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目睹自己的父亲躯体逐渐变冷,被医务人员盖上白布被送进停尸房,程娇过度悲愤,忽然站了起来,质问眼前的男人,“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残忍,为什么不让我爸好过?”

温铮的表情始终平静,“你以为他是个好父亲吗?其实他伪善,自私,无情,他只是把所有的爱都给你们而已。”

程娇握着拳头,“他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再诋毁他!”

温铮:“你不想听听这个故事吗?”

程娇:“我不要听!”

温铮却将她牢牢抓住,双眼直视她,“别像个无辜的受害者,你不是,我才是。”

程娇怔怔地看着他。

这是一个曲折而离奇的故事。

温铮的母亲温仪出生在贫苦的小镇,曾是程父资助的学生,考到鹭岛来的时候,程父以资助人的身份请了所有大学生吃饭,也包括了她。

虚伪的慈善家,是披着人皮的恶魔,他对温仪见色起意,灌醉了她,并强女干了她,而那个时候,他的妻子正怀着身孕。

在妻子怀孕、生子,忙于养育第一个孩子的时候,程父贪图温仪的美貌与年轻的肉-体,各种威逼利诱她和自己保持不正当关系长达两年。

等到第三年,不再满足于此,他将她分享给他的朋友、生意伙伴,一群人轮女干了温仪,导致她怀孕,他们逼着她生下来,只是为了知道谁的精-子更勇猛。

此时的她,和她肚子的孩子已经成了富人桌上的玩具。

至于温仪是死是活,孩子生下来该如何处置,根本没人关心。

如果不是因为温铮从小展现出非比常人的智商,或许厄运还不会散去。

因为程母病逝,家中只有一个儿子和女儿,儿子又不争气,程父这才对温铮起了培养的心思。

程父要温铮按照他规划的人生去执行。

在强权面前,他们没有选择,程父高高在上地轻易决定了母子两人一生的命运。

温铮长大后,逐渐清楚真相,但他从出生就没有反抗的机会。

当他不够强大的时候,只能听从安排,进最好的贵族学院,去最好的国外大学,始终接受最精英的教育,而后按照他的规划,当上律师,创建律所,开始为程氏集团效力。

这么大的集团,总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所以程父需要一个精通法律且非常信任的人去操作,他把温铮培养成了一柄锐利的剑,一个商场杀伐的利器,来辅佐自己亲儿子当继承人。

当然,程父对他的信任并不是真正的信任,只因为温铮的一切都被他牢牢握在手里,连温仪都被逼着下水。

他对温铮有着绝对的掌控权,弄死他就像弄死一只蚂蚁。

如果程氏集团出事,那么他们母子是手上最多案子的人,而他们父子俩却是干干净净。

这也是程父送他入狱,却笃定他绝对不会交代出他们的原因。

因为他不可能把自己母亲供出来,她是他最在乎的人。

温铮:“你看,他多偏爱,所有的爱都给你们俩。”

所有的恶意全给了他和他的母亲。

他被判刑那天,其实是松口气的,因为他的噩梦终于要醒来了。

他即将自由。

而她迎来了噩梦。

***

爸爸风光了一辈子,到头来办了极其低调的葬礼,可笑得是这些钱还是温铮借的,不然程娇连棺材都买不起。

温铮同意借她钱,但条件是以后不准她来祭拜。

为了让程父安息,她只能答应。

葬礼上除了程娇,只有几位家佣,和两位程父生前的挚友,还有苏夏。

没有其他亲朋好友来,追债的千方百计打听来。

程娇始终没有哭。

当年,她哭得那么惨,妈妈还是去世了,从那之后,她就再没哭过了。

因为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

除了让自己变得伤心,什么也改变不了。

她一人站在墓地前,请了程家公墓教堂里的牧师做了个简单的仪式。

“愿上帝宽恕你,如同你宽恕他人,人来之于尘土,而归之于尘土,愿你的灵魂在天堂安息吧,阿门!”①

大家绕着墓穴,将手中的花丢了进去,和骨灰盒一起埋葬。

庆幸有管家帮忙料理,不然程娇都不知道该怎么操持这一切。

“大小姐,这是我最后一次为程家服务,愿上帝保佑您平安。”

“谢谢。”

程娇诚挚地对忠心的管家道了谢。

葬礼结束,她清算了程家最后的资产,分发给了为程家服务到最后,忠心耿耿的佣人们。

庞大的财阀家族也就此人去楼空,只剩下令人唏嘘的荒芜废墟。

程娇已经一无所有,最后收拾出来的行李连一个小箱子都装不满,住所也没有了,只能暂住在苏夏的一套公寓里。

她还沉浸在丧父的悲伤中,没休息两日,温铮就发来一条消息。

只有时间和地址。

要做什么,已经不需要多说。

这回的地址不是酒店,而是一处公寓。

程娇看着消息,眼神空洞,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她按约定,准时前往。

看着房内的装修,以及一些符合他个人爱好的物品,这明显是他在鹭岛的家。

她突然错愕,发现自己竟然一次都没来过他家。

关系很好的那几年都没有,他甚至都没说过自己住哪个街区。

温铮突然问道:“你笑什么?”

程娇愣了下,她刚刚露出笑了?

她说道:“为自己的愚蠢感到可笑。”

温铮双眸含笑,“现在知道也不晚,有的人能蠢一辈子。”

程娇以前没在意过,他总能从她一个细微的表情或者动作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在他面前根本藏不住任何事。

这种认知让她觉得可怕。

她抬头看他,“你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他的故事上回已经说完,并没有多余的兴趣再和解释,他将她压倒在沙发上,“放过你?你欠我的债还没有还清,我为什么要放过你?”

