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梵特跌跌撞撞地下了车。
周围有一些居民投来了奇怪的目光,但是大多并没有特别在意这个全身散发着一股咸鱼味的年轻人。
见习神官可怜的脑袋还没有从咸鱼之味的侵蚀当中清醒过来,有些呆呆楞楞地看着周围的景象。
之前存在于他的想象中的、那些残忍恐怖的景象,完全没有出现。
这里、几乎能说得上安居乐业——
人类和魔族在街上随意地行走,表情上几乎看不出什么恐惧。
街边开着面包店,服装店,甚至还有一家明显是魔族开的“宠物店”······
对,这里的人类和魔族关系似乎也“融洽”得有些过分。
笛梵特看着一个花店的女孩笑眯眯地和一个长得又胖又黑还顶了一个鳄龙脑袋的魔族士兵聊天,表情一片空白,只觉得世界观都要被颠覆了。
这、这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他隔空和女孩手中那束长相略显凶残的“植物”对视了一会儿,怀疑自己是被咸鱼的气味刺激得思维错乱了。
这时候,年轻的见习神官突然被人捏住肩膀、向后狠狠地一拽,跌跌撞撞地向身后的小巷子里摔去。
笛梵特吓得几乎想尖叫,但是耳边传来了这些日子里已经熟悉的声音:
“你杵在路当中做什么?!傻啊!”
这声音虽然很凶恶,但是这些天下来,却给了笛梵特不少安全感。
他踉跄着稳住身体,转头果然看见了留着乱糟糟的金色长发的马杜尔。
“抱歉······”
笛梵特小声道歉,一边揉了揉刚才被拽住的地方。
肩膀生疼。
马杜尔的手劲真的很大······
笛梵特心有余悸地环顾一圈,却发现小巷里只有身材高大的马杜尔和缩着背的瓦卡姆,没有找到那个留着齐耳短发、天性乐观的家伙。
他明明是在我之前上车的······
看到见习神官有些疑惑的表情,瓦卡姆直接回答到:“皮尔森和我们走散了。”
“他坐的车几乎一进城就拐到东边去了,”马杜尔咬着牙,“啧,那就没办法了。等到佐特来,我们就快点行动吧。”
他们都对失散的同伴不抱什么希望了。
没有人接话,三名人类陷入了沉默中。
外面的街上传来吆喝声:“玉米,玉米,人能吃,猪也能吃,十个铜板一箩!”【注1】
真便宜啊,笛梵特有些麻木地想。
如果皮尔森在这儿的话,可能会开玩笑说,“这不是和当年的普尔罗斯没什么两样嘛”。
可惜他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时候,佐特突然就出现在了小巷中,把另外三个人吓了一跳。
这位领队环视了一圈,低沉地问道:“皮尔森呢?”
瓦卡姆摊开手:“丢了。”
佐特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几名非法入侵者开始商量接下来的具体计划。
他们目前最大的问题是,城市里有卫队巡逻、街上也有不少魔族游荡。好消息是,这里同样有不少人类,他们完全可以设计一个更加安全稳妥的方案。
现在已经接近黄昏,而在夜里和“黑暗的代名词”——魔族进行对抗,无疑是极不明智的行为。
人类小队决定先在城市中寻找能够过夜的地方,然后再慢慢收集情报。
首选自然是没有生命居住的房屋。但是这样的房屋可能并不好找,而且他们最好不要漫无目的地移动、以减少被发现的可能性。
所以,“在附近寻找能够接纳自己的人类家庭”也被纳入选项中。
“找其他人家帮忙藏匿我们?”笛梵特有些担心地重复了一遍。
这、这肯定会给帮助他们的人类们也带来极大的麻烦与危险······
佐特冷静地回答:“确实。我们无法判断这里的人是否可信。”
“······”
见习神官安安静静地闭上嘴。
佐特的经验无疑要比自己这样的呆瓜丰富得多,而且他必须要为整个小队所有成员的生命负责。
笛梵特明白,自己没有资格干扰对方作出决定,更没有资格要求别人和自己想法一致。
最终他们找到了一间相当符合预期的房子。
从窗户上积的灰尘来看,这一家的主人大概有一段时间没有回过家了。周围的房屋不是很密集,在进入房间的时候可以避开邻居的视线。另外,房间面积不算大,对比周围人类住房的情况,这一家应该是一到两人住,加上小孩也绝对不会超过四个人。要是主人突然回来,他们也能在对方大声呼喊、把魔族引来之前解决。
相当理想的落脚地。
瓦卡姆相当轻松地从窗户溜进房间,给几个人打开了后门。
房间不大,三个人很快在佐特的安排下,在不同地方坐下来安静休息。佐特本人则在正门旁边靠着墙歇息,手中始终握着利刃。
外面的阳光快要消失的时候,正门突然“砰”地一声被打开了。
屋内的几个人大惊失色。
正门居然没锁吗?!
