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会当天,宋凭语想躲避喝酒,从而选择自己开车。
她顺路去接了离她家不远的李暮蝉,两人手挽手走进约好地点时,宋凭语犀利眉眼倏地捕捉到一道不想遇见的身影。宋凭语脸色顿然下沉,如同黑夜没有一丝明媚光亮,她垂在腿侧的手掌逐渐收紧。
坐在不远处的何漫瞧见她们俩,止不住抬腕示意她们先过去。
宋凭语努力压下自己胸腔内窜动的情绪,选择了坐在离杨文最远的位置上。
坐在她身侧的李暮蝉,恰好能帮她挡住杨文的视线。
是的。
杨文。
宋凭语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至少,她的印象中没有这位同学的存在。宋凭语从落座到现在只字不言,全程保持缄默姿态,这令李暮蝉跟何漫双双不解。
她们俩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又默契的各自不解耸肩。
其他人不是在点歌就是在喝酒,唯独宋凭语与她们的状态不同。李暮蝉跟何漫像是包围她似得,一左一右坐在她身侧。宋凭语手掌内半握住一杯加了不少冰块的果汁,即便是冰块不断冒出的寒意,依旧不能浇灭宋凭语汹涌的呕意。
何漫对宋凭语的事情不知情。
李暮蝉是知晓的,况且是熟人这点,同样是她提出的。李暮蝉向来观察力也挺强,她感觉到了杨文始终停留在宋凭语身上的打量视线,是与其他人大相径庭的观望。
李暮蝉又偏头瞧了眼,陷入阴郁情绪的宋凭语。
她算是明白了。
李暮蝉佯装是不知情似得,她往前坐了些,背脊往前倾彻底挡住宋凭语。她抬起手腕,举起手中酒杯与其他人碰杯,吸引她们的注意力,让更多人围了过来。
宋凭语没打算扫兴,她只是笑的散漫,说了句她要开车喝果汁就好。
宋凭语原想就这么坚持会儿,等到快结束前,率先离开就行。
以后,再遇到同学会她会多掂量掂量了。特别是这次之后,宋凭语一定要回去仔细研究下,这位杨文到底跟她哪位同学有关系。
喝酒喝到兴致上,其他人吵闹着要玩游戏。
或许在人多又都是老友时,提到游戏的第一反应会是真心话大冒险。会有人趁这机会,问出曾经读书期间没问出的八卦暧昧的问题,也会有恶搞的各种玩笑。
宋凭语运气倒是不错,一直没抽到她身上,但…
抽到了杨文。
有人问了一个最简单的问题。
说在曾经,有没有暗恋的女生。
杨文肆意打量的眸光像是不断延伸的藤蔓,牢牢束缚住紧抿唇角,满脸写着嫌恶的宋凭语。杨文垂劲一笑,那张五官张扬轻狂的脸上扯出笑意。
他的腔调偏玩味,又宛如是含了块冰在口中,囫囵不清。
“有啊。”
“前段时间才见过呢。”
他这句话一出,八卦氛围瞬间被点燃,大家都在好奇他跟那位女生后续是什么。都以为他是暗恋多年,决定去表白的。谁知下一秒,杨文的脸色一点点森冷下,他舌尖抵了抵后槽牙。
“可不能耐吗。”
“把我送去蹲局子。”
“…”
周遭陷入诡异沉默。
李暮蝉瞬间翻了个白眼,她下意识想站起身直接反驳杨文,想拆穿他那副吊儿郎当下的恶心腐烂。宋凭语却出奇沉稳的吸了吸气,她手掌松口冰块融化后,布满水珠的酒杯。宋凭语简单甩了甩手掌的水,蓦然伸手抓住李暮蝉的手腕,摇了摇头示意她。
李暮蝉不情不愿的抿唇,恶狠狠的瞪了杨文眼。
偏偏杨文笑的更加随意。
宋凭语慢里条斯的整理下身上衣物,她从容起身,在所有人的注目下,重新拿起那杯酒,手腕用力直直泼向杨文。宋凭语居高临下睥睨着狼狈的杨文,似是警告又是提醒。
宋凭语轻蔑一笑,一字一顿震在耳边。
“我的能耐。”
“不止是这一点。”
“你大可以再试试。”
话语结束。
宋凭语弯腰拿起自己的包,洒脱跨步离开了包间,李暮蝉跟何漫赶紧跟上。
宋凭语的用意分两层,第一自然是想给杨文个教训。第二则是想告诉杨文的那位朋友,她今天能泼杨文酒,下次如果再以如此姿态,把她的一点一滴转述给这位膈应人的杨文,那宋凭语手上的酒杯,自然是会泼向他的。
“我靠。”
“这杨文怎么这么恶心呢。”
“你记不记得,大三那年,我帮你扔的那些纸条跟恐吓人的物件?”
宋凭语慢悠抬起泛起微醺的眼眸,她左手半举起,手掌朝下提着一只酒杯。宋凭语意识偏向模糊,她勉强听懂何漫的话,粗略点了点头。
“就是他。”
“他两幅面孔。”
“一开始他给你送的礼物,你全部退还给他了,或是让旁人退。”
“之后。”
“他就开始送一些…就,这些。”
何漫怕吓到宋凭语,在她看见前直接帮她扔掉了。以至于后来,一旦遇到这种东西,何漫她们都会在宋凭语不知情情况下丢开。倒是没想到,这杨文后续还能继续做出跟踪这类事件。
李暮蝉对这些全然不知,她惊讶的哇了声,嘴角抽搐。
“他有病吧。”
“能没有吗?宋凭语对杨文没印象很正常。”
“他那时候戴着副眼镜,头发也比现在长,没有那么…抓眼?”
宋凭语对此不想再多说一个字,她鼻息间轻哼出一个冷调。
她像是听到了荒唐事情般,止不住摇了摇头。
“算了算了。”
“别提这种人渣了。”
“喝,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盛柯挂满不悦的眉眼直直面朝手机屏幕,他嘴角抿成线条,如同暴雨雨来临前的黑沉脸色令人生畏。宋凭语全然不知,她抱着手机,笑的有些没心没肺。
宋凭语晃悠举起一只手指,迷糊眼眸努力定了定。
“…嗯。”
“不过…我没醉…”
盛柯止不住冷嗤了声,就宋凭语现在这样,能说自己没醉?
他无意识叹了口气,手掌抵在太阳穴不自觉揉了揉。盛柯早猜到了宋凭语去同学会,指不定得喝多少酒。盛柯稍稍缓和了下自己的脸色,重新望向不知所以的宋凭语。
“喝杯蜂蜜水再睡觉。”
“你现在能听见我说话吗?”
“能听懂吗?”
“怎么可能听不懂。”
次日晌午,宋凭语心虚的眼眸四处乱瞟,她没看向屏幕内气质凛然的盛柯。宋凭语使劲眨了眨酸涩眼眸,又觉脸颊泛痒随意摸了摸。
“我喝了的。”
“我说了啊,我怎么可能听不懂。”
盛柯懒得跟宋凭语掰扯了,按照宋凭语的道理来讲,她现在是绝对不会承认她昨天晚上听不懂的。盛柯拿宋凭语没办法,只能认栽。
盛柯目不转瞬瞥了宋凭语好几眼,看的对方背脊发麻,字眼颤巍。
“干嘛?”
“什么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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