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chapter71

等饭店经理来,邓志桐都不知道被揍了多少次了。

一看是股东,原本骂骂咧咧的经理瞬间闭上了嘴,看向邓志桐的眼神多了几分轻蔑和看好戏的样子。

邓志桐这号人物在经理的名单里并没有,因此对他的态度也没那么好,再说,是他先犯事,被教训也见怪不怪了。

现在的邓志桐脸上挂了几分彩。

短短四个月,刘若橙公司落末,自然比不上以前,邓志桐肯定不知道这件事,刘若橙瞒着,邓志桐不学无术在他们那边都传开了,更别说是有人告诉他,只想看到邓志桐知晓后的表情,那才叫精彩绝伦。

刷着他妈的卡,泡妞,天天吃喝玩乐,更别说其他了,刺激不刺激的都轮流尝试。

“我要投诉你!”

他靠在大厅的柱子边,泼皮耍无赖。

经理在一边都不知道翻了几个白眼了,拿出对讲机呼叫门口的保安进来把无赖拉走扔出去。

本来挨了几下从楼梯上摔下来,现在又被扔出去。

邓志桐几番都想闯进来,奈何这里的保安实在太恪守职业了,进来一次给他扔出去一次。

/

“没事吗?”

快走回去了,周陆嘉问她。

沈宴宁摇头,要不是他来,邓志桐也会和刚才的下场一样,她又不是小孩子了,也过了那个矫情的年纪。

对于她来说,现在一条命加上孙宏,如果谁敢来,她就不让对方好过,前提是对方先来招惹。

“我没事,谢谢你了。”

周陆嘉呼吸一顿,脚步也停下,一早他就看到沈宴宁手腕上的红色瘀痕。

他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没事吗?”

走在前面的沈宴宁回过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腕处,沈宴宁甩甩手,拉低袖子挡住,朝着他走来。

“就拽了一下,没事的。”

从周陆嘉的眼里,沈宴宁似乎看出了“心疼”,但是这个心疼,沈宴宁不明白代表的是什么。

周陆嘉曾经在许筝荣的手腕,脚腕处都看见过这些,每次看到她一瘸一拐走路,周陆嘉就后悔为什么自己不是周佑辉他老子。

应该也让周佑辉尝一尝,即使不是很疼,他也要周佑辉体验一下。

就像他现在看到沈宴宁手腕处一样,他很心疼,许筝荣到死手腕处都有那些永远消失不掉的伤痕。

曾经沈宴宁就和他说过,因为她妈妈的偏心和疏忽,导致她手心的疤痕永远留在上面,那是很难看的。

想到这里,周陆嘉说:“手。”

沈宴宁又把袖子拉低,笑道:“没事了,我——”

不等她话说完,周陆嘉拉住她的手腕,将合拢的手心打开,他在里面看到了那条疤痕,很淡,就和之前说的那样,和许筝荣相比之下,这条没那么深。

沈宴宁皱眉,她没想到周陆嘉只要看这个的,明明他是知道的——

不。

就在一瞬间,沈宴宁否定了这个想法,或许他不记得了,只是很巧。

“看这个做什么?又丑又难看的,你到底想……”

就在沈宴宁要抽回手时,他却紧紧拉住,然后说了一句话。

“宁宁,我们去把它去掉吧。”

什么?

沈宴宁愣住,什么时候,连这些他都要管了,明明是他说普通朋友的,怎么还这样,关心这个关心这个的。

管这些做什么。

“不了。”

沈宴宁再次用力抽回手然后插进衣兜里,淡淡看他一眼:“我回去了,你去送颜颜回家吧,”

