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

等到他看到梁府的时候,天黑的比想象中更快。屋外的灯笼亮起来,有人从梯子上慢吞吞的下来,旁边有人扶着,光映在他的脸上。

梁晗站在远处,感觉这梁府的大门有点莫名的像山间鬼宅。他如山中客一般飘过去,伸手想把那虚幻驱散,却碰到了冰冷的实体。

霎时间,他回了神。

扶着梯子的柳长亭看到梁晗摸了一把门口的石狮子,眼神动了动,他低头过去,将怀里的暖手壶犹犹豫豫的递过去。

见那物件,梁晗呆了一下,没伸手接。“你这么快就祭拜完了?”

“嗯。”柳长亭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说几句话的事。”他的手上落了雪,带着点凉。梁晗接过去,看柳长亭的手通红的站在原地。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如果梁晗搞了柳家人梁父肯定会暴跳如雷。

柳家是梁家一手扶持起来的,少了柳家等于少了一个臂膀,绝对不是好事。梁善妄图用伤害柳家的方式让柳长亭与他敌对,最后坐收渔翁之利的只会是梁善。

但柳长亭又有几分不接受,一个陌生人如何能代替梁晗在他心里的位置,更何况他之前还处处防备着自己。但他又搞不清楚这人怎么突然转了性子,不仅嘘寒问暖,还主动解开误会。

大概是因为连他自己都没想通的事却要这个人解释,他烦恼了吧。

“进屋去。”

听了梁晗的命令,柳长亭条件反射的跟在他的后面。那随从退后几步路,再之后就混入了梁家仆人中。

他们到了自己的院子里才坐下,梁父就唤了二人过去。梁晗站起来,柳长亭惊动,暖手壶掉到地上咣的一声。

他赶紧捡起来,放在桌上,跟上了梁晗的步伐。

几人拐了几个折,到了祠堂,外面寒风起,冻的人瑟瑟发抖。梁家老爷梁铎腰肥肚圆,往椅子上面一坐像弥勒佛,不过佛是笑脸,他却摆着一张臭脸,被两边的蜡烛一照,像贪食的鬼。

门一关,梁铎站起来,祠堂的蜡烛摇曳着,熠熠如星光。他轻轻说:“跪下!”

柳长亭自十五岁后就没有听到这个命令,低头屈了膝盖。他还想着是不是自己之前做错了事,还想着抬头辩解一番,却不料看到梁铎一记无影脚踹向假冒梁晗,叫他当时便疼得缩在一起,面具掉在一边,气氛冷凝。

“……老,老爷?”

“我听说,你在外面以真面目示人了?”

梁晗缩着直起腰板,他抬手徐徐抹掉嘴角的红,低头承认道:“是……”

紧接着又挨了一脚。

柳长亭完全不敢动,也不敢吱声,只缩在原地看着。

“我是怎么跟你说的?我不希望在这里有第二个人看见,你都当耳旁风了吗?”

梁晗低着头,“他们让我吃饭,我……”

“让你吃你就吃,让你死你也去死?别以为什么人都能做梁家的嫡子,你能在梁家心安理得的坐稳这个位置,靠的不是你自己,而是梁晗。”梁铎深吸一口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你牙关紧撬不出,但不代表你的过去就没人知道。”

他背过身去,望着祠堂上的列祖列宗。“最近迟禾满世界的找重刑犯,他已经知道你没死了。如果我想把你交出去,也是随随便便就可以。”

梁晗的身子抖了抖,半晌,他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我不回去……”

“这事不是你一厢情愿就可以的,”梁铎又回头,“但只要你想,也不是不可以。我希望你记住,你是梁晗,你余生都是梁晗,如果你能按照我说的做,那么我就可以保证你衣食无忧,但如果你有半句忤逆我的意思,我就让你回迟禾去,去做你的于晚笙。”

“我不做于晚笙!”梁晗摇头,他过去抱梁铎的大腿。“我要荣华富贵,我要腰缠万贯,我不做于晚笙……”

梁铎十分满意,他捋着胡须,笑得十分狰狞。

紧接着,柳长亭听到他说:“好了,快回去吧,蓉儿都想你了。”

“……是,父亲。”

柳长亭屏住呼吸,看到梁晗起身捡了面具,转身慢慢走出祠堂。他好像不认识梁家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之前那些好意,全都是虚假的利用吗?

