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了早在昨天晚上已经积极收起好行李,宋凭语只需要帮她办理出院手续即可。走出医院那瞬间,宋了走在宋凭语跟盛柯前,她不自觉在门口停留,抬起脑袋看向辽阔天空。
宋凭语平静外壳多了丝裂缝,她眼睫颤了颤,突然有了些感慨。
宋了刚住院那会儿,她神经每天几乎是紧绷的。
一面工作一面担心宋了,那时候,宋凭语偶然间又同盛柯起了点矛盾。
虽然好像,是单方面矛盾。
思绪流转到现下这个节点。
宋凭语恍然垂下脖劲,笑出了声音。盛柯与宋了向她投来不解视线,宋凭语故意露出深沉脸色,她先是看了看宋了,又扭头看向盛柯。
“我脸上有东西?”
“…”
盛柯是无法理解宋凭语的脑回路了。
她们开车回梁越星家,原本,宋凭语提议带宋了去自己家,给她订间酒店也行。梁越星一听立马叉腰,咋咋呼呼反驳。
“为什么啊。”
“宋了只待一两天了。”
“她就住我们家。”
“你那几天没住了,没打扫,会有灰尘。”
“…”
梁越星越过宋凭语,直接跟宋了商量,对方一口赞同梁越星的提议。
宋凭语自然没话说。
“你们怎么会跟这倒霉蛋走一起。”
梁越星闲散依靠在门框上,双手环臂,毫无保留的嫌恶视线上下扫量蒋郁林。蒋郁林乍然听见梁越星的声响,没听清楚具体字眼,他脸色颇具愉悦喜色。听到后续,蒋郁林眉眼瞬间垮下恹恹不已,宋凭语眸底划过一抹探究。她好像,没问过梁越星为什么不太喜欢蒋郁林。梁越星既然愿意叫上他,自然不算是格外厌恶才对。
宋凭语跨步上前一把拉过梁越星,打着哈哈叫他们先进去。
梁越星不情不愿往宋凭语身上倒,宋凭语手臂一伸,揽住她的肩膀。宋凭语目光直视他们三人背影,她压低嗓音。
“昨天提起蒋郁林不都好好的。”
“他跟你吵架了?”
“不是。”
“晚点跟你说。”
宋凭语顺应点了点头,没再继续盘问梁越星。宋凭语搭在梁越星肩膀上的手臂刚抬起,梁越星贴在宋凭语腰间的手掌刚松,盛柯不偏不倚投放来的晦涩视线,勾起了梁越星要强的反骨。梁越星冷哼了声,把宋凭语抱的更紧。
“他不明白吗。”
“第三者是不光彩的。”
宋凭语被梁越星的嘀咕逗笑,她手掌挡在嘴前,背脊往前压了分。梁越星被她爽朗笑声感染,脸颊流转出明显弧度,梁越星没再继续逗趣,粗略松开宋凭语准备进去。
宋凭语走在最后带上门,她刚走到客厅,蒋郁林尖锐声线差点刺破她耳膜。
“什么?”
“你叫他什么?”
宋了一脸古怪瞅着情绪激动的蒋郁林,她抿了抿唇角,又一次重复了遍姐夫。
蒋郁林迟钝挪转视线去瞥盛柯,见对方坦然应下,蒋郁林忽然感到这个世界对他的不公平。盛柯居然,真成宋凭语男朋友了。
蒋郁林愤愤咬牙。
“鲜花插牛粪。”
“滚。”
盛柯下午要上班,她们吃完饭就各自散了。
宋了吵闹着要去睡午觉养神,宋凭语便让她去自己房间睡。宋了这只叽叽喳喳的小鸟离开,偌大客厅仅剩下神色稍显寡淡的梁越星,以及不明所以的宋凭语。
她们俩紧挨在一处,盖着同一张毛毯。
视线似乎都放在不远处的电影上,实则各有心事。
宋凭语改变坐姿,曲起膝盖。
她双手搭在膝盖处,脑袋枕在上面,偏向梁越星的位置。
宋凭语无法忍受这样的状态,她突兀出声打破这份诡异平静。
“你为什么反感蒋郁林。”
宋凭语语调偏缓又轻,不会让人感到任何不适。
窗外阳光投射进屋内,让宋凭语的轮廓变得愈发深邃。梁越星惆怅似得叹息了瞬,她嘴角蠕动,过了几秒,才发出声音。
“昭昭…”
“你知道我是怎么认识蒋郁林的吗?”
宋凭语第一次在梁越星眼中,看见了不属于她的漠然。
“是我一位同事认识他。”
“我通过她,知道了很多关于蒋郁林的事情。”
“但我那时候不认识他。”
宋凭语没出声。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我同事生日那天。”
“后来,盛柯搬家到这来,我发现他是盛柯朋友。”
“之后,他经常出现在我眼前。”
“我语序是不是很乱?”