*

沈宴宁坐在出租车上,借着闪过的一盏盏路灯,在昏暗的光亮里张开手心,回想起他的话。

去掉吧。

凭什么。

一时间,沈宴宁竟觉得他在多管闲事,去不去掉关他什么事,不去掉又有什么关系。

她握紧手,眼睛一直望着窗外,脑袋一片空。

等元旦过完,她又和孙宏说了去找姜末的这件事,提前申请了年假,就是为了去找姜末的。

给姜末发了信息,她那边很快发来了地址。

开车去需要一天,也不算很晚。

晚上收拾了行李,隔天早上就离开庆岭。

上了高速,她突然感觉身心一阵清爽。感觉身上的某些重物被卸下了。

这些年,她想着带孙宏去眠夏生活,虽然路途会遥远,沈宴宁还是愿意,多远她都要走。

就在想法产生的那天,就在晚上,沈宴宁做了噩梦,这个噩梦不是被人追杀,也不是无限循环。

而是一场关于席静的噩梦。

在席静去世的这些年,她都有一段时间很轻松,很自由。

当想法产生,席静就出现在她的梦里,拦住她,用曾经下三滥的手段来阻止她,不让她离开。

这个时候的沈宴宁,她心里已经有一座大山需要她攀登,有一条大河,有一片荆棘需要她穿过。

我根本不怕你,

就像是席静感觉到了她的决心,于是开始摧毁她的意志。

后面一段时间里,沈宴宁不断碰壁,水逆,倒大霉。

席静的一系列寓言就此上演。

崴脚,擦伤,从天而降的花盆,

沈宴宁偏不信邪,然而就像她说得那么邪乎,真的就有一双无形的手阻止她。

出差她根本不敢在外地逗留,每次都是提前回来。

一天的路程让她筋疲力尽,在服务区休息了好几次,这才又出发。

到了姜末支援的村子,车子被坍塌的路面挡住,没办法,沈宴宁只能提着大大小小的行李往村子里赶。

给姜末打了电话,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沈宴宁就先按照姜末给她发的路线往前走。

这边的温差和庆岭差不多,暴露在外的双手并没有冰凉,反而是提着这些东西浑身都是热的。

走在大街上,这个时间点街上没几个人,唯一开着的是报刊亭。

这种亭子在崇昔那边很多,几乎是在一个区域就有几座,报刊亭的字面意思就是租借和买报刊,里面会有值班的人员,也不包括只卖书籍,还有面包矿泉水和座机,提供吃食和电话。

她去问了报刊的值班人员,报上了姜末的名字,报刊人员一听是姜末的名字,看沈宴宁的样子就应该是姜末的朋友。

“蒋医生去支援啦,最近山上的路崎岖又滑,很多上山砍柴的汉子都被划倒了,伤口可害怕了呢,姜医生这会估计在山上呢……”

她接着问:“您是来?”

“找她。”

沈宴宁言简意赅。

“哦,这样的话,还有十来分钟,有辆蹦蹦车专门拉人,你看着给他们点钱,让他们拉你进村子,这里离村子还有一段距离呢。”

沈宴宁听她这么说,才知道这里离村子还有一段距离,走过去也是可以的,体力估计不会支持她,今天开了这么久的车,再走这段路,真走下去了,人估计也不行了。

正如报刊人员所说,确实在十几分钟后,有一辆她说的“蹦蹦车”停在面前。

开车的是个年纪不大的男生,看样子是在上高中的年纪,具体是高几沈宴宁也不清楚。

“姐,要去村里吗?”

沈宴宁点头。

男生拉开车门,对着沈宴宁好客地说:“姐,我载你过去吧?”

沈宴宁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并不能相信其他人,她委婉拒绝,说有人来接她。

男生看得出来,面前的女人是有防备心的,他有些尴尬地挠挠头,没了后言。

这时,报刊亭的电话响起,于是那个工作人员叫道:“小姐,姜医生的电话!”

沈宴宁面露喜色,小跑过去接电话。

“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这边的工作人员告诉我说你上山支援了。”

“嗯。”

她手指缠着电话线,点了点头。

“男生,大概在高二?我不确定………”

沈宴宁说完,转过头去看坐在车上的男生。

“好。”

她不知道男生叫什么,只能喊道:“同学,来一下。”

是姜末让他接电话的。

男生拿到电话:“姜医生,我是李难。”

“嗯,好。”

他连续说了几句,挂上了电话,走到沈宴宁身边,弯腰提起她的行李举着放到车顶上,用绳子捆紧。

“姐,我送你过去吧,”