在他还迷茫的时候,梁晗突然过来,拽着他离开了。

柳长亭彻底混乱了,他被带到梁晗的住所处,胡乱的安置在一个空荡荡的小屋里。

一个时辰后,他消化了这个事实。梁家不能没有嫡子,但梁善不能做嫡子,这个冒充梁晗的人过来本来的下场是死,但梁家短时间内没有拿得出手且血脉正统的孩子了,更何况这个人不比梁善差,稍微施压一下是可以取代梁晗的。

但是,他毕竟不是梁晗。

柳长亭不知道应该怎样去看待这个与众不同的梁晗,他好像不是那种不管不顾的性格,这样的话他就没有办法去帮忙出头。

好像,一瞬间就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了。

回忆起与旧梁晗相处的点滴,他虽然懒惰了点,但好在什么都鼓动柳长亭去做,反而让他学习了不少东西。

现在他已经不需要做什么了,只专心做贴身侍卫就可以,一下子回到正确的岗位上,反而让他有点无所适从,辗转难眠。

等等,他不应该休息呀。柳长亭坐起来,“侍卫不都是站岗一晚上的吗?我怎么躺了?”

柳长亭赶紧出去,往人影绰绰的方向走。

梁家需要后代,这是一个必须要经过的过程,虽然柳长亭还没怎么经历过,但却有了那么几分感慨,如今身处其中,竟然有种与其他人同一阵线的热血感。

月亮渐渐隐没,柳长亭随着其他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打着瞌睡。他旁边的人听到异响,赶紧将柳长亭拍醒了,后者赶紧将准备好的披风与灯笼递上去,可能是很长时间没做这种起夜的活动,他有点着急了,灯笼差点塞到梁晗的手里。

“……”梁晗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却还是大步走了。

柳长亭赶紧跟上,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走着,像时间都变慢了一样。

梁晗今晚睡不着,去了书房,屋里没丫鬟,也不能磨墨点灯。柳长亭顺手拿起火折子点了灯,再看火炉里的炭已经不剩几许,又过去敲管家的门,叫人拿钥匙去库房取了炭过来,等生好火后,梁晗已经自己开始磨墨了。

“主……公子,我来吧。”柳长亭实在是叫不出口,低头试图接过梁晗手里的墨,两人的手像隔着一道屏障,总是避免刻意接触,后来梁晗将墨放在砚台边,柳长亭慢慢接过去,拿着墨在没什么水的砚台里慢慢的推。

他好像,又没干什么好事。柳长亭思索着,袖子落了一截到墨汁里也没察觉。

要是真正的梁晗没死就好了,他也不必这么烦恼。

磨了一会,梁晗见他走神的厉害,赶紧伸手抓他,柳长亭磨墨的手被他一拉,惊得一缩,他手里的墨在梁晗的腕间拧了一下,一大团漆黑在桌子上拖出一道浓重的痕迹。“……”

真是……无语!

柳长亭放下墨,然后准备收拾东西,他一动,另一只原本空闲的手试图缩回去,却遇到了阻碍。

他什么时候抓住了自己两只手?柳长亭想不明白。

“好冰。”

听到梁晗的抱怨声,柳长亭道:“在外面站久了都是一样的冰,好了,我该看看炭来了没有。”他挣了两下,才挣脱。

唉,人生总是会迎来很多很多的烦恼。柳长亭一边擦桌子,一边想。

本以为日子会就这样毫无起色的过下去的时候,陈默在黑暗中迎来了光明。

“是这样吗?”漆黑里有人这么说道。

陈默听见动静,赶紧起身。他摸索着朝着光的方向而去,但却被人捏住了胳膊。

他看不到对方,但能听见那人警告一般的耳语,加上自己现在反抗不得,只能挫败的先停下往外奔的动作。

紧接着有人道了一句,“不清楚。”他抬脚踹在门上,静谧的夜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动静,叫人不敢轻视。

“你轻点!”最开始说话的男音压得更低,他伸手扳了扳队友,试图让看似处于狂躁中的他冷静下来,但效果似乎不大理想。

水焉择看了扒拉自己的柳长亭一眼,再抬腿踹了一脚。他这次使了些力,又或者是因为门闩被里面的人拉开了,露出来点缝隙。

郑家应该还不清楚陈默的真实身份,只是限制了他的行动,没有做什么实际意义上的伤害。听到那些奔走过来的动静,柳长亭深深的察觉到此次行动必然会给自己的名誉带来损失,只拉高了脸上的黑面罩,防止露馅。