但是现在想这些也已经晚了。
门口正站着一个大约十七、十八岁的大男孩。他怀里托着满满当当的纸袋,刚才显然是用脚踹开的门。看见自己家里居然挤了这么多大男人,他惊讶得眼睛都瞪圆了:
“你们是谁?!”
门边的佐特暗中调整匕首的方向,打算在他的尖叫声引来警卫之前先割断他的喉咙。
然而这个年轻人没有尖叫。
他只是愣了一会儿,然后表情带上了一点嫌弃,质问道:“你们怎么回事?闯到别人家里来?”
······这个反应是怎么回事?
笛梵特稍微有点懵。
见还有回旋余地,佐特对其他人摆了一下手,表示先不要轻举妄动。
没有万全把握的情况下,他也并不愿意直接冒险动手。
现在这个男人还没有完全进门,佐特没有办法保证在不被外面的人发现的情况下把他解决——
这时候,门口的男孩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相当自然地一步踏进门内,甚至还顺手关上了门:“好吧,那我请你们吃一顿饭。”
佐特:???
炉子里的火亮起来了。
笛梵特缩在角落里,看着这个名叫戴勒的男孩。
他还真是个奇怪的家伙。之前突然回家、把他们吓得半死,结果居然自己进来还关上了门,说允许他们在地板上睡一夜。
佐特怀疑这是什么缓兵之计,但是他们一共就只有四个普通人类——要是魔族发现了自己等人,以它们那种直接的作风,估计早就冲进来把房间里的人全都撕成一块块的了。
他决定按耐住焦躁与不安,再稍微等一会儿,看看情况。
金属制的锅里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戴勒回来以后,就开始旁若无人地煮起黄豆来了。
同时,他开始用半带抱怨的语气,对几个人“说教”道:
“你们可真是一点常识都没有。这样随随便便闯到别人家里来,一点都不礼貌,还吓人一跳。”
我们也吓了一跳啊······而且你现在根本没有被吓到的样子!
笛梵特在心中委委屈屈的想着。
“这样可是违法的。你们是第一次进城吗?要是我找卫兵来处理这件事,你们恐怕都要坐牢。”
戴勒继续说着,用勺子搅了一下沸腾的开水,随手往锅里撒了一点盐。
“唔,没什么调味品,将就一下吧。”
说是这么说······但是,仅仅是加了一点盐的煮黄豆,就已经很香了······
笛梵特偷偷地深吸一口气。
啊,能够想象到等煮好之后,黄豆有多么酥软,汤喝下去以后有多暖和······要是黄豆提前用酱料稍微腌一下,那一定更加完美·····
可惜佐特早就反复警告过他们,不要吃这里的人提供的任何东西。
虽然笛梵特明白必须保有绝对的警惕,但是身上的干粮真的算不上好吃,而且也已经连着吃了好久了······
锅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笛梵特觉得自己没办法把注意力放在正事上,也不太想去思考未来几天内自己可能会以什么样的形式死去。
请原谅我短视又丧气,他在心中忏悔道,但是我现在只想稍微放松一下,一下就好······请允许我愚蠢地轻信这个为我们提供保护的男孩、软弱地享受现在难得的安逸。
——至少现在看来,戴勒并没有恶意。
但是佐特绝对不会放松警惕。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非常重要的信息,并且快速制定好了接下来的战略:
对方似乎对自己等人的身份和目的只有模模糊糊的认识,并且目前倾向于为自己等人保密。同时,他没有很强的警戒意识,可以尝试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如果成功的话,他们甚至不需要再继续冒险,等到早上、趁戴勒不注意的时候打晕他、再想办法逃出城去,就能带着宝贵的信息活着回去!