程娇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胳膊抵住他。

“酒……酒……”

“没有。”

这一次,他无情地拒绝了她的要求。

程娇浑身每一根骨头,每一个细胞,都在顽强抵抗着。

温铮一瞬不瞬地望着她那痛苦到扭曲的脸,抿着唇,一语不发,与她较上了劲。

在感受到异样时,温铮眉宇舒展开,低头一看,却是她的血。

他一怔,再看那张脸。

苍白、虚弱,倔强,不吭一声。

温铮突然烦躁,将她抱进浴室里,拿起喷头对着她冲洗。

程娇难受地挥着手。

流水就像一群蚂蚁爬遍全身,她听见心脏某处固若金汤的防御碎裂的声音。

她的倔强,她的抵抗,一片片被他瓦解,脸上呈现出痛苦而欢-愉两种矛盾的情绪。

他说总有一天,会让她哭的。

她执拗地说她不会。

现在,他舔着她眼角湿漉漉的泪痕,胸腔震动出低沉的笑声,“你爸死的时候,你没有哭,你哥抛弃你的时候,也没有哭,你成为丧家之犬的时候,还没有哭,现在却为我一遍遍地掉眼泪,我真是……荣幸之至。”

语气化不开的温柔,就像是情人在耳边呢喃。

灼热的气息不顾一切地往耳朵里钻。

豆大的泪水滑落在他唇瓣上。

他用吻送进她的嘴里。

要她一辈子记得这咸湿的味道。

记得这比强-暴她还难受千万倍的感觉。

还没有结束。

为什么还没有结束。

这一夜对程娇而言,太难熬了。

***

程父病逝后,昔日好友寥寥无几发来关心,而她一直暂住在苏夏的公寓里多日。

虽然苏夏很愿意把这套闲置的公寓给她常住,但程娇因为难以启齿的原因,坚持要搬出去,只能委托她帮忙找租房。

没有了依靠后的她,就像个脱离社会的废人,不懂得赚钱,不懂得找租房,不懂得如何生存。

那天,程娇提出去海边散心,苏夏一开始不同意,后来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程娇说要去礁石那坐着,苏夏突然抓住她。

那神情紧张,就好像下一秒她会跳海。

程娇勾起被风吹乱发丝,“不用担心,我不会寻死。”

苏夏盯着她那张脸,仍是美得惊心动魄,只是昔日的明艳动人,变成了破碎的美,没有光的眼睛空荡荡的。

“你这样子很让人担心。”

程娇缓缓摇头,“我不会寻死的,他能弄死我,是他的能耐,但要我寻死,不可能,死是逃避,是认输,我程娇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苏夏看见她眼底涌过的暗光,是藏在深处还没熄灭的火种,她顿时心安了不少,“说得对!上帝爱世人,苦难之后,必定是倍增的恩典!”

程娇点点头,“我现在还不算太糟糕,他给了我点钱。”

不止一点,但都用来还债了。

苏夏迟疑了下,很快明白他指谁,“你,你怎么和他还有联系?他又为什么给你钱?”

程娇望着海平面,“是我向他借的。”

三千万对曾经的她来说,不过是几个月的零花钱。

如今却为了三千万连身体都卖了。

她没有隐瞒地把事情说了出来。

或许对别人来说,这种话难以启齿,但对程娇来说,没什么不能说得。

这又不是她的错。

她为什么要为自己感到羞愧可耻?

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她准备坦然面对未来各种坏情况。

苏夏惊讶,“什么,你们不是兄妹?!你们家都这样了,那他为什么还要承认?他是不是骗你的?”

程娇摇摇头,她不知道,也懒得思考了。

苏夏气得咬牙切齿,“再说这是你爸和他妈的事,关你什么事!你爸出轨,你不也是受害者吗?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太不是人了!”

事情到了今天,已经没有办法评判对错了。

如果这世上什么事都能简单地分辨对和错,人也不会这么复杂。

苏夏骂着骂着,又给气哭了,忍不住抱住程娇,“娇娇,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怎么能向他借钱,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啊!”

程娇:“三千万对你也不是个小数目,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我知道你家里现在也不允许你和我走得太近,担心会受到牵连,我也不想你和父母闹翻,等我找到工作,努力挣钱还债吧。”

苏夏瞪圆眼睛,“你在说什么傻话!就靠你工作能挣多少钱?三千万啊!你就是年薪百万,不吃不喝也要三十年,你这把自己给他当免费的床-伴……有什么区别?”

可不是吗?

女票还要支付服务费,交女朋友还要花时间和精力,免费的床-伴什么也不用付出。

往好点想,如果她真的三十年还完钱,那她也五十多岁了,还能过正常人的生活吗?她等于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都搭进去了。

圈内人都知道了温铮与程家的恩怨,在程父病逝后,不少人等着看程家大小姐的悲惨遭遇,却没想到温铮以兄长名义带着她出席在一场上流贵族的宴会。

这令无数人费解,就像他突然承认了自己私生子身份一样。

温铮坦然解释,“身份是父母给的,我又改变不了,承认不承认有什么区别?”

“但是温先生,您为什么要照顾她?”

温铮垂眸望着程娇,脸上挂着伪善的笑容,“她还小,也是无辜的。”

多恶心的话。

他以兄妹的名义带着她,赢得了仁慈的美名。

殊不知他们只有单纯的交易关系。

就这样三年。

他对她用尽折磨手段。

每一回,他都会问道:“你很疼吗?疼就对了,我妈当时比你更疼,你爸也没有放过她。”

他总是说她爸怎么虐待他的母亲,他要她一并承受,包括生下孩子。

他要她永远活在悲剧里。

回忆结束

①摘自网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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