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8

周芜深吸一口气,头发上的水珠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落,动动手指,给许汀兰回了个电话。

铃声响了好半天,对面才接起。许汀兰的声音很轻,刻意压着,生怕要吵醒什么人,“怎么了?”

周芜刚想开口,听到电话那头床板吱呀一声,紧接着便是一句满含困惑与倦意的那句,“妈妈,你去哪儿”。

很稚嫩的男童声音。

许汀兰估计是没料到这种情况,被吓到,步子都加快了不少,却也是不慌不忙,很平静的跟她解释,“我今天住在朋友家,没有多余的房间,就跟她家儿子睡在一起。”

周芜并不关心,拿着手机进了卧室,慢吞吞的擦着头发,“有什么事吗?”

夹杂着电流,许汀兰喝了口水,杯子碰撞木制桌面的声音很清晰,声音也没有刚才那么哑,“没什么事,就是提醒你一下,晚上睡觉前记得锁门。”

“嗯。”水珠顺着发丝落下,掉到地板上,水渍聚集成一团,女孩的声音平静到没什么波动,“以后这种事不用给我打电话了,我不是小孩子,知道我自己该做什么。”

女人哽住,她说的又是事实,这种虚虚的关心听起来又太多余,好半天连句解释的话也憋不出来。

周芜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回应,心中了然,留下一句“晚安”,伸手挂了电话。

头发半干不干的搭在肩上,周芜换了件米黄色条纹的睡裙,没什么设计,简约宽松,质感很舒服。

一切都安顿好后,她关了客厅的空调,将卧室门反锁,挺惬意的坐在床上。

另一条消息来自严柏礼。

[星星]:【我到了。】

十点五十左右发来的消息,他们十点二十放的晚自习。

三十分钟的时间。

周芜打字回复。

玻璃:【好。】

回完这一条,清空了那些垃圾消息,周芜便退出绿色软件,在界面里翻找好半天,才找到百度的图标,伸手点进去。

一个问了会被别人当成精神病的问题,周芜的手指顿了又顿,思虑再三,还是点了搜索。

“人真的能穿越吗。”

界面跳转,很长的一段回答。

“根据现有的理论和科学知识,穿越时空是一个复杂且尚未得到证实的话题。以下是对于该问题的几种观点……”

周芜简单扫了几眼,什么理论上的可能性,科学角度的不确定性,哲学和宗教的角度等全给她列出来了。

整整齐齐的一二三点,净是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周芜试图理解,盯着手机屏幕,眼睛都有些泛涩,才总结出来两点。

前两个说的还有点道理,最后一个就有点玄幻。

但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正想着,微信突然提示。

[星星]发来了一条消息。

周芜点进去。

二人聊天框里,明晃晃的堆着三条文字。

[星星]:【睡了吗。】

[星星]:【睡了也没关系。】

[星星]:【给你看个有意思的东西。】

她向来对别人口中“有意思的”不感兴趣,这得归功于她的笑点实在太低,也太奇怪,让人摸不清。

只不过这句话从性格淡漠的严柏礼口中说出来,味道瞬间就不一样了,档次都上升了几个等级。

视线下移,三秒后,严柏礼甩来一张截图。

不知道是他和谁的聊天记录,对面头上顶着三个大字,简单回想,却也不认识。

李承泽:【这次运动会你也参加?】

严柏礼的回答很简洁。

Wednesday:【嗯。】

李承泽:【你报的什么?】

Wednesday:【三千米。】

李承泽:【我也是。】

短短三个字却包含了很多意思,前提是得看说话人的身份和语气。

看到这,周芜嗓子干涩,有些渴,去厨房的冰箱里拿了瓶汽水。

刚打开,气泡便争先恐后的涌上来,不过这股劲堪堪撑到瓶囗,就蔫不拉几的落下去。

她继续向下看去。

此条完,便是那个叫李承泽的人发来的很长一条消息。

李承泽:【严柏礼,我虽然每一次成绩都考不过你,排名每次都在你下面,但是我从来都没放弃。这次运动会,我李承泽要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英勇的黑马!什么叫做狂奔的豹子!】

