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会宾客还没来得及确认程娇身份的时候,她已被温铮带出了宴会厅。
只留下了现场一片错愕。
“那是温先生的女伴吗?”
“是什么人?”
“不知道,没有看清。”
……
“华先生您认……”
对方话还没说完,就见眼前一道黑影掠了过去,唐书辞疾步往厅外走。
他到底还是选择追了过去,但被温肖拦在了电梯口,对方语气非常公式化,“华先生勿送,请留步。”
唐书辞:“温肖你让开。”
温肖:“您转身看看那些目光,如果是为大小姐好,请不要这样做。”
脾气再软的唐书辞听到这话也怒了,“如果你们真为她好,就不该带她来这!看看他刚刚做了什么!让开!”
他生平第一次对一个人动粗,直接将温肖推到一边。
在电梯门合上的刹那,他听见温肖依然公式化的声音,“先生身边都是保镖,您追上去又能做什么呢?”
唐书辞也不知道。
今晚为了方便行动,把洛家的人都支开,现在孤身一人不可能对付得了温铮,但他做不到就这样丢下程娇。
温铮刚走到车边,就听到身后的动静,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没想到他追来了。”
说是没想到,但他脸上并没有一点意外,甚至都没让保镖强硬阻拦。
程娇遥遥望着唐书辞。
海风吹得他衣服猎猎作响,他逆着风坚定不移地朝她走来。
她的眼角酸涩,眼底浮起水光。
“书辞……”
她希望她的唐书辞没有变,希望他能永远都勇敢地爱着她。
她想听他说,温铮说得都是假的,他没有和别人结婚。
唐书辞的视线在与她触碰刹那就移开了,目光炯炯地望着温铮,“放开她。”
温铮笑了下,以前的他可没这胆量正视自己,倒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他的手重新抚上程娇的后颈,就像是老鹰捉小鸡似的,轻而易举地将她的命脉牢牢握在掌心。
他看着唐书辞的目光透着压迫感,“你是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话?”
没等对方开口,他微笑着替他回答,“只能是洛莉丝小姐的丈夫了,不然你连出现在这儿的资格也没有。”
语气里的嘲讽,让唐书辞面色瞬间难看。
温铮唇角噙着诡艳的笑,“没有本事靠自己站在日光下,那就只配待在下水道里,像只臭老鼠偷窥她的生活轨迹,别妄想靠近,她嫌你脏。”
唐书辞:“你说错了,我是没本事,但不软弱!”
温铮见他们的目光又触碰在一起,他不客气地将程娇的脸掰过来,用力吻了一下她的唇,又朝唐书辞一笑,“还要继续看吗?”
面对这样的挑衅,唐书辞除了坚定不移地站在那瞪眼,什么也做不了。
在温铮眼里,他就是一只可笑的,自不量力的臭老鼠,他连继续挑衅的兴致也没有,直接把车门打开,将程娇抱了进去,“她前几天小产,身体虚弱,恕不奉陪。”
一句话就让唐书辞表情破防,再见怀里的女人从失望到心碎,温铮总算有了那么点快意。
心碎吧,早该碎了,最好碎彻底点,他会给她重新填满,从此以后就再没别的男人了。
就在他们进车内的刹那,唐书辞突然冲过来喊道:“你爱她,很早之前就爱上了!”
不是质问,是肯定的语气。
程娇感觉到那抱着自己的胳膊一僵。
明显到她连欺骗是自己身体僵硬都做不到。
笼罩在他气息之下的她,忍下了抬头去看温铮的表情。
不能看,不能听,不能去证实自己那些不可告人的异想天开。
“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你要对付唐家,现在知道了,你是嫉妒,嫉妒我和她要订婚!”
“因为你爱她!你要得到她!”
“你为什么承认自己是程家的私生子?因为她才是那个假的!”
程娇的瞳孔骤然瞪大,温铮先一步豁然站起,阴恻恻地笑问道:“说够了吗?”
一个冰冷的硬物从自己胳膊擦过,程娇打了寒颤,看清是一把抢后,她挣扎起来拖住他的手,“书辞快走!”
唐书辞还是直直地站在那儿。
目光如那日与她说自己做好死的准备一样坚定。
“你拿三千万诓住了她,要她父债子还,可她根本就不是程伟德的女儿!——”
“走啊!他有抢!”
程娇怒气冲冲地打断他的声音,牢牢抓住温铮的抢。
保镖和安保听到声音涌了过来。
唐书辞对这一切仿若未见,“发生在你和你母亲身上的一切,都和她有什么关系!她连程家人都不是!而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不是你亲妹妹,你对她早就动了——”
砰——!
一声抢响。
“啊——!!!!”
