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嗯”了声别过了头。

“好。”

-

这两天，孙宏专门来家里找过沈宴宁，目的就是为了和沈宴宁说席静那天的话只是无心之举，但凡相处过，知道曾经那段事情的人，都不会相信席静的话只是随口说说，只是随后说说然后伤了心。

“你妈妈也是太思念昊昊了，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男子把沈宴宁约到一家餐馆，买了一份慕斯蛋糕和奶茶，看沈宴宁迟迟不动刀叉，他叹了一口气，孙宏也知道这样说只会越描越黑，最后也没有说了。

孙宏付了钱离开，说是有些事情需要办。

沈宴宁一直不知道孙宏是干什么的，随随便便请吃饭，请客。

这里的蛋糕不便宜，比拳头大一点的蛋糕就要三十多块，后面临走时又给她买了一份抹茶味道的。

席静在家里还是爱答不理，并没有为那天的事情说上一两句，但是席静是有点心虚了，后面她也没在沈宴宁或者是哪个外人面前提过昊昊。

至少是在她心虚的这一段日子里是这样的，可指不定是哪天又疯了又开始攻击别人。

各科的成绩也都陆陆续续地公布，开了最后的一次班会还要再上几天的课才算是解放。

成绩发下来是周三，班里就有人组织着说班里的要聚在一起吃顿饭，等高二分班很多人都不会在一个班级。

姜末拍在周陆嘉座位上，一屁股坐上去，拿到成绩单看了几眼，只要没偏科就行。

“你高二学什么？”

沈宴宁也拿到成绩单，依旧是稳定发挥，没有退步，分数比上一次月考还进步了不少。

她听到姜末的话，先问她要学什么，姜末说学文。

沈宴宁说学理。

两个好朋友都各自惋惜，谁都不可能会因为对方的一句话放弃目标和理想，只能祝福彼此。

这次谈景是偏着选，徐宣蔓选什么他就不选什么，然而徐宣蔓还一直说好朋友要在一起这样的话。

谈景：......

尽管不想伤女生的心，很多次话语间都有暗示，徐宣蔓是怎么都听不懂。

她说马上要到生日了提醒他们几个都来。

姜末告诉他，怎么听不懂，就是听懂了也装作听不懂。

谈景这个时候烦得要死，他回了姜末一句“你们女生真奇怪”。

四个人的成绩都是正常发挥，不怕亲戚朋友见面问成绩。

过了几天，老李头来说了几句话，发了分科表让和家长商量好，最后签字，等第二天统一上交。

沈宴宁在学校就填好了单子，回去让席静签字。

席静看了眼画在理科下面的对号，说了同样的一句话：“你学理？”

“对。”

她嗤笑一声，还是签了字，张牙舞爪的两个大字写在“家长签字”的两个大字。

靠在沙发上似笑非笑看着沈宴宁，眼里都是不屑，仿佛是在说“学理科看能学成什么样子”，席静这种样子，沈宴宁看着不寒而栗。

最终是姜末一个人落单了，上一次是谈景，这一次是姜末。

-

到了周六聚会的那天。

大家先去吃海鲜自助，再去唱歌。

沈宴宁从小都不吃海鲜，也许是她觉得海鲜的味道不习惯，或是因为其他，但是会吃虾和鱼。

拿着料碗去调料碟，分为有锅底和没有锅底的，没有锅底是在烤盘上面吃烤肉，要锅底需要加三块钱，最后姜末和沈宴宁要了一个锅底。

在拿甜点的时候看到周陆嘉停在蛋挞前面不动，沈宴宁夹了两块寿司放进碟子里面，走到周陆嘉旁边，他都没有发现。

“发什么呆？”

周陆嘉听到有人说话，他扭头看去，沈宴宁站在自己旁边，手里还端着两个盘子。

他摇头，接过她手里的餐盘走。

沈宴宁：

回到座位上，一张桌子上摆得满满当当的，海鲜是姜末和谈景的主场，两人是一场一场地运海鲜，螃蟹扇贝这些。

看这个阵势，两个人以后可以去学土木工程。

把扇贝一个一个叠起来，稳住不倒，他们像小学生一样斗来斗去。

吃饭的时候，姜末说起八卦，还是关于沈宴宁的。

她夹起一片肉放在嘴里，忍着烫咽下开始说：“是邓志桐那个逼崽子。”