想到这里,佐特略微调整了自己的站姿,削弱了自己可能带来的压迫感和疏远感,说道:“抱歉,我们是第一次来这里,打算明天就离开。”
“噢,这样啊。”戴勒毫不在意地应和着,舀了小半勺煮豆子尝了一口,皱着眉头自言自语,“好像还要再煮一会儿······”
佐特心中的弦依旧紧绷着。
他像是在过一片不知道有多宽广的沼泽,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脚下的浮木,同时努力推测雾气中的究竟是安全的小岛还是危险的鳄鱼。
“我们对这里的情况不太清楚。”他尽量放缓语气,“我以为在这里,人类的情况会很危险。”
“啊,很多年纪大的人都这么觉得。”戴勒把锅盖扣上,蹲下来用烧火棍拨了拨炉膛里的柴:“所以还是要亲眼看一看,对吧?他们没有传言里的那样糟糕。”
佐特快速地分析了一下这个男孩大致的立场和想法。
戴勒大概从来没有亲眼见过魔族恐怖的一面,被那些狡猾的家伙营造出的表象蒙蔽了眼睛。
佐特估计着戴勒的年龄,觉得心里有些发寒。
它们试图从根源毁掉人类的警惕······人类更新换代的速度比它们快得多,三十年足够造就一代盲目轻信魔族的人类。
这甚至比屠城更糟糕——要不了多久,城市里的人类就会彻底忘记过去的伤痛,心甘情愿地成为那些恶魔的奴隶了!
佐特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决定稍微提醒一下这个看起来依旧有些青涩幼稚的男孩:“难道你不害怕吗?它们那么强壮,可以轻易杀死你。”
“有什么好怕的!”戴勒撇了撇嘴,“如果他们真的想杀人,肯定会被抓起来。”
佐特听着这个男孩的蠢话,觉得有些烦躁:“但是那些卫兵大部分也是魔族不是吗?还有这座城市的控制者,它们完全——”
“天啊,你怎么和我妈妈一样!”戴勒大声地抱怨起来,“你的思想到底停留在多少年以前啊!早就不打仗了!我还没出生之前就不打仗了!”
“······”佐特没有继续下去。
很明显,眼前的人类男孩已经忘记了魔族带来的伤痛和仇恨。戴勒对加害者的“友善”深信不疑,在不自觉的情况下成为了可悲的奴仆。
佐特不知道,这座城市里像戴勒这样的人类究竟有多少——总之这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虽然佐特陷入沉默,戴勒却仿佛被点燃了压抑的火气,继续抱怨起自己的母亲:
“她总是神经质一样,说着魔族有多坏——但是,她压根从来就没有进过城!
“她甚至还告诉我,说我的父亲是因为魔族才会死的——小时候我竟然一直对此深信不疑!后来我长大一些,问了村里的其他人,他们都告诉我,我的父亲是因为水井突然坍塌,被木梁砸死的······而且我们那个村子,上一次出现魔族,还是50年之前的时候——哈,那个时候我妈妈都还没有出生呢。她只是把世界上所有遇到的坏事都推到魔族头上,只不过是在树立一个假想敌罢了。
“如果她只是想要找一个发泄口,那也就罢了,因为逃避自己的错误和问题、推到别人头上是人的天性——但是,她居然把自己的丈夫,把我父亲的死亡也当作一个向我灌输仇恨的工具!简直难以置信!”
