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chapter39

好像是这样的。

沈宴宁早上起得很早,坐在椅子上发呆了半天,回过神来才开始洗脸刷牙。

吃完早饭,她端着一盘话梅走进房间,动作迟钝又缓慢,一上午的时间飞快,等再出房间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了。

早早地,周陆嘉就把宠物店的地址发过来了,但是是两个人在一处碰面。

不能带着宠物坐车,这就不好办了。

沈宴宁站在约定的地点站着,有些苦恼地拧着低头。

她正想着,一辆小电驴停在对面的路边,沈宴宁没有注意,掏出手机,信息也跳进来。

短短几个字——

【抬头。】

沈宴宁看见短信后,抬头茫然看着四周,一点都没有注意前方的周陆嘉,

最后的视线才落到路边。

眼前是这样的情形。

周陆嘉坐在小电驴上,双脚撑地,背着双肩包,头上戴着头盔,在树荫下望着自己。

他穿着灰色短袖,外面套了一件薄外套,简简单单,清清爽爽的。

沈宴宁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也还好,不浮夸。

昨天选衣服的时候,看了好几件衣服,最后才换了长裤和单薄的卫衣。

沈宴宁双手挡在眼睛上方,太阳太刺眼,她只能眯着眼睛。

确认是周陆嘉后,她发了信息说让周陆嘉在原地别动,她过去。

到了路对面,沈宴宁才发现,双肩包里面躺着的是降降,只不过还在睡觉。

接过头盔,沈宴宁戴在头上调整松紧,手摸向松紧带绳,找着扣子,两个扣在一起。

等沈宴宁坐稳后,小电驴也开始启动。

“坐好了。”

小电驴上了大路,因为周边的车辆很少,所以车速也加快了。

热风在耳边吹着,周陆嘉说了一句话,沈宴宁一句都没有听到,耳边传过的只是风“呼呼”的声音。

沈宴宁听不到,所以把脖子伸长,大声回问:“你说什么?”

为了听见,她差点把脖子埋进周陆嘉身上。

车速慢慢降下,周陆嘉说:“我车技不好,最近这两天才学的电动车。”

沈宴宁:

“你第一次开上街?”

说这话的时候,沈宴宁的手已经悄悄抓紧前面的把手,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句:“你带过人没有?”

“没有。”

沈宴宁抓得更紧了。

周陆嘉把车速稍稍提高了一点,沈宴宁就坐在后座上一句话都不敢说。

“我说.要不我来骑?宠物店周边,好像没有医院。”

她听没有动静,另一只手也抓紧前车把。

偏过头,从双肩毛包的孔里看见降降已经醒了,看两只耳朵耷拉下来,应该是被吵起来的。

前面。

周陆嘉的笑容越来越深,从后视镜看去,沈宴宁低着头,闭着眼睛。

“噗嗤”

很轻的一声,沈宴宁这次听见了,因为她是先看到周陆嘉笑起来,肩膀抖了抖,然后就听到他的声音。

沈宴宁听他笑,才松了一口气,是会骑小电驴的。

但是下一秒,想起他的笑,她涨红了脸。

“你怎么老吓人?”

周陆嘉在人行道上缓缓停下,手伸到后面轻敲了一下她的头盔:“不是,我初中就会骑了。”

绿灯亮起,车缓缓向前。

“放心,不可能让你受伤的。”

-

到了宠物店,两人一起进去。

把降降放出来之后,它周围看了两眼,一看势头不对,撒腿就想跑,四条腿都被“擒住店员”。

先修剪毛发,剪一剪指甲,最后拉去洗澡。

沈宴宁没听过降降叫,但是现在,它的声音,隔着一扇门还有一段距离,沈宴宁听得都很清楚。

洗完澡后,抱着受惊的降降出来,店员一边说一边换到另一个工作间开始修理毛发和剪指甲。

“这店开了这么久,第一次见到叫成这样子的猫。”

言外之意:你们家的猫真闹腾。

修剪毛的时候,沈宴宁就一直趴在窗户上,降降自己也动不了,只能眼巴巴看着沈宴宁。

最后也不叫了,乖乖等着剪指甲。

一切完成后,降降躺在毛包里面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店员把毛包递给周陆嘉,叮嘱了几件需要注意的事情。

周陆嘉买了一些猫粮带回去,沈宴宁就蹲在笼子面前逗着小猫小狗玩。

大热天的,它们精力都很充沛,一个个活蹦乱跳的。

沈宴宁注意到,在最右边的一个笼子里躺着一只毛发很白的猫,面对逗猫棒一点都提不起兴趣,蔫蔫地躺在笼子里闭着眼睛。

她站起身,挪了一个方向,蹲在白猫的笼子前面,然后摇了摇手里的逗猫棒。

听到声音,白猫只是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然后又闭上眼睛。

沈宴宁发现,这只猫的瞳孔是蓝色的。

脖子上还戴着小铃铛,沈宴宁又摇了摇,白猫和上次一样,只是睁开眼睛,半点兴趣都提不起来。

一个店员路过这片区域的时候,看到沈宴宁蹲在白猫笼子前面,就说了一句。

“已经一个月了,没人来认领,估计抑郁了。”

沈宴宁回头看。

店员索性和她一起蹲在笼子面前。

“你看,它是不是很漂亮?”