说是退学了。

沈宴宁低头涮肉，姜末又说：“是他爸妈亲自来的，但是真的便宜他了，还能去国外接受这么好的教育，浪费钱。”

其实这个消息她早一点比姜末知道，就在今天早上听到席静打电话，声音愉悦，笑得畅快，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她还专门给沈申打电话“慰问”半天，最后得意洋洋挂断了电话。

沈宴宁还是蛮惊讶的本来她以为要和这个人在同一所学校里面待三年，想想就不舒服，第一年结束他就退学了。

但是听姜末说，是为了接受更好的教育去了，沈宴宁心头却有一丝丝的不适，但是也只是一丝丝。

谈景评价：“活该。”

几人齐齐点头。

姜末这时候问周陆嘉：“你怎么不说话，你可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

想起那次周陆嘉最后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很难和这个人联想到一起。

周陆嘉动了动筷子，淡声说：“你的毛肚等会就吃不了了。”

他这一说，姜末才想起，刚才一激动夹着的毛肚就滑到锅底了，她连忙拿漏勺在锅里捞，最后就如周陆嘉所说的，根本就嚼不动。

最后只能扔掉。

沈宴宁一直在涮菜涮肉吃，也没搭话。

姜末靠在沈宴宁肩上轻声说了一句话，沈宴宁眼圈一红，为了不让其他两个人发现端倪连忙低下头。

“辛苦你了这一年，但是从现在开始，不用辛苦了。”

谈景说了一句什么周陆嘉听后低头闷笑，没有出声，抬眼看到了眼红了一圈的沈宴宁和靠在她肩上不停叨叨的姜末。

-

后面去KTV四个人都没去，谈景是自费加入他们班吃饭的，KTV的钱是老师出一半，再加上可能会有时不时跑出来的徐宣蔓，谈景说不去了，接着姜末也说不去了。

一连二三，几人打算去周边的游戏街转一圈。

时间还早，坐车去了目的地。

算得上是一个步行街，今天来的人很多，因为有一个摊位是卖甜柿子饼的，制作的方法是独家秘方，有人想买都买不来。

但是很甜，名字就叫甜柿子饼，应该改名叫齁甜柿子饼。

走到射气球和扔飞镖的项目，最后二十五个气球破掉就可以拿一个礼物。

一个人是二十块钱。

谈景慷慨掏出四十块钱交给老板，挑了一支枪给周陆嘉。

朝他挤眉弄眼一番。

“谁先把二十五个射完，谁就赢。”

谈景低头塞弹珠，调整好，倾身趴在桌子上对准，扭头看了眼同时准备好的周陆嘉：“赌约呢？”

少年稳了稳枪，回头问身后的沈宴宁：“你定。”

他说完回头扣动扳机。

沈宴宁一愣，脸突然红起，对他这种突如其来的“你定”这句话，她不清楚，心却跳得厉害，自己嘴里面也不知道在支支吾吾说着什么。

反正她没听懂，也没想让周陆嘉听懂。

一旁的姜末凑上来，直怼她脸：“我说，你俩有猫腻。”

看沈宴宁张开嘴，她立马伸手捂住：“别否认，谁家的赌约自己不定让别人定？”

这厮笑得，嘴巴都合不上。

她扳正沈宴宁的肩膀，从后面围住她：“我说呢，偏心。”

沈宴宁一动不动。

两人的枪里都还剩十发弹珠，但是两人射中的气球数量都不一样，就看最后谁能中二十五个。

结束后，老板说一个是二十七一个二十三。

周陆嘉偏了偏头，意思是说要让沈宴宁去挑一个。

姜末推了一把沈宴宁，推搡着到礼物区去挑。

摆了一排排的玩偶，沈宴宁眼花缭乱，回头去看周陆嘉，但是他背对着自己和谈景讲话，看来也问不了。

姜末一把抱起一只趴着的白色毛绒小狗给沈宴宁看：“这个怎么样？”