梁越星自嘲似得笑了笑,好像,她对蒋郁林的印象就是这样。
很多且杂乱,毫无章法。
宋凭语仍未打搅她的温声细语,宋凭语只是稍稍坐直些,支棱手臂枕住脑袋。
“浪迹情场。”
“真心对他来说。”
“应该也只是一种**手段。”
宋凭语顿时惊讶在原地,她瞳孔不由放大了分。宋凭语印象中的蒋郁林,性格不错开朗外向,挺注意细节。宋凭语对他的感情生活,是一丁点都不知情。
梁越星眼睫点点垂下,直睨自己纤细手指。
“可能。”
“在之前,我相信前两个字。”
“可昨天凌晨,我开始相信后四个字。”
梁越星的话到这,似乎含量巨重。
宋凭语一时间没有找到合适话语,又或者她震惊到如鲠在喉。冷空气侵袭裸露在外的皮肤,激起一阵一阵涟漪,促使心情也随之下沉。
宋凭语嘴角微张,想要询问梁越星。
梁越星却率先拿起手机,打开了微信,找到昨天凌晨的一条朋友圈。
她又一次划动照片,讥笑了声。
“你看。”
宋凭语接过手机,一张张查看上面的照片。
九张照片内蒋郁林出现的次数很多,每一张他的旁边,都坐着一位女孩子,距离不算近不算远。应该是抓拍,拍下了他们相谈甚欢的场景。
宋凭语倒不是想替蒋郁林辩解,她单纯提出这个可能性。
“朋友。”
“正常吧。”
梁越星扯了扯唇角,脑袋轻点,像是赞同宋凭语的话语。
“是。”
“可你知道吗。”
“他给我发的消息,是称他在家。”
宋凭语噤声,无话可说。
照梁越星的说法,蒋郁林的确不需要过多好脸色。宋凭语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她看见了梁越星掩藏在冰冷外壳内的不甘与厌恶。
宋凭语想的没错。
梁越星如果真讨厌蒋郁林,根本不会叫上他。
在她那,只有讨厌与兴趣。
所以。
蒋郁林。
是拿了好牌打破烂。
宋凭语有意想问盛柯又觉逾越,这件事情搁置在她心中,被渐渐多起来的事物覆盖。次日清晨,宋凭语把宋了送到机场,见她欢快背影消失眼前。
宋凭语从机场直接去了工作地点,她今天得去荀靳杂志社拍照。
宋凭语刚到杂志社,荀靳急匆匆的身形从门口走出。
他从手机上挪开注意力,恍然瞧见宋凭语那瞬间,荀靳如同看见了救星似得。荀靳赶忙拉住处于状况外的宋凭语,他边拉走她边抽空同她解释。
“诶诶诶—”
“你带我去哪儿啊?”
“我今天有工作。”
“杂志社今天有摄影师。”
“你先跟我去另外一个地方拍摄。”
“…”
还能这样。
宋凭语就这样被荀靳带走。
后续在车上,荀靳才有空闲时间仔细解释。
“何似那小子抽风。”
“我需要拍个外景,作为下期期刊的插图。”
“他答应的好好的,临时变卦。”
宋凭语眉心一收,她瞬间想起了她之前被放鸽子的那次。宋凭语脸色略微沉重,她没插嘴,任由荀靳絮絮叨叨。
“唉。”
“也算不上是他的问题。”
“他奶奶忽然走丢了。”
宋凭语纳闷重复了次荀靳的话语。
“走丢?”
她对走丢二字有些敏感。
宋凭语作势稍稍偏身,以便更加方便同荀靳交谈。
荀靳双手掌控方向盘,目不斜视看着前方道路。荀靳分了点心思在宋凭语身上,听见她愕然音调,荀靳散漫嗯了声,娓娓道来。
“何似他奶奶患有阿尔茨海默。”
“他爷爷年纪大了,腿脚不是很方便,找起人来自然是比较吃力。”
“何似就会帮忙。”
又是阿尔茨海默。
在这短暂的几个月间,宋凭语听过多少次这个病例了。
好像,很多次了吧。
宋凭语眸间情绪复杂,她微抿唇角,把落寞眸色瞥向了窗外。
她坐正身体,脖劲无力往后靠。
“阿尔茨海默现在的患病率。”
“很高吗?”
荀靳恰巧对这方面有些研究,宋凭语这般简单提起,荀靳能给出一些答案。
他喉间深唔了声,声线有些肃然。
“65岁以上的老人患病率,大概在3%~7%。”
“85岁以后,每3~4位中就有一位。”
第一个概率恍然一瞥,会觉得似乎没有那么高。
仔细想,却觉无比恐怖。
更别提第二个。
宋凭语没看过阿尔茨海默的相关资料,她身边也没有这种患者。以至于,听见具体概率后,她唏嘘不已。宋凭语好奇心攀升,忍不住又问了个问题。
“患上阿尔茨海默后。”
“几个阶段病理间的发展时间是不是很短?”
“看每个人的状态。”
“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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