周芜觉得这个世界都挺虚幻。

英勇的黑马。

狂奔的豹子。

她甚至在大脑信息库里掏来掏去,也没搜索到“李承泽”和“弱智”这两个词有什么联系。

脑容量并不太够,可能是这个人在自己高中时出现的次数并不多。

玻璃:【李承泽是谁?】

[星星]:【年级第二。】

这个“年级第二”蹦出来,周芜就什么都懂了,来龙去脉,坦坦荡荡摆在面上。

玻璃:【所以。】

玻璃:【他是在给你下战书?】

[星星]:【应该是。】

聊的时间过于长,周芜讨厌打字这种冗长的聊天方式,又太过困倦,想都没想,直接甩了条语音过去。

严柏礼坐在书桌前,桌上铺的是化学卷纸,昏黄的台灯映着他的脸,浅白色的小绒毛都看得见。远远望过去,莫名显得萧瑟。

收到语音时,正在打字的手顿了顿,好半天,才点开。

属于女孩独特的音调,平淡中却带着笑意,温凉如水。

“小严同学,人家年级第二可给你下战书了啊,你这个年级第一可不能给咱们八班丢脸。”说到这,她应该是停下来喝了口水,声音更显清朗,“明天加油啊,晚安。”

长长的眼睫颤了颤,喉中似是发出一声低笑,少年的唇角微微弯着。

[星星]:【晚安。】

*

清晨,透着窗外看去,天边莫名泛起红晕。

周芜被五点的闹钟吵醒,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简单将昨晚的梦回想了遍,才慢吞吞地踩上拖鞋,去卫生间洗漱。

在阳台拿了换洗的校服,又把昨天那间脏的扔进洗手间,给阿姨留了张纸条,贴在洗衣机最显眼的位置,提醒她别忘了洗。

许汀兰请的阿姨每天只负责打扫房间,洗洗衣服什么的,并不管做饭。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给的雇佣金很高,所以来的阿姨都忍下了她的挑剔。

周芜的要求很多,阿姨来的时候就给她列了密密麻麻几十条,都是她的一些生活习惯。

她想着,就算父母对自己不闻不问,自己也不能亏待了自己,该吃吃,该过过。

更何况这种生活再来了一遍。

周芜进厨房给自己熬了一碗粥,囫囵喝了没几口,就拎起书包出了门。

橙黄色店面门口挤了一坨人。

周芜今天来的算早,进校门的学生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大部分都围在早餐店里买包子。

教学楼里很空,周围除了几阵鸟叫,只剩下她一个人的脚步声,显得整个世界都空荡。

到了教室门口,门半掩着,周芜推门进去,便看见严柏礼正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着早读任务。

“早。”周芜绕过他,径直走回座位上。

“嗯,早。”

周芜将书包放到桌下的平台,看向讲台上的人,“今天什么早读?”

严柏礼翻着英语书,掀起眼皮,很公事公办的回答,“英语。”

这人是英语课代表。

当时高二刚分班,崔仲山特敏锐,毕竟也交了几十年的书,什么学生没见过。光从严柏礼上课的认真程度来看,每天上交作业的完成度,学习肯定不差。

于是赶紧下手,当机立断,让严柏礼当了英语课代表。

给第一次考试之后,得知严柏礼优异成绩的其他老师气的牙痒痒。

“好,知道了。”

此句过后,再无交流。

约莫过了有十分钟,高越天等人咋咋呼呼的拿着一条红色横幅,打闹着进了教室。

李南冬看见她在,很是积极,和高越天拉开横幅向她展示,“对面的姑娘你向这看!”

对面的姑娘面无表情的抬了头。

只见鲜艳红色的横幅上,一排极大的白色加粗字体。

“山重水复疑无路,跟着八班有前途!”

高越天很激动,恨不得把横幅凑她脸上,求她打赏,砸几朵霸王花什么的,“班花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有气势!”