男孩有些赌气似的,用力拨了一下柴火,又嘟囔着重复了一遍:“我小时候居然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笛梵特觉得有些苦涩。
他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曾经有人来到自己长大的神殿前哭天喊地,说自己遭遇了魔族的诅咒被厄运缠身,请神官们去为自己祈祷驱邪。
有的时候其实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无论神官们怎么解释,他们都不愿相信,愤怒叫喊的样子仿佛比神官们更懂得神的旨意。
笛梵特也遇到过,那位农妇哭喊着说自己的老公酗酒打人、自己的女儿神智不清。笛梵特努力劝说那位红脸农夫,又找药草治好了女孩,然而农妇依旧不依不挠,认为这一切必然是看不见的邪魔作祟,跪在地上拉着笛梵特求他喊更加厉害的神官来帮忙。
最终老好人波普先生只好跑来放了几颗光球装装样子,然后推却了谢礼,带着笛梵特赶紧溜回神殿。
波普先生还告诉他种情况这已经算好的了,最麻烦的是有人指控某个倒霉鬼被魔族蛊惑,然后大家齐心协力动用私刑处死无辜的可怜虫。
最后,波普先生这样叹息道:“人类的恐惧和恶念,和魔族一样可怕啊。”
“呼,大概在等一会儿就能吃了。”
戴勒重新站直身体,拍了拍手把灰尘抖落,靠在灶台边上面对着几个不速之客。
佐特仔细地看着那张年轻的面孔,心中对那些凶残狡猾的魔族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层——
它们在将人类当作家畜一样驯养,而这座被占领的可悲城市中的人类却完全没有意识到。
佐特想起了自己曾经的队友,想起了那些为了人类的未来而失去生命的人们。
他本应该尽量避免可能会刺激到这位“东家”的话题,本来应该尽量平和地套出重要的情报,但是想到那些在自己眼前失去生命的队友、看见这个男孩过于幼稚的表情,佐特最终还是忍不住提醒:“魔族自古以来就是人类的大敌,它们没有同情心,所有看似善意的目的最终都只是为了彻底毁掉人类、甚至整个世界。”
说完这些,他就感觉有些后悔,并且越来越烦躁。
和一个已经彻底被蛊惑的人说这些有什么用处呢?难道他们还能觉醒吗?
“你在说什么?”戴勒有些不满地提高了声音,“你对城里的事情一点也不了解。你也一点都不了解他们——还要对不了解的事情妄加评论。”
他的话终于点燃了佐特的怒火。
“我没有了解过它们?”
佐特压低声音咆哮起来,重复了一遍,“你说我不了解它们?!”
笛梵特吓了一跳,他第一次看见这个始终保持冷静的男人如此失态。
另外两人也紧张起来,担心戴勒开口叫喊、引来敌人。
佐特并没有停止,而是越说越愤怒:“我的亲戚因为魔族死了不知道多少,剩下的也都流离失所。我亲眼看见那些恶心的怪兽撕裂了我的队友,亲耳听见他们临死前的惨叫声。而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心甘情愿当它们的食粮,还说我从来没有了解过?!”
佐特在愤怒中,狠狠地推了戴勒一把。戴勒本来就不算壮实,没有站稳,向后跌去。
他非常不巧地撞到烟囱的尖角,重重倒在地上。
笛梵特拼命捂住嘴才没有叫出声。他花了一秒钟才反应过来,从地上爬起、扑过去看戴勒的情况。
啊,还好,只是磕到了脑袋晕过去了······这种程度的伤,即使是见习神官也能治好——
笛梵特熟练地念诵祷文,指间闪起了如同水波一般的微小光芒。
然而这时,同样反应过来的佐特突然上前一步,一刀刺进戴勒的心脏 。
······?
笛梵特脑海中一片空白。
脸上好像溅到了东西,他不敢去想那是什么。
为什么······?
笛梵特徒劳地用双手捂住那个洞口,然而只能眼睁睁看着鲜血从指缝中喷涌而出,很快就浸没了周围的地板。
他绝望地看着戴勒的生命迅速流逝。
为什么······?
笛梵特呆滞地按压着不可能恢复的致命伤口,全身都在颤抖着。
在犯了错误后,佐特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之后可能面临的情况,决定了对策,对另外几人讲了。
然而当他回过头的时候,看见那个见习神官傻呆呆地看着地上的死人掉眼泪,显然是没有听进去的样子。
“起来。”他冷酷地拉扯笛梵特的手臂,“你想死吗?”