沈宴宁点头。

店员掏出挂在报表上的笔,轻轻敲了敲白猫的笼子,告诉沈宴宁,沈宴宁也跟着她指的地方看去——

“它前腿是瘸的。”

沈宴宁看到,白猫前腿的左边以一种很怪异的姿势摆放着,刚一来她就觉得白猫的腿很奇怪,但是说不上哪里奇怪。

这么一说,沈宴宁倒是明白了。

“那它……”

“被丢弃的。”

店员简单阐述了一遍,说是一个女人想来收养这只猫,带回去了半年多,有一天早上趁宠物店没有开门,偷偷把猫笼放在门口,然后就销声匿迹。

“猫来的第二天可能就意识到自己被丢弃了,于是咬住自己的前脚猛拽了一下。”

沈宴宁听完瞠目结舌,她正要说,店员点点头,站起身走了。

如果没有那一针麻醉的话,瘸掉的腿可不只是瘸掉的,会做手术最后截肢。

瘸腿是自己咬的,前几天可凶了。也不让人接近,只能等它睡着后把饭放到笼子旁边,如果白猫被吵醒,可能会扑过来抓一下,咬一口都是有可能的。

现在已经一个月过去了白猫不咬人,不凶人挠人了,整天就躺在笼子里。

有空的时候还会把窗帘拉开晒晒太阳。

所以店员说的,为什么“抑郁”了。

它和别的猫不一样,原本应该光泽的皮毛都缠在一起了,仔细看的话,白色的毛中已经有变黑的。

沈宴宁蹲在笼子前面,只是看着白猫,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直到周陆嘉提着一袋子猫粮出来,沈宴宁才缓缓站起来。

周陆嘉快步走过去拉了她一把。

“蹲麻了?”

一看就是蹲了很久,出了宠物店,沈宴宁开始不停地跺脚,周陆嘉坐在车子上看她跺了一阵子脚,想到沈宴宁是从小到大脚麻的时候都会上蹿下跳的。

“拍一拍双腿,会舒缓很多。”

“这个对我不顶用,跺脚血液循环更快。”

她头也不抬,依旧原地跺脚。

之前在周陆嘉面前她还遮遮掩掩的,现在反而自然了很多,也没有遮遮掩掩。

街坊邻居说她乖巧懂事,不说话,是个文静的女生。

沈宴宁一样都沾不上。

她不乖巧懂事,会将积压多年的情绪宣泄出来。

也不是不说话,沈宴宁觉得是什么样的人就该说什么样子的话。

不文静,她是被人欺负自己,沈宴宁会再讨要回来、

根本是不存在文静,乖巧。

-

找到了一家饭馆。

天气太热了,他们吃了一碗凉面,喝了汽水,在店里吹了一会空调才往出走。

拉开门,热气扑面而来。

周陆嘉将小电驴从阴凉处推出,和沈宴宁在树下慢慢走着。

即使是从阴凉的地方推出,坐垫上还是烫红烫红的,手摸上去感觉都能烫掉一层皮,更别说一直坐在上面,下来估计一层皮都脱落了。

沈宴宁背着毛包,低头逗着降降。

走到马路口,周陆嘉问她,现在是回家还是去做什么。

沈宴宁看了眼时间,四点过十分,五点多太阳就没那么晒了,但是空气还是很闷热,像是蒸炉一般,走了这一段路程,沈宴宁的额头都冒出了汗。

“走吧。”

