会以为我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对她念念不忘吧？！
两人肩并肩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但眼珠子却在眼眶里跑了个八百米。
顾妈做好了饭菜，程凌和乔妤都抢着要上前帮忙端菜盛饭，只有顾施嘴里还叼着棒棒糖，提前上了桌，看热闹似的看在厨房里转来转去的三个人。
“乔老师，这种小事让我来就行，您是客人，您上桌等着吃就好。”程凌的左手捏着砂锅的左边把手，笑起来很有礼貌的感觉。
这位乔老师的右手也捏着砂锅的右边把手，也说：“你常来，这种事想必也常做，今天你歇着，让我来。”
其实也并没有常做，他来的时候饭菜都做好了。
“行了行了，都放着我来，四菜一汤都做了，端个菜的功夫多了也累不着，少了也轻松不了。”
坐在餐桌前撑着下巴“看戏”的顾施随意来了一句：“要不我来？”
“那你来啊！”顾妈和程凌异口同声道。
乔妤站在后面探出了头来看顾施听到这句话后的反应，懵懵的，和她想象中的一样。
顾施不服气地挪开椅子，说：“我来就我来！”
于是三个人上了桌，看着顾施一来一回地将四菜一汤盛上桌，然后再四个碗里盛满饭，拿上了四双筷子。
“都别动！”顾施说着就掏出手机，说：“我先拍个照。”
顾施近两年的分享欲突然爆棚，每次吃饭都要先拍个照发朋友圈，不管菜好不好，配文都没有重复过。
发完了自己还在评论区自言自语，碎碎念一小段才算完。
昨晚在乔妤家里吃饭的菜挺好吃的，摆盘也很有创意，但是那种时候，她根本就没想起来这回事，现在想想还挺可惜的。
“好了可以吃了。”
顾施家里吃饭没有那么多规矩，谁先上桌都无所谓，就算是吃饭看手机顾妈都不会管，因为有时候她也会想配点小短剧来下饭。
平时家里就她们两个人，当然要怎么舒服怎么来。母女俩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吵过架，气氛非常融洽，与其说是母女，用“姐妹”来形容可能会更加合适。
“小妤，来，尝尝这个香辣蛤蜊合不合你的胃口。”顾妈夹了一大筷子放进乔妤的碗里。
最后还要看着乔妤将蛤蜊肉吃进嘴里，说了句“好吃”，她的目光才肯从她的身上给移开，高兴得合不拢嘴。
“你们要是有空啊，可以经常来，每天就我和施施两个人吃饭，无聊的很！你们来了，就有趣多了！”
顾施闻言呵呵笑了两声，生无可恋地说：“让你无聊了真是抱歉哈。”
“乔老师平时忙啊！我来就好了，嘿嘿。”程凌笑着低头吃了一大口米饭。
“其实也还好，只要阿姨说一声，我随时都可以来。”
“乔老师最近不是开新文了吗？应该忙着深耕优化内容，没有这么多时间跑那么大老远过来吃饭吧？”
“嗯……其实我已经筹备了两三个月了，拍板确定的时候已经是最优版，不需要再那么麻烦，所以我的休息时间非常充裕。”
“哦是吗？乔老师，你的新文我看了，好像有很多读者都不是很满意配角线，或许您可以再回去改改？”
“其实有时候读者的意见适当听取就好，不然容易乱了自己的节奏，最后写出来的东西只能是一团个浆糊。”
“倒是程老师你，你的上班时间应该都是固定好的吧？”
程凌惜败。
这两个人突然就开始针锋相对，看得顾施和顾妈one愣one愣的，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火药味都刺鼻了，却还是各自面带着微笑，好像刚才的火药味是幻觉。
这顿饭吃的非常愉快，程凌因为下午还有工作要忙，所以只能遗憾退场，只恨自己的对手是个自由职业。
下了楼被冷风灌满了脑子，他才忽然惊觉，他喜欢顾施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但是面对乔妤怎么会有种情敌的感觉？
她明明是女生，在他和顾施的感情里根本起不到任何的威胁性！
想到这，程凌拍了额头一巴掌，刚才不应该草率行动的。但是转念一想，他的火药味是因为误以为“情敌”在，那乔妤是因为什么怼起他来也丝毫不留情面？
当然想不到是因为乔妤跟他一样喜欢女生。
乔妤吃完饭后被顾妈邀请去顾施的房间参观，邀请人出去忙了，还顺手把房门给带上，只留下被邀请人和被参观人。
顾施的房间和乔妤的房间差别很大，乔妤的房间通铺大理石瓷砖，就连墙面也不放过。
但顾施的房间地面是木板，墙面贴的是墙纸，房间背光，整体是暖色调，白天不开灯会很昏暗。
她的电脑桌上有专业的配音设备，当初房子装修的时候最注重的就是隔音问题，关上门窗，再拉上窗帘，基本和与世隔绝没什么区别。
顾妈要想从外面喊她出来吃饭是绝不可能的。
很快乔妤就注意到了桌子前的椅背上，挂着一条红色的围巾，这条围巾从她在寻声工作室遇到顾施的时候就看见过了。
当时是程凌拿在手里，第二次见到她的时候才到了顾施的脖子上，乔妤一直以为是程凌送给她的。
但是上面绣的字母并不是程凌的英文缩写。
而是……
刚要上手去触碰，这时眼前的围巾就被人从旁边拿了过去，转头看见顾施拉开衣柜随手将围巾扔了进去，又迅速关上了柜门。
她好像很紧张乔妤会碰她这条围巾。
“别乱碰我东西。”
工作的设备可以碰，桌面上摆着的相框可以碰，一些易碎的装饰品也可以碰，却唯独碰不得这一条普普通通的红色围巾。
为什么？眼下并不是可以细想这个问题的时候。
“你看完了吗？可以出去了吗？”顾施并不是没有耐心的人，只是她担心乔妤再在她的房间里看的东西多了，会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谁知道乔妤听了这话也并没有要出去的意思，而是坐在了一边的双人小沙发上。
一是这么早回去肯定会碰上乔礼，二是她也确实有话想跟顾施说，正好她的房间隔音好，说什么都不会被其他人听见。
顾施见她坐下了，以为她是看见围巾上的字母了，突然就紧张到抠手指。
顾施的房间装扮得满满当当的，很温馨的样子，沙发的背后就是一整面墙的书柜，这一看就知道是顾施经常会待的地方。
乔妤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有话直说啊，我还要走本呢。”
乔妤转头看向身边的人，眼里是暖黄色的灯光，亮闪闪的，但情绪下滑非常快，轻声问道：
“顾施，你不恨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