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澄瞬间结巴,连话都说不太利索:“你...你什么意思,你不要吓人,什么死不死的...”
靳以南放低声音道:“那天你说你有灭火器,我能猜到,别人也能猜到。现在我的任务是阻止今晚林子里着火,你觉得这事能跟你没有关系吗?”
靳以南瞎编了一通。
听到“任务”两个字,汤澄的心陡然一凉,因为这话怎么听都有几分真,再加上靳以南猜的大差不差,他心里瞬间没了底,脱口而出,“那怎么办?”
说完又缩了缩脖子:“咳,我只是问问哈。”
靳以南不答反问:“你的任务是什么?”
如果他猜的没错,每个人应该都有任务,只不过自己的任务比较特殊,所以听不到任务信息。他想试探一下汤澄,看看其他人的情况。
“就是阻止起火啊。”
汤澄也懒得再装,撇撇嘴:“我昨天晚上都没敢睡觉,一直抱着灭火器到处看,但也没看到哪里着火,现在都困死了。”
靳以南微微点头,看来他想的没错,有人要在第三天放火,那么今天晚上,汤澄是个关键。
几个人又围着锅呆了一会儿,靳以南感觉在这个林子里,白天的时间要比夜晚少很多,他们只不过吃了一顿饭,天色就逐渐转暗,像第一天一样。
靳以南对汤澄道:“一会儿乌鸦叫了,你等一下,我们走最后,一起回你的小屋。”
汤澄警惕的一挪:“干什么?你要私闯民宅?”
“不闯。”
靳以南看着锅下的树枝一点点从猩红变得死灰,骆言北在旁边拿着根木棍摁了一下,火星便熄了下去:“我们一起住在你屋外。”
他刚说完,就感觉一左一右两道目光同时盯过来,汤澄皱个八字眉,脸上写满“我们?”,骆言北则是淡淡垂着眼皮,里面写着三个大字,你求我?
靳以南一个都懒得看。
“今晚真的会发生火灾,爱信不信。”
“......”
话虽这么说,等到乌鸦真的叫完,汤澄还是老老实实的等着靳以南,骆言北看了他一眼,靳以南用眼神提示他他们现在是合作关系,然后心安理得的趴上骆言北的肩膀。
有了昨天的经验,所有人都用最快速度奔回了小屋,汤澄稍等了片刻,等到三个人落在最后,才往自己小屋的方向走去。
好在汤澄的小屋和骆言北的就在隔壁,方向一致,并没人有什么察觉。
等到了小屋门口,骆言北把靳以南放到屋门侧面的墙根,这个地方是个死角,除了从骆言北的小屋走过来,其余方向都会先被察觉。
汤澄问:“我也要蹲在这?”
靳以南调整了下坐姿:“你也可以一个人在屋里,到时候有人冲进去,你就大叫一声。”
汤澄:......
“那我要不要把灭火器也抱出来?”他觉得晚上既然有人会出来搞事,灭火器可能很重要。
“可以。”
靳以南沉着眉,其实今天还没到第三天,并没人会放火,但他估摸着这玩意有点重量,至少能防个身。
汤澄点点头,从小木屋里把灭火器抱了出来,然后走到墙角,跟靳以南一起坐在地上,他把灭火器夹在腿间,下巴搭在上面:“我们要这么坐到什么时候?”
靳以南没说话,他也不知道晚上会不会有人来,但直觉告诉他如果今晚当了咸鱼,明天火烧起来,他就直接出局了。
林子里的雾早已经弥漫开来,他环顾四周,只能瞧见左边汤澄的脑袋眼巴巴的盯着自己,而右边骆言北已经靠在墙边睡了过去。
骆大少爷身上的衬衫还是皱的,嫌弃的用板凳垫在地上,眉心冷冷拧着,似乎很不满意这个生存环境。
靳以南突然想起他昨晚也是这么睡的,一瞬间有点心虚,收起了想把人吵醒的心思。
汤澄就这么靠在灭火器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了过去,靳以南只好打起精神,竖着耳朵听林子里的动静。
不知道过去多久,杂草枝叶窸窸窣窣的响了一声。
靳以南睁开眼睛,他的目光一瞬清明,跟着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极轻的开门声。
像是有人,在黑夜中摸索。
靳以南第一时间摇了摇身边的人,汤澄睡得死,迷迷糊糊的要省不省,骆言北倒是清醒的很快,睁开眼把他从头到脚先打量了一遍,才松了口气:“怎么了?”
