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乔手上动作一滞。

室内同样也是一静。

然后才有人陆续开口。

“啊，颜医生啊……”

这是听说过的。

“颜医生是谁？”

“哪个姓？男的女的啊？”

这是没听说过的。

令颜乔耳熟的声音再次响起：“分诊台旁边的宣传大屏上不是有她照片吗？”

“哦，你说她啊，我知道。不过——”说话的是个女声，温温柔柔的声线，却问出了共同的疑惑：“颜医生的话，是不是还没升主治啊？还是说我记错了？”

这女生倒是消息灵通。

嚯！

众人纷纷调转视线，目光齐刷刷聚集到帅南星身上，等待着他的答案。

“颜医生升没升我不清楚。”耳熟的声音如是说：“但我只想选她。”

这些人里有惊讶的，有嘲笑的，有不解的，还有瞬间解除戒备放松下来的。

“颜医生别的不说，长的确实好看。”

“帅同学莫不是……啊哈哈你懂的！”

邵菡闻言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叫帅南星的实习生竟然舍弃大拿不选，铁了心要选颜乔。

她是室内唯一一个清楚颜乔晋升的内部人员，眼看着快到开会时间，领导和同事们要来了，话题也歪的有点过分，伪装是时候结束了。于是她清了清嗓子，说：“颜医生可不是单靠颜值就能上宣传大屏的。她的审美和技术相当过硬，是有真功夫在的。你们刚来，不清楚真相的情况下不要胡乱揣测。”

帅南星露出了一点笑容，向邵菡投去了友好的一眼。

一口气说完，邵菡才柔和了语气：“纠正一下，我是科室住院总，以后工作上可能会和所有人沟通协作。刚刚看你们气氛正好，我就小小撒了个谎，对不起啊。”

室内很快开启了新一轮社交，只不过这次主角从帅南星换成了邵菡。

不愧是同科室的，邵菡这个同事还蛮够意思。颜乔这般想着，站在门外轻轻甩了甩头，世上声线相似的人何其多，不可能就巧到这个份上，自己未免太过多疑了。

这般自我反省完，她松开把手，悄悄倒退几步，然后刻意加重脚步，再次来到会议室门前，一把拧开了门。

“颜医生，快来！”邵菡转头一看，发现是她，目光发亮着朝她招手：“我特意给你占了座。”

平日里邵菡一般叫她颜乔或者乔乔，但现在实习生们都在，称呼颜医生就比较合适了。

实习生们的目光大都是亮闪闪的，从屏幕上看颜乔和现实中近距离看，受到的视觉冲击是两码事。

颜医生今天穿了一身嫩绿色刷手服，衬得肤色格外白皙，面中部胶原蛋白充盈，肌肤细腻，额头自然饱满，T区流畅立体，一双忽闪忽闪的扇形妈生杏眼点亮了整个面部，要不是身上穿着白大褂，说是大明星也大把人信。

帅南星的视线存在感分外强烈。

颜乔和他对视了一眼，面色随着一颗心缓缓下沉。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颜乔简直要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命里犯男，或许改天应该单独找个寺庙拜一拜。

“颜医生好……”

颜乔收回视线，快速扫了实习生一圈，态度冷淡地点了个头：“嗯。”

就算打过了招呼。

职场上，背后议论某人是常态，正主听到了装作没听到，再见面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和稀泥更是常态。

更何况颜乔踏入社会五年了，自觉是前辈，生不出和小辈们计较的心。

既然有质疑，那就真刀真枪地干，用事实说话。

颜乔在这方面的心态格外豁达，她这会儿的心乱，完全是因为帅南星。

自从她进门，帅南星的目光便似有似无，一直在她身侧徘徊，颜乔刻意冷着脸忽视，内心只觉得万分烦躁。

温玉沉默下来，目光在帅南星和颜乔中间来回打着转，不清楚在想些什么。

颜乔这幅姿态摆出来，落在其他实习生眼里，那就是颜医生态度冷淡，脾气不好，高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总之不是什么好印象。

不过很快他们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陆续入场的医生和护士身上。

8点半到了，交班开始了，护士先。

“各位老师早上好，昨日新收…人，出院…人，…人发热，…人术后轻微血肿，无流行病学史。其中新收16床……”

室内坐满了人却异常安静，除了护士长和几个抽空前来的科室主任时不时会突然打断问询，只有交班人员的声音清晰可闻。

颜乔在肃穆的氛围中罕见地走着神。

直到——

“护士交班完毕，请医生交班。”

“颜医生，你有什么补充的吗？”

孟护士长一双鹰眼盯着颜乔，仔细看不难发现眼神中暗含警告。

颜乔汗毛直竖，冷不丁回忆起小学六年级被班主任抓到上课开小差后排罚站的惨痛经历。

她一下子就精神了：“护士交班详细，无特殊补充，交班完毕。”

孟护士长又看她一眼，于无人处翻了个小小的白眼，悠悠转过头去。

呼，可算是逃过一劫。

“好了，大家先去忙吧，职级评定相关人员和新来的实习生留下。”李来主任一发话，所有无关人士立马鸟兽散。

不为别的，只因他既是陈副主任的上级，也是医院副院长，不仅是颜乔和邵菡两人领导的领导，更是整形外科乃至整个医院的**oss之一。

他的话，自然分量十足。

颜乔态度认真起来，一旁邵菡悄悄从白大褂下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颜乔能感受到她的手指轻轻发着抖，手心全是黏腻的汗。

不知是热的还是激动的，也或许都有。

相比之下，颜乔虽然也兴奋，面上好歹能稳得住，没有喜形于色。

李来主任和陈副主任看在眼里，彼此交换了一个看待有出息的小辈们的欣慰眼神，方才不疾不徐地当众宣布了评定结果。

除了颜乔，还有其他中心共计六人成功晋升主治，而住院总，正常来说每个科室一个，但因为白云医院的整形美容外科不同方向的中心繁多且细，故而此次晋升住院总的名额共有两个。

其中一个便落在了邵菡头上。

听到名字的那一刻，邵菡长长地松了口气，捏了捏颜乔的手心以示共勉，这才悄悄抽回了手。

很快到了实习生分配带教的环节。

实习生们不久前还在腹诽颜医生的资历，没想到这么快便被当众打了脸，一时间坐的一个比一个端正，就是不敢和颜乔对视。

除了帅南星。他注视颜乔的目光，就差把“选我”刻在左右脸上了。

李来主任一看这架势，率先乐了：“看起来咱们这位小帅哥已经迫不及待想选小颜了啊。”

“你叫什么名字？”他扶了扶镜框，精光透过镜面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了笑呵呵的慈祥模样：“长得帅，名字也姓帅，人如其名啊。”

李来主任慢悠悠拿起大夏天里还在泡着枸杞的保温杯喝了一口，笑眯眯地问颜乔：“小颜啊，你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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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