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02

破晓时分,天际晨星闪耀,东方泛白,微风吹拂着幢幢树影。

沈宴宁昨晚没有关窗户,仅留了一半,没想到第二天起来风直接将整扇窗户吹开,微热的风吹进屋内,灰尘吹得漫天飞扬。

沈宴宁赤脚下了床,走到阳台将窗户关掉。

一夜未眠,也没有睡得安稳反倒是噩梦不断,夜里一次次从床上坐起来,沈宴宁不敢去摸额头上的冷汗,一次次的清醒让她在天亮没多久便醒来。

喝了一杯水后坐在桌子上打开电脑连接手机接收信息。

她粗略看了眼报表拨通了刘姐的电话。

“刘姐,我是沈宴宁,东西没错,只不过不是我的,应该是宣铭的,对……我看了几眼没有什么大问题,也不好私自改别人的东西。”

挂断刘姐的电话,手机屏幕亮起,她瞟了一眼,沈宴宁皱了皱眉,如果这是一条无关紧要的信息,她是不打算回复的,也想当作是无关紧要的忽略掉,但是不行,这信息她非回不可了。

【我今天会去,不会迟到的,我什么时候迟到过?】

【那就好。】

沈宴宁发送完信息,手机打开勿扰模式,重新打开电脑埋头把新的报表做完。

她下午到了那家花店,沈宴宁买了一束包好的菊花离开。坐车到了一片墓园,一下车,就有人在门口等着。

那人瘦瘦高高,远远看去背部佝偻得厉害,背驼的仿佛被大石头压弯的树。

她很熟悉这个人,熟悉归熟悉,在沈宴宁的心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就像个陌生人一般。

这几年下来,沈宴宁一点都不觉得时间过得久,也一点都不希望见到沈申。

对于沈宴宁来说沈申不是她的父亲,见到后她没和男人寒酸,也对沈申满脸堆积讨好地笑不顾。

这么些年,母亲去世后,他也只是见过自己两三面,小的时候父母离婚,沈宴宁跟着母亲一起生活,在没离婚之前,沈申没有多少钱,平时会拿五块十块应付自己。

等父母分开后,沈宴宁才知道,沈申并不是没有钱,他只是没有钱花在自己和母亲身上而已。

就仅此而已。

沈宴宁领了香火坐着顺风车到了墓园的里,车一直往上坡路开,没一会到了称为“席园”的墓地。

她朝着墓地深处走去,在一排排墓碑中精准找出那座。

沈宴宁点燃香火插进香炉,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做完这一切后她双手插兜看着香火慢慢燃烧。

“你没有必要来的,你的家人会不会觉得隔应?”

她直言道,一点都不顾旁边站着的人此时有多么的窘迫,继续往下说:“这么多年都是我一个人来,多一个来你觉得她会感谢你吗?”

沈宴宁不觉得自己说话有多么过分,相反她认为这些年对沈申这个前父亲已经是很好说话了。

她没有伺机报复沈申现在的妻子和他的儿子,自己更没有做对不起沈申的事情,沈申却做了很多伤害她和母亲的事。

这些旧事她从不主动向沈申提起,毕竟那一段旧事沈申自己说出来都觉得是谁在背后捅了自己一刀。

一阵风吹来,将点燃的香火吹灭,燃烧掉的那一段掉到香炉里。

沈宴宁没有继续将它点燃,转过头一脸漠然地看着面前的人,然而她说出的话给了沈申更大的一个巴掌。

“我一直以为你只是胆小,不敢忤逆她,谁知道你胆子比我想象的都大。”

自从事情发生后,沈宴宁再也不会正眼去看她的父亲,自己也渐渐觉得,父亲是两个人。

当初她拼了命地守着这个秘密,到头来沈宴宁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守护了些什么,没有担当的父亲和母亲的面子,她守着的这个秘密在暴露在白日天光之下时,他们却不把这些当回事。

母亲一直偏心,沈宴宁发现后有萌生过用这个来气气偏心的母亲,用最不是人做的方法来报复。

可是他们也只当婚姻只是婚姻。

-

沈宴宁睡了三天的懒觉,第五天她在周边转了转,回去后收拾行李离开崇昔。

刘姐看到沈宴宁以为看花眼了,还有两天的假期。

沈宴宁又在家里待着,在周天下午刘姐给她发信息说有应酬一起去。

她收拾自己一番后先到了地点。

刘姐也随后到。

应酬免不了要喝酒,刘姐很照顾沈宴宁的,也是学会了那套糊弄人的鬼点子,往酒里兑点水,一口闷下也不是全没有味道,相比较下来不冲了。

刘姐把沈宴宁放走,一会要换地方去玩,由于沈宴宁没有完全恢复,她站在包间门口送走了刘姐和顾客,直到他们的声音听不见,沈宴宁才返回包间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去了前台结账。