刚才在电话里,姜末和李难说让他把沈宴宁放到她院子里。

/

原来就算是把车颠颠簸簸开进来了,前面还有路面坍塌的,刚好蹦蹦车就能通过。

李难话多,一会说这个一会说那个。

在他的家里,沈宴宁知道了李难这个人的一些信息。

确实是在上高二,他们学校放假比很多学校放得都早,他家庭环境不是很好,所以会在放学后骑上家里的蹦蹦车在村口拉客。

年底没有多少人来,李难和沈宴宁说,她是今年的年初来村里的第一个人。

路程有十五分钟,车子开得不是很快,中途有颠簸的路面,李难会开得很慢很慢,等过了这块地,速度才恢复成原来。

到了地方,就是姜末说她的院子,门口挂着一个灯泡,实在是很亮。

沈宴宁掏出钱递给李难,说是辛苦他了。

李难却不接,他说是因为姜医生才救回了他阿父,虽然说家里唯一的劳动力落在他身上了,但是能见到生还的阿父,李难说怎样都可以。

沈宴宁还是把钱塞给他了,说着姜医生是姜医生,她是她,都是不一样的。沉默半晌,她说好好学习,带阿父出去看看。

李难话里也说了,他活了十七年,都讹没有出过村子。

帮沈宴宁把行李提进院子里,他便离开。

沈宴宁简单把东西收拾一下,从袋子里拿出冰皮月饼放在木桌上,便去洗水果了。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洗完水果出来是三十五分,刚把水果放在桌子上,沈宴宁站在门口眺望远方,突然看到了点点星光。

一个穿着白大褂,身上背着急救箱的人朝这边走来,身后是无数的手电筒打得光亮。

等走近看,沈宴宁看到了一头短发,脸上蹭了灰,衣服上有血迹的姜末,她戴着一副眼镜,踩着运动鞋。

远远地,她就听到姜末说话声。

“就到这里吧,明天还要去山上一趟,大家都早点休息吧。”

她转回头,脚步一顿,连忙叫住要离开的众人。

在所有人面前,姜末抱着可能会从肩上滑下的急救箱朝这边跑来。

就一会的工夫,她已经跑到沈宴宁面前,露出整齐的牙齿,沈宴宁这才发现,她并不是只蹭到了一点灰,而是整张脸都是黑的,所以她露出的那口白牙才会在黑暗里那么显眼。

“各位!”

她像高一的时候,将她介绍给所有人。

“这是我的好朋友,这次来也是帮助大家的!她人很好,大家不必拘束。”

沈宴宁一直没说话。

姜末介绍完,为首的汉子喊道:“姜医生,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她低头思索半晌后,对着众人说道:“她是做策划责编的,大家叫她沈老师就可以。”

“很晚了,大家都回去吧,耽误大家时间了。”

/

“你这么久还能认出我?”

进门的第一句话,沈宴宁就是这句。

姜末端起沈宴宁早就凉好的温水灌下去,缺水的身体一下子就恢复了活力,她把急救箱放在桌子上,匆匆忙忙去洗了手。

这才出来回答沈宴宁。

“多少年我都能认出你,再说了,就是我让李难把你放在我门口的,不是你还能是谁?”

姜末的院子一般不锁门,一个是为了进出方便,另一个就是如果有路上口渴的人,可以在她这边接水休息。

许久未见的两人,坐在一起说起这几年的事情。

问姜末不是说要去医院当医生,怎么一下子就去支援了,还支援这么久。

原本喜笑颜开说着这些件事情的姜末突然一顿,沈宴宁就知道这事不简单。

后来姜末才和她说,是因为谈景。

“你呢,怎么光说起我了?”

沈宴宁抱着膝盖,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很久之后才说:“我妈在我大四那年去世了。”

姜末听到这件猝不及防的事情被搞懵了。

印象里,她记不得席静的样子了,但是印象最深刻就是一个看不上自己孩子母亲的形象。

“好突然……”

姜末说了这样一句话,沈宴宁点头道,她也没想到,真的很突然。

“你和周陆嘉见面了?”