程娇捂住了耳朵,闭眼尖叫了一声,昏了过去。
……
——对不起
——我太没用了
唐书辞的双唇颤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他的腿失去支撑力,他的视线在疼痛中模糊。
今晚也许是他最后见到她的机会。
如果无法带她走,那就用死来告诉她真相吧。
她什么都不欠温铮,也不愧对程家。
温铮他就没办法靠隐瞒和欺骗困住她了。
***
有时,人很坚强,可以变得无坚不摧。
有时,人也很脆弱,只需要几句话就可以摧毁。
昏迷中醒来的程娇终于哭着对他说:“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吧……”
这场景他想了很久很久,是他求之不得,做梦都该大笑的场景。
可现在看她双眼红肿,发丝凌乱,哭得像一个丑八怪似的,想到她这是在为唐家小子流泪的时候,那一颗颗泪珠就像是刀子划在他心上,他忽然掐住她的脖子,“不许哭。”
打扰人的哭声终于被掐断。
留下那一双充满悲伤和仇恨的泪眼望着他。
“放我走。”
温铮眼尾发红,语气里有着难以察觉的不甘,“放你走?和他走?想都别想,就算你不是程伟德亲生的又怎么样?这二十多年你享受得一切不都是程家给你的吗?他养了你二十多年,你替他还债有错吗?”
程娇迎着他阴冷的目光,“书辞又有什么错?和程家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动他?”
温铮受不住她这样质问的眼神,受不住他们情投意合的样子,受不了她知道他来后不顾一切要走的决心,受不了她对他这几年的付出视之不见,装聋作哑,到头来还要为一个已婚男人怨恨自己。
不甘、愤怒就像荆棘紧紧缠住他的心,他的语气毫无温度,“他想带你走,我打断他一条腿怎么了?你该感谢我没直接要他的命。”
程娇泪眼里露出荒唐的笑,“你这个疯子,就因为我爱他,所以你打断他一条腿。”
温铮脸上的温和彻底消失殆尽,“爱他?他是别人的丈夫。”
程娇咬牙道:“是啊,他是别人的丈夫,你又嫉妒什么?”
温铮将二人距离拉近,压迫的目光直直逼近她眼里,“嫉妒?你别忘了你此时此刻的身份,你是来还债的。”
程娇却是扬了下唇,毫无畏惧地与他对视,“你就是在嫉妒,疯了一样的嫉妒。”
温铮被她眼里的嘲讽刺痛。
那是对他的嘲讽,更是对他本就卑劣不堪的感情进行嘲讽。
他仅存的理智突然就崩碎了,将她推倒在床上,“你信他的话,我会爱你?”
他撑在她上方,俯视她的目光无所畏惧,任由她审视,“我怎么可能爱你这个目中无人,自以为是的大小姐?我只恨你,恨你可以仗着程家为所欲为,而我只能是他们一条听话的狗,所以我不会放过你。”
程娇凛凛望着他,“不,如果你真把我当仇人,你早就把真相告诉我,早该把我折磨得生不如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好吃好喝地供着我,还给我送珠宝……”
温铮脸颊抽了两下,重新露出诡异的微笑,“那么快地把你折磨死了多没意思,我当然要把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傲骨一根、一根地,慢慢打断……”
他的声音低低的,残忍的,覆在她耳边。
“一直折磨到你受不了,想死的时候,我会像对待你爸,哦不,我爸那样,用这个秘密送你最后一程。”
程娇冷声道:“你骗我。”
温铮掌心摩挲这她脖子细腻的皮肤,彼此目光交织,呼吸缠绕,“唐书辞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说什么,都在骗你是吗?”
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他已经很在意很在意这个名字了。
程娇的眼睛湿漉漉的,眼神却始终不屈不挠,“那为什么你当年要偷偷做我的亲子鉴定?你为什么会怀疑我的身份?”
往日种种被她无意或刻意忽略的细节全浮现上来了。
她爸那样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会认错自己的儿子。
温铮又为什么会和她做亲子鉴定。
当初他拿出那份与她的亲子鉴定报告时,她有过片刻的猜疑,只因为即将面对的情况让她无力去深究背后的原因,当然也从来没想过真相会是这样。
温铮:“当然是为了更好地报复程伟德。”
程娇:“我爸妈是谁?”
温铮:“我为什么告诉你?”
程娇再次露出那样鄙夷的目光,“你就是担心我承受不住。”
明明是他在上,可这一刻在对方的眼里,他才是那个最卑微最低贱的人。
就因为那不得见人的心思被挖了出来,他就活该滚进尘土里,被这样高高在上的鄙视吗?
她凭什么这样看自己?
他凭什么不配得到?
他应该掐死她结束这一切!
程娇感受到他掐自己脖子的手在颤时,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别抖啊,用点力,你没吃饭吗?”
那只手颤得更厉害了。
嘲讽的声音无孔不入,折磨着他的神经,“温铮,你真是让我觉得恶心,你才是下水道的老鼠,肮脏!恶臭!你嫉妒唐书辞,嫉妒他比你平庸无能软弱,我眼里也只有他!嫉妒他娶了别的女人,我还是只爱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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