出了饭店,她走了一段路算是消食。

进了一家便利店买了几瓶啤酒,沈宴宁找了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坐下,拆开一打啤酒灌进嘴里。

双眼放空,灯光照在她身上,影子拉得长长。

她有些晕厥,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随手把啤酒罐子放在旁边,双手搭在一起。

“小姐?”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声音后抬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女人,手里拿着类似传单的东西。沈宴宁正想拒绝。

女人却说:“您的衣服掉了。”

沈宴宁发愣半天,外套边上有一块手帕。

而手帕里面似乎是包着什么东西。

望着地上的手帕她想了半天,最终还是选择把它捡起来。冲着女人一笑:“谢谢你。”

说完她站起身,提起一旁的袋子发现里面的分量少了些。

沈宴宁来不及多想抬脚就走。

走到路口,她看见一辆停在路边的吉普车,这辆车应该是刚停不久,自己刚来的时候没有看到这辆车。

沈宴宁想必须尽早到家,她有些不舒服了,再这样下去倒在街上都说不定。

从兜里掏出手机找到打车软件,调整好地点和目的地,沈宴宁往更亮的地方走去,这样司机会更容易看到她。

她只听到那辆车子发出声响,沈宴宁把袋子放在地上,腾出一只手准备付款,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

沈宴宁转过身,因为夜深的原因,她有些看不清那人的脸。

她后退一步,她紧紧抓住搭在胳膊上的大衣。

“我在这里,一会回去。”

他将手机收起来,往有灯的地方走去,他不紧不慢,沈宴宁能看出来的是这个人个子很高,穿着一身贴合身材比例的西装。

等对方的面貌一寸一寸展露在自己面前时,沈宴宁又后退了一步。

半身依旧在黑暗之中,昏暗的灯光照在他的瞳孔处变了色。

沈宴宁不慎踢倒袋子,里面装着还没喝完的啤酒洒了出来。

瞬间,碎片似的记忆全部冲击进她的脑海。

沈宴宁依稀记得,他的瞳孔不是深棕色,而是浅浅的淡棕色,刚才她看到浅棕色的瞳孔变成了金色……

沈宴宁是站在原地也不行,跑也不行,毕竟有东西在她这里,其实她也不是很清楚那东西到底属于不属于这个人。

男人却好像不认识自己,与她一同站在站台上,也不知道在等什么,沈宴宁握紧手里的东西。

沈宴宁看到远处的车驶来,她提起地上的袋子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掉在地上的啤酒是没法拾起来了。

沈宴宁钻进车里,探出头拉上车门,往站台上看去,却和那人对了个正着。

她一路上都在回想那双眼睛。

男人的抬眼间只有陌生。

她有些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宴宁回去后把啤酒放进冰箱,关上冰箱门才想起口袋里放着什么东西。

回到房间后,她和往常一样卸妆,却发现耳朵上少了什么东西。想到这里,她从口袋里取出那块手帕,放在桌子上打开,里面躺着的是少的东西。

她下意识从镜子里看去,右边的耳垂上空空如也,沈宴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掉的,他又是什么时候帮自己捡起来的。

这天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

沈宴宁取下另一只耳环,将这一对耳环放进首饰盒。

她把手帕叠好放进抽屉里,接着换了一身衣服去了洗手间,走到洗手间的时候沈宴宁已经觉得重心不稳,勉强洗漱后倒在床上连被子都来不及盖上就沉沉睡去。

在路口他们重逢,却是无言的重逢。

周陆嘉。

——

隔天一早,沈宴宁吃了些家里剩下的面包填饱肚子,搭上地铁到了公司。

刚到工位,坐在身后的宣铭后滑转椅到沈宴宁旁边。

“沈姐,假休得怎么样?”

沈宴宁从抽屉里抽出几张卫生纸擦拭桌子,回他:“好得不得了了,天天睡懒觉。”

宣铭叹了一声,怨天怨地:“这一个礼拜真的累死我了。”

他哀嚎半天,又对沈宴宁说道:“那天我的报表发错到你那里了,你觉得我做得怎么样?”