小狗的毛像泰迪的毛一样卷卷的，还伸出个小舌头怪可爱的。

沈宴宁看到角落里的一个玩偶，是被面前的大玩偶挡住的，从她这个角度看去才能看到一半这个玩偶的样子。

她指着角落的那个说：“我感觉这个就不错。”

姜末以为她说的是那个很大的玩偶，带回去也不方便，正要说时，沈宴宁摇头，摊主看到后把藏在大玩偶身后的那个拿出来。

“是这个吧？”

沈宴宁点头，捧在手里看了又看。

姜末凑过去瞟了一眼，撇撇嘴：“这个太小的吧，而且长得凶神恶煞的。”

说着，嫌弃地拍了拍玩偶的脑袋。

姜末说长得凶神恶煞的是条鲨鱼。

龇牙咧嘴的，手上还抱着一个叉子，下面配着绿色的向日葵裤衩。

“凶吗？”

沈宴宁仰着脸问了句，姜末看着手里的鲨鱼，也是仰着脸，呲着大牙，看得她是眼皮直跳。

“不凶不凶。”

拿好后，从礼物区走出来，沈宴宁向两个人展示选中的玩偶。

谈景的反应和姜末一模一样，表情神态动作语气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还可以还可以，不是说不好看，你们女生不喜欢那种可爱的吗？”

沈宴宁拔下鲨鱼手里拿着的叉子：“不可爱吗？”

语气中颇有威胁的成分。

问到周陆嘉时，他指了指鲨鱼穿的裤衩：“还有口袋。”

果然沈宴宁去查看的时候，两边都有兜，看来不是裤衩了。

“怎么样？”

“与众不同，挺像你的。”

“怎么像我？”

“拿着小叉子一路披荆斩棘？”

沈宴宁笑起来。“披荆斩棘”这个词不错。

下一个项目跨度极大是大摆锤，谈景走到一半折返回去，没几分钟又回来，手里还多了一个玩偶。

接着他塞到姜末手里，拽着周陆嘉就走。

看着手里的玩偶，姜末想到，是刚刚自己临走之前随口说的一句话。

她有些感动，是真的。

还莫名觉得谈景还挺……帅的。

只是莫名觉得。

对。

到了大摆锤下面，上一轮的还没有玩完，就在下面等着。

玩大摆锤是沈宴宁提出来的，本想着吓唬两句就不敢玩了，结果越说越来劲。

谈景说：“我有点想上厕所。”

姜末说：“我也是。”

沈宴宁：......

趁着机会开溜，他俩可没管周陆嘉，自己的腿还倒腾得快。

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本不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谈景和姜末就是同林鸟，双宿双飞了，现在还不知道撞哪里了。

“你傻逼啊谈景，前面就是树！”

“你跑那么快还赖我！？”

“……”

“……”

只剩了沈宴宁和周陆嘉。

沈宴宁：“……要不我自己一个人去吧。”

她买了张票，等着工作人员把设施打开。

“一张票。”

沈宴宁回头，周陆嘉已经交了钱，拿了票。

其实有些于心不忍，她便劝说道：“算了吧？钱也是退不了了，我可以再玩一次。”

......

......

“没事，我上去兜兜风，顺便看看这个有多么好玩。”

他嘴硬。

这一批的人员下来，检票盖章，最后安全设施检查完毕，目前大摆锤上面就他们两个人，等了五六分钟，还是没有人来。

沈宴宁看到路灯下有个男的吐到干呕了，看那个人这么难受，和周陆嘉说要不然就不玩了。

周陆嘉摇头，表示没有关系。

“一会可别抓我啊，我也有点害怕。”

“不会的。”

一阵响铃过后，机器开始启动。

先在半空荡了一会，又升高再往下荡。

沈宴宁觉得在吹风没有感觉到什么，只是心脏像是在荡秋千一样。

旁边的周陆嘉全程闭着眼睛，手攥紧。

姜末和她说，周陆嘉恐高，有的时候连荡秋千都不敢玩。

所以还是上来了。

“周陆嘉。”

