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柯的话宛若利剑将宋凭语钉在原地,她双手不知道该怎么放,只能攥紧衣角,后背紧贴冰冷房门。宋凭语神情呆滞,嘴巴因为震惊微微张开。她眉心微皱,脑袋缓慢扭动转向一侧,眼眸出神陷入了沉思。
不对啊。
她记得梁越星是这层楼没错。
空旷楼道间信息弹出声响没间断过,宋凭语瞅了瞅安静无声的手机。之后,她再次把目光砸向盛柯,他眉眼间裹杂着浓重不悦,脸色黑沉的厉害,冷声道。
“还有事?”
“…没有了。”
宋凭语喉间滚动讪笑了声,赶紧挪动身形让开位置。她跟做错事情的孩子般无措站在一旁,盛柯手指划动利落输入密码,却没有第一时间离开,他偏头漫不经斜睨了她一眼,随后才拉开门走进去。
咣啷关门声响彻耳边,宋凭语酸软肩膀一抖,懊恼目光瞥向紧闭房门,她轻啧了一声不住吐槽。
“我怎么那么背呢…”
宋凭语默默提步朝对面走,她尝试性再次输入密码,房门打开那瞬间她长松了一口气。
这下总算是找对地方了。
宋凭语熟稔换上拖鞋,她随手把行李箱搁置在客厅一角。整个人慵懒半瘫在沙发上,白皙手指抵在唇边,开始回忆从凌晨到刚才发生的一幕幕,她依稀记得凌晨有人叫她名字来着。
想到某些玄学的说法,宋凭语冷不丁打了个寒颤,默默摸了摸发凉手臂,试图把这种想法从大脑驱逐。
大脑逐渐恢复清明,宋凭语猛然拍了拍额间,后知后觉。
“他怎么知道我名字?”
不对。
等一下。
对方捡到了她的相机,还有她不知道怎么洒落的照片。
怎么会那么巧。
对方看到的相片,刚好是宋凭语写了名字的。
宋凭语越想脑袋越发昏沉,她烦躁抬手揉了揉突跳太阳穴,随后侧俯下身伸长了手臂,去勾摆放在桌上的相机。下一秒,只见她宝贝似得抱着一台看起来极具年代感的相机。
宋凭语用纸巾轻轻擦拭一下外壳,打开了镜头,不断调试镜头的方向跟聚焦。
确定相机无误,她又小心翼翼摆在一旁,拿起了随身携带的小相册,里面收集的照片无一不意义非凡。
每一张相片背后。
她都写上了名字跟日期。
宋凭语目光扫过每一张相片,最终从中拿起一张崭新的相片。
这张就是他捡到的那张。
相片上的内容是她对着镜头笑意灿烂,相片背后她的名字下面多出了一串字眼。
流连喜剧意味的铃声刺耳响起,划破了寂静氛围,拉扯回她飘远的思绪。
“你到家了?我等下直接从机场回来,你在家等我还是下楼等我?”
“算了,你先睡一觉,我到了给你打电话。”
“好。”
倦怠似藤蔓爬满整根神经,她脑袋混沌无法思考。宋凭语散漫撑着身子走入浴室洗完澡,舒适窝进梁越星浸着香气的被窝,眼皮渐渐阖上,遮挡住布满血丝的眼珠。
下午刚过五点,梁越星拖着登机箱出现在小区大门,身上套着一件黑色风衣唇角紧抿,她孜孜不倦的拨电话,等对方回应。等她打到第三个电话,宋凭语模糊声线响起。
“喂…”
“换个衣服,下楼吃饭。”
“哦…”
“赶紧的,你别想再睡个几分钟。”
许是梁越星的催促起了作用,宋凭语果真坐了起来,眨了眨惺忪眉眼,半歪了下脑袋颓然坐在床边。宋凭语挣扎了几秒,算是清醒一点,简单洗漱换好衣服下了楼。
她跟梁越星仔细算起来,有两三个月没见过了。从不远处瞧见梁越星高挑的身影,宋凭语迈开愉悦脚步小跑过去,用手掌轻拍了拍梁越的肩膀,凑近在她耳边嘿了一声。
梁越星被突然的动作吓的一激灵,应激扭头看向她。
注意到是宋凭语,梁越星紧张情愫瞬间消散,转变为无奈跟好笑,
“幼儿园没毕业的小朋友吗?”
“比你大一点点,我读小学。”
“…”
嬉笑间,梁越星带人生地不熟的宋凭语,去了家附近有名的一家餐厅。
宋凭语低头回复她妈的消息,说自己早到了。她一放下手机,抬头便对上梁越星带笑眉眼,她长得极具侵略感,给人一种不太好相处的感觉,可梁越星的脾气比宋凭语真的好很多。
宋凭语想起上午的乌龙,她转了转明媚眼眸,牵扯出嘴角弧度。
语气斥着好笑。
“我今天闹了个乌龙。”
“险些把你邻居的门给锁了。”
宋凭语话音刚落,梁越星喝进嘴里的茶水差点没呛住她。硬憋下,梁越星稍尖脸庞泛起绯红,半喘粗气,紧张神色不显而露。
“你没有碰到他吧?”