沈宴宁站起来推了一把他的转椅,往刘姐办公室走去。

“上次说那个混进公司的人找出来了。”

刘姐叫她是为了这件事。

沈宴宁前段日子被莫名其妙地泼了一头的油漆,那油漆的味道很刺鼻,即使沈宴宁回去洗了很久,皮都能搓下一层也没见味道减淡多少。

那人窜得太快,后来查监控发现这人是用别人的工牌进公司的。

找那人半个多月终于在一家早餐摊抓住了。

证据摆眼前那人还死不承认,偏偏说是拍错了,又说污蔑。对于这种人解决的方法很多,方法还没用上,最后那人一激动把话都说了出来。

也对面前的证据供认不讳。

核对出来后,发现被偷工牌的是销售部的一个姑娘的,当事人表示都没察觉到,回家后发现包被刀片划开了一道,捧着包欲哭无泪,最后报销了新包。

“他说是因为看你在他老婆面前晃来晃去,工资比他老婆高心里不爽才去买了油漆。”

刘姐说完嗤笑一声:“谁会信这种事情?”

沈宴宁问他老婆是谁,刘姐说早就辞职了。

这次批假也是公司因为油漆味道过浓才导致沈宴宁生病,说白了也是想给员工一些福利,用来息事宁人罢了。

沈宴宁接到了一通陌生来电,那一串数字不停地闪烁,她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接通的电话。

“喂?你好?”

她靠在椅背上开口。

今天比前几天都累,但也没有做什么,工作和之前的一样,她却感觉天天上班像是被人吊打了一样。

沈宴宁等了一会,对面才传出声音:“我是周陆嘉。”

沈宴宁本来打算如果这人不说话的话她就挂电话了,这个想法已经在心里萌生了,就在她即将要挂断电话的上一秒,那人对她说自己是周陆嘉。

和昨天夜里一样,他隐没在黑夜中,只是说了很短的一句话,便将沈宴宁已经丢弃的记忆碎片完完整整地在世界的角落里找到。

沈宴宁有了长达十秒的沉默。

她眨了眨眼,长吁一口气问道:“哦,请问有事吗?”

沈宴宁的回答很正式,没有带多余的情绪,比如在那天夜里他当作不认识自己。

没有什么关系。

其实沈宴宁之前已经决定好了,要消失就消失得彻底,都找不见她才好呢。

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都这么久了再和周陆嘉见到她的心情竟与以前一样。

“周颜想见见你,听说你回来了。如果有时间的话就过来看看她。”

沈宴宁在心里暗暗发誓,下次等见到谈景的时候真要治治他说话漏风的坏毛病。

她想都没想便拒绝,沈宴宁懒得编谎话了,开口就说:“我很忙没有空,周颜想见我可以电话联系。”

平时刘姐喊她聚餐或者去唱歌玩乐沈宴宁永远都在拒绝,她说很忙,没有空,实际上自己根本不想社交不想去热闹的地方玩。所以拒绝周颜也是用了这个理由。

沈宴宁想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周陆嘉他会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也能听出来说了多么蹩脚的理由。

“周颜说在崇昔见到你了。”

“?”

沈宴宁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什么叫做周颜在崇昔看见自己了?

他轻咳一声说:“周颜姑姑在崇昔码头开了一家花店。”

沈宴宁长叹一声挂断了电话,下班后给那串陌生号码发了信息。

【我去看看她吧,时间和地点?】

发完这句她没有看消息了,沈宴宁被人群从地铁里挤出去,她站在原地才发现自己有多凄凉,结合刚才的情景。

沈宴宁找了一把没有人的长椅坐下,正想弯腰揉一揉发酸的脚腕,手机“叮”的一声接收到了信息,沈宴宁低头一看,那边回复:

【今天晚上】

沈宴宁觉得今天已经够累够不爽了,为什么还有一个人找自己的不快?

她呵呵笑了两声把手机塞回包里并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天有不测风云,这是放在她身上最好的形容词了。

沈宴宁走出地铁口就和不远处的周陆嘉撞了个正着。

她目光一顿,随后看见一个女生从周陆嘉身后的店跑出来,手里还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

手机又跳出信息:

【我在711门口,看得见我吧】

沈宴宁眉毛一跳,心里咬牙切齿,低头回复道:【不好意思,我今天眼神不太好,能给我发个标志性的建筑吗?】

等她抬头,就看见周陆嘉大步朝自己走来。

沈宴宁想起来在网上冲浪时看到的梗“行走的标志物”。

-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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