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很丰盛,米饭的软硬也恰到好处。
四人都等着老人夹菜,老人的筷子喷到菜后,几人这才纷纷开动。
有荤有素。
饭后,沈宴宁姜末二人主动拿起碗筷到厨房清洗,分工明确,一个人洗碗一个人冲洗。
晚饭后已经到了深夜。
老人的身子遭不住晚睡,洗漱一番去睡觉了。
餐具如数摆放整齐,只留了一盏小灯,大家裹着毯子在火炉旁烤火。
大雪封路,只能在附近去转转,大家商议后打算明天去周边看看,如果没人的话再原路返回也是可以。
周陆嘉中途接了电话,周应知道封路,许筝荣也来不了,打算等雪停后再去,这几天还是在医院里。
前前后后,沈宴宁也接到了电话,沈申说去家里发现没有人,这才打了沈宴宁的电话,沈宴宁说她没在家过年。
电话那头安静了半天,最后才说想带着沈宴宁出去吃年夜饭,沈宴宁说不用了。现在吃的是哪门子的年夜饭。
挂断电话她才想起,现在这个点了,陪他们那边吃完饭才想起这里,沈宴宁告诉他没有必要吃这一顿饭。
他们早就不是一家人了。
不是一家人怎么能一起吃年夜饭?
她回头望向火炉旁围着坐的几人,眼里闪了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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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穿戴整齐,几人在路上闲逛,天蒙蒙亮,是一个人都没有看见,最后只能原路返回。
正好今天是吃饺子。
为了不让老太太操劳,劝说回去休息,四个人和面切菜盘馅子。
先是用温水和好面团,醒发一会,隔一段时间揉搓一会。
包饺子大家都不是很擅长。
姜末是不会包,沈宴宁会擀饺子皮,和姜末差不多,她会包饺子但是总是会露馅,谈景不用说了,会大家都不怎么擅长的和面和揉面。
这下就到周陆嘉了。
老太太教周陆嘉包过饺子,煲过汤,宰过鱼会炒几个菜。
和老太太学做菜都是因为要给许筝荣送饭吃,医院的保养品她吃不惯,就是老惦记老太太的那一口,老人上年纪了,也不能天天下厨做菜,周陆嘉便让老太太教他烧菜。
口味和老太太的差不了多少,许筝荣也爱吃。
姜末拉着谈景一起去贴对联,自从上次听周陆嘉接沈宴宁电话,她就觉得不对劲,上次也想说.只不过有待观察……
厨房剩下两个人。
周陆嘉先去烧水,饺子包好之后,就能下锅。
他取了围裙递给沈宴宁,案板有些矮,沈宴宁没有拿多余的衣服,刚刚衣服上已经沾了面粉,拍掉之后衣服上又不小心撒上了水。
这么久衣服也干了,沈宴宁担心再次被沾上水,就接过了围裙。
速度也很快,一个擀皮一个包,一会的时间把一半案板占完。
沈宴宁将饺子摆好,这时水也烧开了,第一锅的饺子也下好。
先给老人端去,第二锅就是他们吃了。
沈宴宁刚擀好几张皮,围裙松了,她没有理会,一直在擀皮,直到围裙整个从身上掉下来了,她才停下。
捡起来一眼是后面的带子断了。
家里没有多余的。
周陆嘉想了一会,拿起围裙对沈宴宁:“等我一下。”
沈宴宁说好,站在原地等着,空隙中,她给两人各倒了水,先放着晾着。
等到周陆嘉来后,他手里多了针线盒。
“一个人缝的话不好缝,带子会乱跑。帮我一下好吗?”
沈宴宁点头,按照周陆嘉的指示,她只需要用手紧紧拿住两根交错的带子,方便周陆嘉缝合。
他熟练地穿针引线,接口。
现在一想,厨师,裁缝,会吹笛子再加上喂鸟大师.
到底解锁了多少技能。
“你还会缝衣服?”
他听后没有停下手里的活:“一个挨一个一个缝合,很简单。”
沈宴宁“哦哦”了两声,凑近看着。
周陆嘉缝得很平整,一针一线。
想到自己小时候缝布袋,总是歪歪扭扭的,也被针头扎了不少次,直到今日,她还是会被扎到,手指上也留下了不少的疤痕,只不过看得不是很清楚。
“要不要试试看?”