她说。

等车座的温度稍微下降了一点,手摸上去也没有灼烧的触感时,沈宴宁抱着猫包坐在后座,周陆嘉也随即坐上。

沈宴宁看向周陆嘉后背,已经脱掉了外套,能看到周陆嘉的手臂结实又有力,虽然没有明显的肌肉,但是隐约能看到血管的。

沈宴宁心烧得疼,别过了头。

是……烧的,疼。

车子往前开着,却开了一条堵车的马路。

车挤着车,街道上全都是鸣笛声,沈宴宁在半路以为自己是幻听了,进了确实是鸣笛声,一阵一阵的。

沈宴宁看前面堵得水泄不通,她提议自己背着降降走到路台子上,一会在拐弯处汇合。

于是沈宴宁就背着降降走到了路台上,她穿马路时,手不小心蹭到了一台车身,她“嘶”了声,车子的温度现在也很高,刚才是碰上了。

幸好是短短的一下,如果再多停留几秒,手现在就是这条马路上手最红的人了,估计能和红油漆堪比一下。

上面的路更方便一些,很快就走到了约定的地方,

沈宴宁能看到周陆嘉还在后面不停地移动,但也是小幅度地移动,就是龟速。

她站在更显眼的地方等他。

沈宴宁把猫包拉开一点,手探进去摸降降。

一辆车对着自己鸣了两次笛,她停下逗降降的手,抬头看去,一辆黑色汽车停下。

车窗降下来,露出一张脸,沈宴宁也认得,是陈泽阳。

远远就看见她站在这里,陈泽阳朝沈宴宁招了招手:“我送你回去?”

沈宴宁摇头,表示跟她一起来的还有周陆嘉。

听到周陆嘉的名字,他笑着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了,但也只是一刹那的事情,沈宴宁也没有多看。

多停留了一会,黑车后也开始鸣笛,他点了点头,升起车窗离开。

只不过,陈泽阳又绕回来了。

-

在沈宴宁面前站定,他敲了敲毛包,探头望了一眼:“降降?”

原来他认得,沈宴宁点头。

“这么热的天,你们两个怎么来的?”

“沈宴宁。”

路边,周陆嘉已经出来了。他神情淡漠,扬了扬下巴。

和沈宴宁一同看去,陈泽阳扯扯嘴角,转身离开。

*

“怎么碰到的?”

坐上的后座,周陆嘉问她。

沈宴宁把猫包背在身后,回他:“就在路边,一辆黑车。”

“怎么了?”

“没事,我就问问。”

据他所知。

周应说,陈父打算带着陈泽阳回西郊,以后就不往锦春巷来了。

锦春巷包含的区域很多,唯独是把西郊隔开的,如果再往南开一段路程,基本上就是出了崇昔了。

有了户口后,陈家办事都顺利多了,之前没在崇昔落户的时候,会叫“散客”,如果有了户口,但是不是原崇昔的,会叫“熟客”。

大家对待“熟客”比对待本地崇昔人要好很多。

停到路边,沈宴宁把猫包从肩上取下,叫了声降降的名字,降降听到后,抬起头乖巧地叫了声。

沈宴宁联想起了宠物店的白猫,也想起它蓝色瞳孔。

很漂亮。

周陆嘉叫了她一声,才把沈宴宁思绪拉回来,但是她再回答的时候就没有那么专注了,心里是一直想着那只白猫。

“思想抛锚?”

“嗯?”

她后知后觉,没否认,但是也没回答他的话。

“那就等他们两个人的时间定下了,就去。”

说的是坐船去海边的事。

“行。”

回去后,母女两个都没有说话,直到晚上,席静叫沈宴宁到她房间,没有别的事,她给了沈宴宁二十五块钱,让她下楼买一盒烟。

买回来后,她当着沈宴宁的面拆开,点燃,然后吸入。

在肺部转了一圈才从鼻腔出来。

沈宴宁站在烟雾中,看不清席静的脸,同样,席静也看不清沈宴宁的。

一支烟抽完,席静还有话要说。

她再次点燃一根,吸进然后吐出。

席静托住下巴,看着沈宴宁好一会,只是看着,眼神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半晌,她开口。

“明天什么日子你没忘记吧?”

“昊昊的.”

她没把后面的话说完,只是提了昊昊。

“你知道就好,明天帮我把东西提上去。”

她不让沈宴宁去看昊昊,每一年都是这样的,沈宴宁提出过,席静就像是疯了一般扑过来捶打沈宴宁,对沈宴宁又掐又拧。

最后,她披头散发,对着沈宴宁说,她永远没资格去看昊昊。

沈宴宁低着头,张开手,看着手心的疤痕。

许久,许久,她才将它举到席静眼前。

席静不知道她在干什么,烦躁地打掉面前的手:“给我看作什么?不是你自作自受吗?”

——好一个,自作自受。

沈宴宁用另一只手抚摸手心里的疤痕,声音很低。

“我从来都没有在这一刻这么恨你。”

在席静震惊的神色中,她抬起头,脸上很干净,没有眼泪,没有难过,更没有她所说的“恨”。

而是,平静,像是一潭死水般。

“什么?”

两指间的香烟掉下,灼烧了席静新买的丝绒睡衣,她却浑然不知。

“你不是都听到了,下一刻想做什么?给我一巴掌还是什么?”

沈宴宁面无表情一字一句,咬字清晰。

“……”

席静开口,正巧门铃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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