上面风大，她得喊着问。

“怎么了？”

“你嘴唇白了。”

沈宴宁说，好像没有她说得那么严重，不是白了，是变得有点偏淡粉的颜色，可能是光线的问题，沈宴宁看成了白色。

“是吗？”

“啊，我看错了。我说，你真的没事吗？”

周陆嘉摇头。

风在耳边呼呼地吹，周陆嘉突然想起，许筝荣和自己说的那些话，那些话在耳旁萦绕，久久都不停。

“小嘉，你知道吗，我从那里跳下来的时候，风就在耳边呼呼吹，吹得我耳朵疼，但只是一会的工夫，我耳朵就不疼了。”

“小嘉，那晚，天台上的风真的很凌厉，刮得我连特疼，可是一会儿就没感觉了，我身上却疼，为什么身上会疼呢？医院的人给我扎了一针，还是怎么了，小嘉，就像什么东西在我的血管里横冲直撞，很疼。”

“小嘉，妈妈哪哪都疼。”

“小嘉，妈妈治不好的话，就带我去草原上，或者是到沙漠的地方，我就不治了。”

忽然，他睁开眼睛，抓住了一只手。

周陆嘉眼神空洞，只是在瞬间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他低头，自己正握着沈宴宁的手，而沈宴宁也低头看着那只握着自己的手。

“抱歉。”

他收回手，却被那只刚才抓过的手抓住，对方说：“就这样吧。”

“就都不害怕了。”

手心的温度很真实。

*

下了大摆锤，周陆嘉有些摇摇晃晃坐在刚刚路灯下男人吐过旁边的长椅上，只是还没挨到，沈宴宁连忙拉到别的位置上。

那个男的吐完之后，抹了一把嘴，然后顺手又抹到了椅面上。

“坐这里。”

她说完，又离开，买了一瓶水递给他。

“要不要漱口？”

周陆嘉睁开眼睛，手伸过去，想拿那瓶水，抓住的是她的手腕。

两人都吓了一跳，他又说：“抱歉，我没看到。”

“没有关系。”

沈宴宁把水放进周陆嘉手里：“今天没让你玩开心。”

“什么？”

女生翘着脚，眼睛看的是脚下的红砖：“本来前面有你喜欢的篮球，却让你和我来玩这个，你也没玩好吧。”

她说着，嘴里无意数着离自己最近的那几块红砖小方块。

“并没有。”

听闻这句话，她转头。

“今天很开心。”

她反驳：“可是你很害怕。”

“害怕和开心不冲突，不是吗？”

沈宴宁轻声问道：“真的？”

“是，我不擅长撒谎，所以不说谎话。”

*

在长椅上休息了一会，“同林鸟”绕到两人身后，各使了眼色后，轻数“三、二、一”把手上拿着的东西往两人头上戴去，举起相机合了张影，动作一气呵成。

两人头上戴着的是猫耳朵和一个黄色的耳朵。

谈景指了指自己头上的和姜末头上戴着的：“我俩一个是米妮一个是跳跳虎。”

黄色的耳朵是小熊□□，猫耳朵是动画片《猫和老鼠》里面的长得特别好看的白猫，本来想买个恶魔的，但是显然在四个人当中就没有那么融洽了。

回去后，在路上，周陆嘉送沈宴宁到老地方，本来说了再见就要走，沈宴宁一个急刹车说让周陆嘉在原地等一下自己。

接着过了马路往单元楼跑去。

周陆嘉抬头，一层，两层.五层，六层，楼道的灯接连亮起。

几分钟的时间，他看到沈宴宁跑出单元楼，朝小区门口跑去。

过了马路，站在周陆嘉面前伸出手，里面是两个黏土挂件。

“这是上次在游戏城的奖励，加上上次给我的那个郁金香，一共是三个。”

“我给你两个。”

“为什么是两个？”

“想给你两个。”

沈宴宁把黏土挂件放进周陆嘉手里，弯了弯唇双手背后，两人一同站在路灯下。

“谢谢你送我的小鲨鱼。”

“我很喜欢。”

“周一见。”

“周一见。”

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