周陆嘉把针线交到她手上,低声和她说:“一个挨着一个缝合。”
沈宴宁手迟迟没落下,周陆嘉还是给她起了个头,很耐心一边说一边让她看。
听着周陆嘉在说,她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反倒是一直看着他,等到周陆嘉抬头,沈宴宁又迅速低头。
围裙缝好后,她感觉没有什么大问题。
最后周陆嘉在线尾打了一个结,算是完成。
一离开,沈宴宁就去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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饺子馅用完,面也到了收尾工作。
买的对联和福字刚好够贴上整个房间的门。
贴到二楼书房,姜末刚把福字贴上,谈景趁她不注意就把福字撕下来扔进垃圾桶。
临走时正想踹两脚门,姜末就要来拎他的耳朵了。
老太太拿了几条围巾,说过年就要红艳艳的,这样才喜庆。
吃完饺子,老爷子心血来潮想打麻将,家里就他会打,前几年还有他的几个弟兄会陪着他大,原本说好初一来家里拜年,却遇上的大雪封路。
他问四个人会不会打麻将,这话被老太太听见,过去就是一个弹脑门,揪着耳朵骂道:“他们才多大就会打麻将,什么时候你雇几个人去跟你打,和小孩子家家说这些干什么?!”
一顿暴骂之后,老爷子还是不死心。
“不会打麻将,会不会玩扑克,陪我玩几局嘛,我好久都没玩了。”
不想打搅这老头的兴致,在家里的犄角旮旯翻到了一盒扑克牌。
沈宴宁作为替补在一边等着,只要谁想中途下场,沈宴宁就去当那个位置。
刚开始,老头放了水,姜末很轻易在四人当中获胜,越到后面出牌也变得犹豫不决,僵持不下,沈宴宁去当了谈景的替补。
这几局是周陆嘉获胜,也不知道是牌运好还是他本身就玩得好,自从谈景下场后,就没有他替补。
谈景前几局“春风得意”,以为能到最后,渐渐发现周陆嘉玩得比他好,要不是害怕自己牌王日后被嘲笑,借口自己困死,最后说自己遗憾退场。
牌也玩得差不多了,老头赶紧去睡觉,免得到时候又被老太太说一顿。
四个人又来了几局,闲得没事找了电影看。
突然发现,他们几个都怎么看春晚,找到共同之处,坐在地毯上等着电影开始。
这次没有找恐怖片看,找的是很早之前一部《闻香识女人》。
电影讲述的是男主角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因为自己朋友的恶作剧让他心里产生是否要揭发朋友的心理矛盾,但是在他遇到一个因为战争失明的退伍军人,在一天天的相处中,最后他揭发了朋友的恶作剧,也获得了退伍军人的赞许……
电影里有一段内容是退伍军人在豪华的套房里,与一名身上有着袅袅香味的女士一起跳探戈的剧情。
直到中午,才把电影看完。
大家都很累,纷纷回房休息。
降降从白天睡到晚上,至今都没有找到,估计还在哪个地方睡着。
沈宴宁也打算回去休息了,她站起来,手腕被拉住。
她回过头,那人才刚睡醒,电影他是一点都没看。
沈宴宁脑袋上冒出几个问号。
“怎么了?”
“你困吗?”
“我还好。”
“昨天说要带你去下面的书房看看的,现在有兴趣吗?”
沈宴宁想了想,她并不困,去也可以,想罢她点了点头。
周陆嘉嘴角挂起一抹浅笑,松开拉住她的手腕。
“走了。”
外面还在下大雪,好像没有想要停下的样子。
从楼梯向下走,他站在木门前勾起门口的铁扣,上身探进屋内,碰到了什么东西,黝黑的屋内亮起。
沈宴宁跟着他走进去。
屋内铺着木头地板,四周都是书架,有一个单独的桌子,桌子上有几沓摞得很高的书,书后面是半天没见着的降降。
这时候似乎也醒过来了,它在桌子上伸了一个懒腰,吧唧两下嘴叫了两声。
沈宴宁走过去,从书桌上抱起降降:“你原来在这里呀,我就说怎么找了你这么久。”
看着她抱着猫,周陆嘉突然拧了拧眉,并没有说话。
他走到书柜旁边,蹲下拔出了什么东西,接着不知道从哪里开的一扇门打开。
沈宴宁好奇地去看了一眼。
门下是距离地面还有三层楼,就在墙上开了一道门。
周陆嘉微微一笑。关上了门。
他看到沈宴宁的表情,是有些不解的,他以为……
周陆嘉告诉沈宴宁,他说自从有了这扇门,他时不时会开门坐在地上,离地面是有一定的距离,但是他一点都不害怕。
二老也劝他要不要把这扇门封了,以免哪天自己走错路,掉下去就不好了,最后也没封门。
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留这么一道门,它的作用是什么,周陆嘉则官方加着“不想回答”说了为什么——
“没事吹风。”
沈宴宁听到笑道:“这算什么理由啊?”