他问完,就听到了一样的声音。
靳以南微微蹙眉,用几乎不存在的气音说,“好像不是一个。”
昨天在他的小屋门口,那个人的脚步声很平稳,似乎是在一片平坦的大道上行走,而今天这个人却有些行动迟缓,它的脚步两下一停,像是在摸索着什么,动的很慢。
但方向确实是朝着他们。
朝着汤澄的小屋。
人离汤澄的小屋越来越近,似乎到了能看清屋子的边缘,它的脚步就逐渐变得确信,速度也放快了很多。
靳以南不敢再冒险摇醒旁边的咸鱼,万一汤澄口无遮拦,他们就全暴露了。
他对骆言北使了个眼色,骆言北冲他挑眉,意思是这个时空你是不是欠我的有点多?
靳以南摊手,谁让他是头熊。
他想的很简单,等着人转过身想要开门的时候,骆言北冲出去利用雾的视野障碍先扑倒对方,同时他叫醒汤澄,一起去把人制住。
黄雀在后,出其不意。
靳以南听到脚步声已经停在了小屋的门口,骆言北也没再跟他废话,趁着对方在摸索门的瞬间,从侧面的墙角朝外直接扑了过去——
漆黑的迷雾。
靳以南听到男人的低吟。
“谁!”
汤澄在剧烈的摇晃下终于醒了过来,他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举着灭火器就往外冲,颇有点烈豪炸碉堡的味道:“操,真有人来!”
“......”
靳以南只能动作缓慢的往墙边挪,刚挪了两步,他就看到汤澄怎么举着灭火器出去的,又怎么举着灭火器退回来。
小屋门口传来一道低冷的声音,
“别过来。”
是陆琰。
他半身倒在土里,模样有些狼狈,明显是被骆言北踹过,下巴磕了一层灰,但骆言北和汤澄站在他身前,并没再动作。
因为他的手上端着一把枪。
靳以南挪到墙角,很快认出了那是一把猎.枪,粗筒的枪管就对着汤澄,在黑暗中爆发出冷冷的泥土腥气。
“你是为了拿她的枪?你的任务是放火?”
陆琰听声音才注意到,还有只“人”靠在墙角,他本来以为是一打二,现在居然要一打三,脸色更黑了一点。
“我拿到是我的本事。”
陆琰只敷衍了一句,并没回答后面,他的目光很快转向汤澄手里的灭火器,在黑暗中几不可查的挑眉,靳以南突然想到什么,一个侧身把汤澄摁倒在地上——
灭火器滚在土里,发出沉闷的响动。
猎.枪的子弹从原先汤澄站着的地方穿过,直直打穿了后门的树林,发出“嘭”的声响。
这一枪打空了,陆琰面无表情的快速换弹,又是一枪直直瞄着地上两个人趴着的位置,靳以南来不及反应,一只手抓到汤澄的灭火器,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朝陆琰砸了过去——
深重的雾色里,他只感觉到眼前有影子闪过,跟着是陆琰吃痛的叫声。
坚硬冰凉的灭火器砸中了他端着猎.枪的手,枪落在地上,朝前滚了两下,趴在地上的汤澄终于眼疾手快了一把,立刻把猎枪捡了起来,咸鱼翻身的指着陆琰:
“操,想杀老子。”
他的手还在颤抖,浑身直冒冷汗。
靳以南听到汤澄的声音,总算松了口气,鼻尖微微一动,却在黑暗中闻到一丝血腥味。
淡淡的一丝。
并不浓烈。
靳以南扭过头,这才发现骆言北半躺在自己身侧,一只手按着脖子,上面被子弹滑过,擦出一道深重的血痕,几缕血丝顺着指缝留下来,染红了雾色。
靳以南微微怔住。
他发现自己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周身的空气似乎都凝结在一处,鼻尖的血腥味被无限放大,仿佛要钻进他的五脏六腑...
直到骆言北冷淡的声音传出来,
“不用想着谢,这是任务。”
靳以南皱眉:“你不是NC吗?”
NC也有任务?
保护熊?
跟着他就感觉到脑门被敲了一下,骆言北似乎对这个反应很满意,语气很淡,却夹杂一丝得逞的味道——
“当然是骗你的。”
“......”
靳以南感觉心里有一万句脏话想甩,最后苦于那截还在流血的脖子,只能干咽回肚子里。
“任务是对立的。”
过了一会儿,骆言北出声道:“有灭火,就有放火,有保护熊,就有杀死熊。”很可能昨天晚上那个脚步声,为的就是杀死熊。
但靳以南眯着眼睛,没有回话。
“熊”正在清算自己遭遇的杀猪盘。
他现在总算知道这人为什么从第一天就态度良好要背着自己,要合作,还要来看门,弄了半天人家是一箭双雕,既做任务,又套了自己的话。
啧。
哪有什么温顺的坐骑。
只有黑心的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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