见习神官的嘴唇发抖,眼神空洞。他吃力地嗫嚅着:“这是不对的······”
佐特烦躁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于是他一把甩开了笛梵特的手:“那你就留在这里、等着被捉住吃掉吧,也省得拖累我们。”
刚刚杀了人的斥候身上满是挥之不去的戾气。
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了笛梵特一个活人。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年轻人,血腥味和锅子里逐渐传来的焦糊味混合在一起,让他觉得头晕目眩。
笛梵特想要祈祷,却发现自己手上净是受害者的鲜血。
最终,他在墙角缩成一团,埋着头小声哭泣起来。
佐特带领剩下的两个人小心行动着,努力平息翻涌上来的负面情绪。
他的怒火严重影响了他的行为,这很不应该。
佐特还是稍微有一些后悔,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失手打伤了戴勒,那个亲近魔族的男孩醒来后一定会想办法通知城市里的魔族,到时候他们就完蛋了。
作为侦察小队的头领,佐特的首选必然是保住这支小队的性命。
何况,那个家伙完全是人类的叛徒,随时都可能引来周围的魔族士兵。
至于那个没有什么用处的小神官······
老练的斥候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如果他够聪明的话,大概还能多活几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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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玉米、玉米,人能吃,猪也能吃”,来自电影《佐罗》。
虽然我很想用单纯的语言、神态刻画,描写出几个出场人物的思维方式和立场冲突,但是果然我只是一个萌新写手而已······
而且在这里插入回忆杀也很突兀······
所以还是在这里稍微解释一下。
【关于本章出场人物之间的立场和性格冲突】
首先是戴勒。我明明给他写了好多背景,但是最后发现他必须领便当······对不起戴勒同学!
戴勒在所谓的“和平”中长大,完全没有见识过战争。他是一个因为家人对魔族的仇恨情结过于严重、反而激起叛逆心的少年。
小时候戴勒只有母亲这么一个信息来源,所以对她说的任何话都完全相信。但是后来,等他进入城市亲身体验过后,发现魔族并没有那么可怕,态度开始逐渐改变。
而母亲依旧不依不饶,听不进任何解释,甚至用过激的“叛徒”、“懦夫”等词语咒骂他,所以激起了戴勒的叛逆。而且,年轻人的世界总是非黑即白,所以他直接倒向了与母亲相反的另一个极端,决定一个人在城内居住、上学(所以他的屋子看上去有一段时间没人住)。
对大多数人类而言,他就是一个被洗脑的奴隶,这样的人无疑是极其可恨又很可悲的。
但是小神官比较温和,所以不会过分激进地敲定“戴勒就是个叛徒”。
这也和他的成长环境有关,虽然小神殿里过得比较清苦,但是他也被保护得比较好,周围更是好人居多,所以笛梵特虽然有坚强的一面,但是本质还是很柔软的,而且比较容易相信别人的好意。
他下意识认为,所以是不会伤害自己等人的。
另外笛梵特对善意和恶意很敏感,戴勒帮助了他们,并且还准备给他们烧饭吃,因此他对戴勒的好感很高。他会下意识认为“没有恶意=不会伤害我们”,因而忽略一些隐藏的危险——戴勒觉得把他们交给魔族对他们没有什么伤害,但是他们不可能把自己的生命安全托付在“魔族的善良”这种一听就非常违和的东西上面。
最后是佐特。他有过几次出生入死的经历,绝对不会对任何人放松警惕,也不存在侥幸和天真的想法。
作为首领,他的首选必然是想办法保住这支小队的性命,为此“消灭所有潜在威胁”对他而言是很正常的事。而小神官本身没有什么战斗力,渡过荒原进入城市之后,小队需要的不再是持续作战能力、而是隐蔽性。(笛梵特的精神状态不稳定,经验又严重不足,可能会拖累整个小队。干脆早点抛弃掉,说不定双方还都能活下来。
······
再说一遍,文中所有人的想法都是有局限性的。
有的时候说不上谁对谁错,只是立场不同,看见的东西也不同罢了。
······
我明明是想写轻松搞笑的美食文来着,为啥要写这么严肃的背景啊。写得我自己都想哭。唉。
·
以及,最后也没有吃到呢,煮豆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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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4 煮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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