“当然不是理由,所以我是胡说的。”
周陆嘉本来想在屋外的墙上按木梯的,但是安过一次被周佑辉发现了,周陆嘉试过很多方法,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其实我也有这样的想法。”
她说,看了看四周,找到一块空着的墙面,沈宴宁指着墙面想:“我房间里面就有这样的一块空地,但是把它凿开,后面是一条废弃的小道,我就放弃了。”
沈宴宁把降降放在地板上身后书柜里面的书她基本上没有读过。
倒是《飘》,她在初中读了一部分,她是实在看不懂国外的文学,即使小学时候必读的《海底两万里》或是《简爱》她都不怎么读懂。
沈宴宁读《简爱》的时候,心里一直有疑问:为什么女主简·爱最后会喜欢上一个结过婚而且有瞎又聋比自己大很多的男人,看到最后简·爱离开了男主,变成一个独立的女性。
当时班里的一部分女生都会在最后的读书笔记上面写不喜欢简·爱的结局,应该和男主一直在一起。
沈宴宁很喜欢这个结局。
“看过《简爱》吗?”他问。
沈宴宁回头,看到周陆嘉手里多了一本书,硬皮封面上印着“Jane Evre”
周陆嘉和她说了一样的想法,当时很小的时候他自己也很喜欢这个结局,本以为世界上是没有人会和他喜欢一样的结局了,今天却碰到了。
周陆嘉把书递给沈宴宁,起身问她想喝什么。他去拿。
沈宴宁说有什么喝什么,周陆嘉了然,临走前还带上了门。
翻开第一页,一半是全英,一半是简体中文,沈宴宁不想在过年过得像临时英语考试,就看的是中文。
一会的工夫,周陆嘉回来,手里多了两瓶苏打水。
他说冰箱里正好剩余两瓶苏打水就拿来了。
沈宴宁道完谢,继续低头看着书。
这本书应该是最完整的版本了,小时候看的那本删删减减了很多,当时看的时候觉得很奇怪,总感觉缺少了很多。
周陆嘉看她看得入迷,自己也从书柜里抽出一本书看,沈宴宁坐了他的位置。周陆嘉就坐到一旁的棉花沙发上。
他们一点都不觉得这样很奇怪,明明是自己邀请她到这里看看,只是因为曾经对一本书的观点相同。
周陆嘉之前还看过《无欲的悲歌》,一直是看不进去,心也静不下来,降降每次来的时候,他都会放下书和降降玩,一段时间就不再看这本了。今天却能静下心来看。
一个房间里的两个人谁都不打扰谁。
外面的雪还在持续下,想来的人来不了,走的人也走不了、
时间就像是被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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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宴宁看到简·爱被送到借宿学校那一段就没有往下看了,抬头看周陆嘉还在看,也不想打扰对方,拧开瓶盖喝了几口水。
有些酸牙,也只是在一阵子后就过去了,但是下一口还是想喝。
拧上瓶盖,沈宴宁又继续看。
降降在地上跑累了,跳到沈宴宁腿上趴着呼呼睡大觉,一会翻肚皮,一会睡得四仰八叉。
沈宴宁不在意,她时不时给降降挠挠肚皮,舒服的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低头和降降玩时,沈宴宁脑海中会闪过周陆嘉看书的样子。
双腿交叠,手里拿着书,低下头,嘴抿成一条线,不知道是因为剧情走向不如他的意,还是因为什么,不一会的翻书声,总是惹得沈宴宁抬头。
睡梦中的降降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噩梦,突然惊醒,它一跃而上,在书桌上乱滚,把桌子旁边放着的瓶子撞掉。
沈宴宁一惊,起身想要抓住瓶子,但瓶子掉落要快。她根本抓不住。
周陆嘉抬起头,声音淡淡叫了声降降的名字,降降反而没有停下,“嗷呜”叫了两声在房间里乱窜。
他放下书,抽了两张纸巾蹲下擦地板。
“有没有吓到?”先是问了沈宴宁,得到的答复是没有。
周陆嘉说别收拾了,这点水渍擦掉就行了。
话音刚落,书房的灯闪了闪,随即陷入一片黑暗中。
周陆嘉擦地板的动作也停下来,蹲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手心都湿了。
沈宴宁暗叫大事不妙,灯灭的下一刻她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想到姜末和她说的事情,连忙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蹲在周陆嘉面前。
“你没事吧?”
没把手电筒照到人脸上,而是照到了身后的书柜上。
“没事。”
他努力想要站起来,一次次的尝试都是徒用功,纸巾在手中被攥得越来越紧。
沈宴宁把手机递给周陆嘉,和他说了一句:“别担心,我出去看看是不是停电了。”
没有手电,在黑暗中根本不知道哪里是门。
她环视一周正要站起来,像在火炉旁一样,他拉住自己的手腕,轻声问道:“就一会。”
周陆嘉又重复了一遍。
声音很轻,和平时的语气没有很大的差别,只是在沈宴宁听来,是有些颤抖的,这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
“就一会,我就可以了。”
黑暗中,他的手慢慢缩紧,却又放开。
“算了,你去吧。”
沈宴宁重新蹲下.
“不走了,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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