紧接着,屋里的人被推出来,门被大力的推开发出闷响。陈默凌乱的造型叫水焉择差点没憋住笑出声,他的脖子上横着一柄普通的剑,手握着剑的杨狄正紧攥着陈默的胳膊将他往外推,两人身高不分伯仲,差点就让人以为这是活见鬼。

“别动!”杨狄呵斥着,那四面八方得人似乎也像是得了命令一般齐刷刷的涌来,他们每个人都拿着火把,凝聚在一起,像是要把整个天照亮。

柳长亭头皮发紧,四下张望一阵后,居然连郑云峰的影子都没见到。

杨狄说:“早猜到你们会来了……柳长亭,你叛国通敌,要是我报告给了皇后,那你可就没命了。”

“……”柳长亭扯了面罩,侧头看他。“叛国通敌?好大的罪名!杨狄,你成天把这四个字挂嘴边,是不是早就想这么干了?”

“胡言乱语,”杨狄站在那里气势很足,像郑家的主人一般发号施令着:“把他们围起来!”

人群开始不断的朝他们逼近,那些人的目光聚焦在水焉择的身上,被火光映衬,他那张被烧伤的面孔被时明时灭的火把照得多了几分惊艳的美丽。

与梁晗脸上的烧伤不同,水焉择的烧伤没有在面中形成大面积的肉红色浮肿,他的烧伤是散开的深红色,更集中在耳下和下颌骨边。

右手上的绷带没有被杨狄无视,他就算再怎么掩饰,那些曾经在身上留下来的伤口永远不会消失。“这位仁兄怎么不戴面具?难道他就是梁晗的替身吗?”

“……”

柳长亭对杨狄的猜测进行了否认:“你倒是很关心我们梁家人的事,连自己的分内事都没做好却想着插手别人家的事,看来你还是太闲了,比不上我,不仅每天有事做,还能保证每一件事都不会出错。”

话落,杨狄沉了脸。

他在郑家当差的这十多年里做的一直都是二等侍卫应该做的事,郑云峰不让他靠近自己休息的地方,就连书房也特地交代过不许杨狄靠近,名义上他是郑云峰的贴身侍卫,但实际上工钱十年依旧不如那些郑云峰信赖的侍女,甚至连他的宠物吃穿,都比自己好。

如果不是因为前一个人犯了大错,杨狄不会有这个机会,但也是因为那个人犯下的是大错,杨狄的机会看似不易却又十分屈辱,他在郑家不得信任,别说像柳长亭这样单独和外人出去,他连和别人说悄悄话的时候,都必须事无巨细的告诉郑家人。

在想了很多后,杨狄发泄一般的说道:“少在那里胡搅蛮缠,你们与妖怪沆瀣一气意图谋害我家公子是事实,我已经通知了清凉寺的人。柳长亭,如果你敢阻止我,那就是与外族合谋意图颠覆王朝,你现在还敢有异动?!”

水焉择沉声。

柳长亭看起来并不惊讶,他甚至都没和水焉择来个对视。他注意到陈默的情况不算好,估计已经被这些没人性的家伙折磨了一遍,他还在想自己应该想个什么理由才能不负所托把人救出来,旁边的水焉择已经站出来了。

他一动,拿着火把的人群也跟着攒动,他们几十双眼睛盯着,不放过水焉择的一举一动。

半晌后,杨狄听见水焉择大声宣布:“我和他是一伙的,为了救人我贿赂了柳长亭,现在你们可以抓我了。”

柳长亭一愣,侧头看见水焉择把朝自己借的短剑丢在地上,双手干干净净的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一边的杨狄马不停蹄的挥手将看起来像人的水焉择反扣住,他看了陈默一眼,轻蔑的冷笑,随手将他推到地上。

不久,清凉寺的光头弟子们将陈默用铁链穿了带回去。水焉择被扣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脸色随着铁锁扣进肩胛骨而苍白,剩下的什么也做不了。

他不是没想过冷笑一声“就凭你们”然后将眼前人统统收拾干净,但他已经成了仙,擅自滥杀无辜会被上级教育。

水焉择恍惚了片刻,他被推的踉跄,眼前的血点一路滴出郑府,看起来异常的刺目。“……等会儿”

他一说话,身后的柳长亭停住了脚步。水焉择才反应过来,侧头问他:“刚刚,他们刺穿的是陈默的哪里?”