姜末说完这句话时,要是放在原来,她会毫不犹豫说没见过,但是这次估计不行,因为他们的合作消息是上了新闻,当时告诉姜末她拿下一个大单子的时候,姜末还和她祝贺,没一会电话打来,那边音量提高。

“合作方是周陆嘉?!”

“嗯。”

见了,没什么联系。

姜末朝她挤眉弄眼,肩膀撞了撞她。

“嘛,什么没联系啊,我还等着后续呢。”

“什么后续啊。”沈宴宁推了一下她的脑袋。

“没有嘛?”

“没。”

对于姜末这样的连环炮,沈宴宁根本招架不住,她抢先一步问。

“你为什么突然消失了?”

“啊,啊?”

姜末还在调戏沈宴宁的兴头上,被这么猝不及防问了一句,直接卡壳,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

沈宴宁又问:“我找了你好久。”

姜末收起嬉皮笑脸的一面,她说是因为一个很幼稚的约定。

很简单,很幼稚。

她的舍友因为在临近实习得知自己得了胃癌,很多没有完成的事情都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疾病所打乱。

临走前,她说有一个最大的愿望就是去山村里支援,不要很高的工资,只想救人。

谁都没有记得这个愿望,只有姜末记住了,她后来真的去了,一去就是好几年。

因为这件事情,她和姜母还闹了很长一段的冷战。

这个冷战期间,姜末的手机因为在丛里救援,丢失了。她也没想着去办理,就这样在村子里买了一部只能发短信的手机用着。

直到谈景有一年也来了。

并不是在村庄里遇见的,而是在偏远的地区,两人又见面。

“他真的变了很多,我都认不出来了。”

姜末说,当时情急之下抓下他脸上的面罩,露出了一张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可是换来的是他很陌生的一句:“姜医生,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两人的支援工作一起进行了一个礼拜,其实第二天,他就主动来找姜末说一起吃饭了。

后面才办了手机。

沈宴宁沉默许久,才说:“你也是真敢。”

姜末听出那声音是生气了,她连忙挽着沈宴宁的手臂晃来晃去,又是撒娇,又是卖萌,精准拿捏沈宴宁。

“别呀,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

姜末给她收拾好了被褥,两人还有说不完的话,但是现在都没时间说了,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各道了晚安后,关灯就睡觉。

沈宴宁大半夜起来吃药,又流鼻血了,姜末还在熟睡中,问她怎么了,沈宴宁说上厕所,姜末也没应话,估计是睡着了。

清理完后,沈宴宁回去睡觉,折腾了半宿,她没有半点睡意。

后半夜下了雨,沈宴宁把门窗开了些缝隙透风。不然就太闷了。

——

第二天醒来,姜末发现沈宴宁的被褥都整理好了,出去一看,发现她端着白粥和榨菜上桌了。

“哇,真的丰盛死了。”

“没看到别的菜,只有小米了。”

”可以。

“我去世上买些菜,中午吃点好的。”

*

姜末收拾完提着箱子就走了,临走前说给李难说了,让他一会来接沈宴宁。

收拾完后,李难也到了。

按照昨天的路线,两人往市里赶,那里现在的菜最新鲜了。

回去时,李难发现前面的路堵住了,跑过去查看一番后又跑回来,顶着雨问沈宴宁:“姐,咱们再拉两个人可以吗?”

沈宴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李难解释说是前面的路又塌了,车子过不来,也想去村里,但是雨下得太大了,也没有车子可坐,刚好碰到一辆,就想着坐着过去。

“你的车,你决定就好。”

沈宴宁说,她无所谓。

李难点点头,又跑回去,带着他说的那两个人过来。

拉开车门,一双运动鞋映入。

沈宴宁心想,下这么大的雨,还穿这么干净的鞋,刷起来估计很麻烦了。

她移开位置把菜放在自己脚底下。

沈宴宁抬起头,因为一直没有动静,她刚抬起头。

“啊,拼、拼车啊?”

谈景坐在对面:“拼车了,拼车了。”

沈宴宁扭头,旁边的人穿着黑色戴帽卫衣,帽子就在头上扣着,一句话都不说。

沈宴宁:

谈景:他晕车。

沈宴宁:啊?

谈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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