“就…”
“我不能说是碰到。”
“具体点说,应该是被逮了个正着。”
宋凭语心虚耷拉下眼睫,手指有意无意摆弄餐盘。
“我记错了方向,转身去开他的门。”
“然后呢…他刚好从电梯出来,看见我跟做贼似得开他门。”
梁越星喉间艰难滚动了下。
“他,脾气很差。”
“虽然他搬过来的时间不长。”
“但他的脾气,我算是领略过了。”
梁越星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议论这件事情,宋凭语得罪谁不好,一来得罪了对面那位。
按照他睚眦必报又阴晴不定的脾气,这件事情指定是没完没了了。
想到这里,她把鸭腿夹给宋凭语。
“我帮不了你,你多吃块肉吧。”
宋凭语狐疑睨着对面脸色变换的梁越星,暗道没有那么夸张吧。
她怎么觉得对面那位邻居脾气还行,至少没到那种夸张程度。宋凭语仰头思忖着,指腹一瞬一瞬敲击挺翘鼻尖。过了半分钟,她想到了解决办法。
“我明天给他道个歉?”
“可别,按照我的操作来讲。”
“我会尽可能躲着他,降低自己存在感。”
上一次宋凭语过来找她玩,临近深夜她们俩才回家,走出电梯时似乎是因为好笑话题,没控制情绪笑了几声。等到次日,她把宋凭语送到机场赶回家,就,收到了对面邻居的投诉。
想起来全是辛酸泪。
夜幕降临周围再次亮起路灯,宋凭语粗略挽着梁越星胳膊,步伐悠闲朝家里走去。梁越星对宋凭语突然的决定感到好奇,不免出声询问。
“怎么突然决定过来定居?”
“之前,我叫你那么多次,你次次拒绝我。”
宋凭语平静眸色忽然激起波浪,像是一颗石头扔进湖面。她眸底不着痕迹闪过厌恶,宋凭语没想把这些恶心人的事情告诉梁越星,她索性抿了抿唇角,故作洒脱姿态。
“突然想来。”
对于这四个字。
梁越星一点都不会怀疑具体真实性。
宋凭语的性格本就如此,风风火火不过多沉思。
回到家。
梁越星洗完澡敷着面膜,斜靠在床头睡着了。
徒留下神采奕奕毫无睡意的宋凭语坐在客厅,尽管四下悄无声息,她依旧习惯性戴着耳机,循环从机场到梁越星家里途中,她无意间听到的歌曲。
其中有一句歌词,宋凭语反复揣摩,不断拉回进度条,往前往后暂停开启。
“过去穿过了现在绕过了未来 缝在心海中”
鼻息间呼出一声低叹,宋凭语缓慢起身收拾桌上的残渣,抬脚准备扔垃圾。房门一打开,耳机里还是那句歌词,盛柯的身影也从房门后走出,粗略瞥了她一眼转身进了电梯。
秉持梁越星说过的话,宋凭语下意识收回跨出的脚步,提着手中的垃圾袋子,再次关上了房门。
对于盛柯只有一个宗旨。
那就是能躲就躲。
惊心动魄又漫长一天伴随夜晚寂静结束,宋凭语躺在空旷大床上,紧抱手中玩偶,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入睡,香薰点燃又熄灭。白天她是因为太过疲惫,短暂忘记了认床的毛病。
现在。
宋凭语睡眠尚浅,认床的毛病再次显现。
宋凭语烦躁叹息,她蓦然坐起身,伸长手臂勾过她刻意摆放在一侧的书籍。
白底黑字渐渐成为宋凭语的催眠曲。
…
宋凭语来的不是时候,梁越星又得出差。她仅有一上午的时间,勉强能够带宋凭语熟悉一下周边的环境。清晨时分,她忙碌在厨房折腾出两块三明治,热好了一杯牛奶放在餐桌上,没刻意去叫醒宋凭语。梁越星一边玩手机,一边悠闲吃早饭。
洞察目光抬起直视紧闭房门。
又徐徐放下。
没出三分钟,宋凭语匆匆从房门后跑出,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眼眸紧盯梁越星。
“哪来的狗?”
“我放的狗。”
梁越星笑容粲然,她抬起手腕晃动了瞬手机。宋凭语无力跌坐在餐桌边,生无可恋垮下肩膀。
“吓我一跳。”
她浅浅声线逗笑了梁越星,梁越星散漫道。
“没狗。”
“吃饭吧。”
宋凭语颓然压下背脊半趴在餐桌边,低声嘟囔,她眉头拧紧显露不满。
“我昨天晚上一直在想对面那位门锁大哥,导致我做梦都梦见他。”
“你梦见什么?”
宋凭语脑袋懒散半歪,漆黑眼眸略微出神。
她嘴角轻启,温吞说道。
“我梦见他是个帕金森,因为我把他的门反锁了,所以我得照顾他,不断给他推轮椅。他还骂骂咧咧,那姿态比我妈还凶。”
梁越星荒谬神情,抽搐嘴角都在表达,她对宋凭语强大脑洞的不理解。
“你还是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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