周芜的表情凝固了一瞬,拧开矿泉水瓶盖喝了口,声音很凉,“我要转班。”

李南冬很怀疑,根本没觉得自己的品位有问题。欣赏着那中二到没边的横幅,“不是吧班花,多有气势啊。你想想那个场面,到时候你跑一千米,快到终点时,我们直接把这个横幅拉出来,你不得激动像小炮弹似的一下冲到终点。”

台上一直没说话,选择充当剧情NPC的严柏礼突然开了口,“就算变成小炮弹,她也是先把你轰出操场。”

话糙理不糙。

周芜想骂人,她指了指台上那个清瘦的身影,起身时顺带拎起英语书,“我跑的时候别拉。等到你们学霸跑,站到观众席最高处,再喊几句,气势得有,你说对不对?”

“学霸”那两个字特意拖长了音调。

高越天和李南冬的眼神顿时变得很崇拜,一个劲的点着头,扯着横幅跑去骚扰讲台上的严柏礼去了。

崔仲山夹着公文包到教室时,还是一片骚乱。当了几十年的老教师,自然知道就现在这个时候,他们肯定学不进去。也没训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慢悠悠喝着茶,放任他们去了。

早读乱到一半,广播的老师扯着嗓门,声音含糊且沙哑,通知体育委员去给班里的运动员拿号码牌。

李南冬前脚刚不舍的将横幅放下,踏出教室门,李承泽就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从窗户边探出个脑袋,眼神幽怨。

严柏礼见老师没管,舍弃站在讲台上充当傻子的选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盯着那颗头看了几秒,很平静的把窗户关上。

动静不大,周芜还是注意到,望过去,挺好奇的问,“这就是昨天那个年级第二?李承泽?”

严柏礼嗯了一声。

一听到这个名字,她就想到昨晚的那封战书,有些想笑。

周芜探着身子,手一伸,将窗户打开,笑笑,“加油,英勇的黑马,狂奔的豹子,别怂啊,撑到最后,我们小严同学在终点线等着你呢。”

严柏礼读了一半的单词卡住,“我们小严同学”这几个字在脑海里回荡,久久不散。

李承泽被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根本不知道自己昨天发的那封“战书”已经泄露,目光呆滞了几秒,跑了。

夏季早上的风凉,严柏礼没穿外套,拿着英语书的手都是白的,白的不正常。

周芜看了几眼,伸手重新把窗户关上。

早读下课铃一响,坐在她前面的高越天直接从位置上蹦起来,伸了个腰,特别感慨,“终于,轻舟已过万重山。”

他同桌收好英语书,一如既往的正经,“装什么呢,滚。”

周芜每节下课没事干的时候,就看这两人互损,演小品似的,特别有意思。

啊,不对。

是同桌单方面损高越天。

李南冬这畜牲专门卡着下课铃响踏进教室,手中举着号码牌,倚靠在讲台上,悠然自得,“来来来,八班的运动员,叫一声哥,换一个号码牌。”

班里自然没人动。

一片祥和且尴尬之际,身旁这人突然起身,走上讲台。

明明什么话都没说,李南冬还是被镇住,不动声色的调整站姿,两条腿绷的笔直,当机立断,把号码牌递过去,“哥,您收好。”

严柏礼接过去,站那没动,“她的,给我。”

李南冬看着座位上支肘发呆,没什么精神的周芜,呆呆的啊了一声,将她的号码牌一并递过去。

周芜正想着自己下周生日的事,突然被人碰了肩膀。

严柏礼逆光站着,发丝镀上一层柔光,伸手递过来的,是她的号码牌,“你的,给你拿回来了。”

周芜接过去,盯着那片布料想了想,问,“你叫他哥了?”

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有些匪夷所思。

严柏礼拉开板凳坐下,模样从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声音里莫名带了点笑意。

“没。”

如果你想听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你说什么?”

教室里实在太吵,周芜脑海乱成一片,没听清那句被人听到了会当场疯掉的话。

“没事,回答一下你刚才那个问题。”

“我没叫。”

这张怪怪的,有点工业糖精的味……(思考)

啊啊啊啊做个标记,以后改。(倒地不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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