柳长亭道:“肩胛骨。”

陈默可能不会飞了。

水焉择的心底划过一道利刺,他脚步沉重的出去,踩着迎接新年的大雪,外面热闹不已,过年的气氛十分浓厚,所有人都喜气洋洋。

清凉寺的领导者大部分都留有一定长度的头发,虽然不及世家公子那般飘逸,但至少是有的,和手底下那一帮光头假和尚区别了开。

不过他们和真和尚也无差了,借酒肉荤腥,还不得沾女色,要不是创始人早就还俗了,清凉寺没准还真能请出佛法真经,造福一方百姓。

水焉择的身份还没暴露,他不能和陈默关在一起。他试图在陈默的身上放些神识,但周围的眼睛太多,无法下手。

他随着那些看起来和煦的光头汉子到了一个狭窄的屋子里,坐下之后,很快就有人来问讯。“你是谁,从何处来?”

串口供?还是单纯的聊天?他才反应慢了一点,那边人就不耐烦的用拍打桌子的方式催促。水焉择想这倒是一个能侮辱人的法子,低下头去,交代起来:“水焉择,农民。”

“农民?编也编的像一点吧。”

水焉择睁眼说瞎话,“靠着大妖怪的能力返老还童了。”

“???用的是和你一块来的那个妖怪的能力?”

水焉择说:“不是,用的是金系妖兽的能力,他不是金系的。”

那人问:“妖兽也分五行?倒是和修士挺像的。”

他本来就是修士。“差不多,不过妖兽比我们人多两系,雷和阴阳。”

“那他是什么能力?”

“我不知道,他不告诉我。”水焉择真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是水,朱黎是火。

对面人低头沉思。不久后,有人从屏风后面的门进来,对审问水焉择的人耳语一番。那个人一顿,反问:“真的?”

“千真万确,”后来者道,似是怕他不信,又补充道:“我亲眼所见!”

审问者站了起来,瞥了水焉择一眼。水焉择奇怪,不知道他为什么摆出一副看待蝼蚁的面庞。

紧接着,他听到对面人开口道:“你可以走了。”

水焉择愣了一下,他从椅子上半起身,临站直前又问了一句:“这就可以放我走了?”

“对,”他说,“之前和你一起被带来的妖兽死了。”

水焉择握了拳,随即道:“那谢谢你们……我先走了。”他起身,步伐尽量维持稳定,走出了清凉寺。

凡人过春节,水焉择坐在不能遮雨的棚子里,低头捂住脑袋。

陈默的情况不太好,要是他真的去世了水焉择没办法向朱黎交代。可清凉寺那帮人有什么法子能让一个实力不俗的妖兽甘心听话?还是说他们在审讯自己的时候就已经转移了人?

水焉择站起来,四处张望,那些飘着的纸鹤,和停在客肆酒楼屋檐下红的刺眼的灯笼,像一双双会眨动的眼睛。

不能飞,且不能随便用灵力。

现在朱黎被困在江家,出入艰难,水焉择靠着被毁容的脸走在街上,失魂落魄,不知归处。

想想办法,想想……

“水焉择!”在凡人们都准备着年货的时候,一身棉衣的柳长亭看起来格外的闲,他拍拍水焉择的肩膀,看到他呆滞的回头看自己,缩了缩手指。“那个……银矿的事,我必须要拜托清凉寺的人么?”

水焉择看着他,道:“你要是自己去也行,不过你们不是很讲究落叶归根吗,就那么两手空空的去,你不怕到时候没命回?”

“……”柳长亭想了下,自己好像也没那么多拿得出手的人。“我这不是想着拜托蜀山的人也是可以的嘛,毕竟之前见过一面,我比较放心。”

水焉择想,他之前探查了周围,都是清凉寺弟子的巡逻痕迹,虽然凌雁北已经被证实和天宸皇室有关系,但蜀山弟子他到现在都没看见过一个。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现在的活动范围根本够不着蜀山的保护范围,鞭长莫及。

“有时候稍微让一些利也是可以的,”水焉择示意柳长亭不要短视,目光长远些。“我给你的那个矿就算五五分也能让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清凉寺需要发展缺的就是你这种冤大头,要是你稍微表现得更憨厚点,没准他们一高兴,将开采权也租过去,到时候你在家里收钱就行了。”

被骂笨蛋的柳长亭扯起嘴角露出一个苦笑,他是舍不得被骗吗?他是觉得不划算啊。“说真的,我倒也没有说非蜀山不可,毕竟陈默还在他们手上,咱们得计划计划。不过,现在就我们两个,对上整个清凉寺是不是有点……虽然你不打紧,可我已经出不了梁家了,我得优先保住我的小命,不然再多钱都是白搭!”

对上清凉寺,这可不是水焉择的计划。他道:“他们要是拿不出人手的话也不必去做什么天宸第一了,你只管去。”他隐约记得清凉寺好像不开设修仙的课程,“他们需要你这块敲门砖,有了钱,可以步入世家的活动范畴,到时候对他们也有利,你要是担心自己的钱被克扣……好好想想吧大哥,你什么身份谁会轻易骗你?”

这大哥叫的真是让人心旷神怡,柳长亭有点膨胀。他马上严肃说:“好,我这就去和清凉寺的人通个气,哥你等着。”

春节过去后不久,柳长亭就带来了好消息,说已经和清凉寺的人通上气了,元宵节就走。

水焉择点了头,他注意到柳长亭好像不太对劲,凑了过去。“你……哭过了?”

说着还要上手,被柳长亭极速的躲开了。“别动手动脚的……你才哭过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这话说的……难道我不是男子汉?”水焉择吐槽着,他也没管柳长亭因为什么而产生情绪波动,只专心思考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柳长亭想了想,又道:“要不……把朱黎捞出来?”

嗯?“你能办到?”

“不确定,”柳长亭抱臂深思,说实话,他对自己的人格魅力并没有多少自信,之前都碰壁了那么多次,现在突然对一个没有太多交流的人提出要求,对方肯定会为难。“江家的侍卫我没怎么聊过,不知道能不能用钱收买。”

你问我我问谁!水焉择焦躁的用脚底板磨了磨地面,“就算捞出来了,也不一定就有用,他那么惹眼。”

柳长亭回想了一下朱黎那张令他不怎么能欣赏到的脸,违心的说:“确实。”既然说好了,那出发去看矿的事就不能耽搁,柳长亭说自己会尽量叫多一点清凉寺的人去,如果水焉择还有需要的话,他甚至可以再找些人来。

对此,水焉择不以为然,又不是去探险还带人人有份的,他之前那么抠门怎么这次帮忙救人反倒肯大出血了?

柳长亭从没说过救陈默的事,和水焉择说了一声自己明天出发后两人就分道扬镳了。

次日下午,水焉择换了一身衣服去摸清凉寺的地牢。在里面他见到了各种各样因为犯下人命官司被抓住的怪兽,都很凶神恶煞,看着就想给他们几拳。

这里没有陈默。

水焉择深以为然,陈默都化成人形了,自然是不能和这帮有三个眼睛四个眼睛六个眼睛的原始生物为伍。

嗯,清凉寺的人还怪好的,知道将犯人区分开来。

但这里没有其他关押地了。

“……”人呢?哪儿去了?转移了?

锁妖塔就在旁边,能转移到哪里去?还是说他们又开始整花活,把人带回去暖被窝了?

水焉择赶紧将思绪理清楚,又仔仔细细的走了几遍。想要把人塞到锁妖塔里去,得先准备好仪式,不然的话会弄错顺序,导致锁妖塔里的高阶妖兽被放出,这个动静不小,水焉择不会感知不到。

他走了两遍,确认陈默不在这里,又疑惑了。不在锁妖塔,也不在地牢,那他能去哪儿?

二十几遍之后,水焉择确定了自己前一次的摸索没有问题。那么就只有一个结论,有人用了凭空转移的法术。

这个法术蜀山弟子会学,但要依托信物才能达到两地同传的效果,以这个结论倒推,现场应该会留下一些施法的痕迹。

水焉择找了几圈,在一个墙根下,发现了一枚昆仑镜残片。

“嗯?”水焉择将残片上的泥灰擦净后,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他把怀里的东西掏出来比对。两片昆仑镜副镜的残片刚好可以拼成一个半圆,在它们合并的瞬间,一道灵力从水焉择的手里发出并冲向东南方向。

紧接着,他听见了残片里亮出一个影像,模糊不清的人脸恍恍惚惚,但声音却很清楚:“……舅舅!“

吵死了。水焉择赶紧把昆仑镜残片塞回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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