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街道上,月光拉长了唯三的身影,其中一个身影摇摇晃晃,飘忽不稳。
“殿下、殿下,您慢些~”两个随从亦步亦趋地跟在李睢身后护着,又不敢直接上手扶,否则就要被骂。
晚上的时候,李睢本想去找那个傻子算账,但突然受到邀约,邀他的人说有三哥的话带给他,他也就不得不去。后来被镜花楼的美人们哄得高兴,就多喝了点,导致他现在头晕乎乎的,走路像是踩着棉花。
闻许言悄声跟在李睢后面,等到他们三人走到稍微偏僻的地方时,闻许言掏出两块板砖,掂量了一下,双手齐发,一下子击晕了李睢身边的两个随从。
“啊!”短促的惨叫声,在空旷的路上骤然响起。
李睢惊了一下,马上回头,只看到一个黑色人影,和一个麻袋扑面而来,“谁——啊!”
“呃!”
闻许言对着套着麻袋的李睢拳打脚踢。
让你调戏老娘!
“啊!”
让你欺负傻子!
“唔!”
让你目中无人!
“呜呜呜呜呜……救命啊——”
打死你个龟孙儿!
“啊啊啊!”
……
就在不远处的屋顶,三个黑影正安静站着围观闻许言殴打李睢的全过程。
站在后面的小四和小五一边看,一边用眼神交流。
小四:好可怕!
小五:好猛!
小五:王爷不放心王妃,甚至亲自跟着出来是为什么?王妃这像是有危险的样子吗?!
小四摇摇头,深沉的眼神表达这样的信息:是爱,蒙蔽了王爷的判断。
小五叹气:爱情果然是盲目的。
小四:你不懂,你还小。
李衡珏:“闭嘴。”
小四和小五惊恐对视:可是我们没说话啊!
李衡珏:“叹气。”
小四:“……”
小五:“……”
小五没忍住心中的好奇,小声问:“王爷,王妃的板砖到底从哪里掏出来的?”
“铃铛。”李衡珏道。
小四惊道:“从铃铛里怎么会掏出板砖来?!”
李衡珏摇头道:“不知道。但是我小时候在国师那里见过类似的东西。”
小五:“如果是国师有的东西,那就不奇怪了。”
小四点了点头。
大夏朝的国师在百姓心里犹如神明,所以不管多神奇的东西,只要说是国师的,大家都会觉得这很正常。神仙嘛,拥有一些神异的东西不是很正常?
小五又问:“那王妃怎么会有和国师一样的东西呢?王爷?”
李衡珏冷声道:“不如你直接去问她?”
小四马上捂住小五的嘴,讪笑道:“小五话真多。”
风卷起了李衡珏的斗篷衣角,顺着屋顶吹到了闻许言沾着汗的额发。
闻许言打累了,叉腰歇了会儿,然后迅速鬼鬼祟祟离开。
闻许言跑到闻家院墙外,看见院墙边上恰好有一个装着稻草的四轮车,喜出望外心道,老天都在帮我。
接着她快速爬上稻草堆,找到之前自己摆的梯、子、旁,正想往下爬,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她之前出来的时候,有见过这个稻草车吗?
闻许言突然回头,背后夜色茫茫,并没有什么人。
她只能暂时压下这个疑惑,先回去再说。
闻许言回到自己的房里,洗了洗脸,换了衣服,走到床边,李玉书正睡得香甜。
她看了一会儿,犹豫一下,是她自己让李玉书过来的,总不能让他睡地板吧?况且闻许言一向把李玉书当成是六岁小孩,和小孩子睡似乎没什么。
闻许言说服了一下自己,爬上了床。
“其实也不是没跟男的睡过。”闻许言自言自语道。
李玉书的睫毛颤了颤。
“小时候在地下工厂,睡的地方都是在地上铺一个草席,然后把人随便赶到几个地方,像赶猪似的。那些吸血鬼哪管是男是女,反正能睡就行。幸好后面我师父终于找到我,把工厂的人都解放了。”
“小时候师父就经常不见人,要不然我也不会被拐卖走。这件事之后呢,师父就开始逼着我练武,其实练武虽然辛苦了点,”闻许言笑了笑,“但好在那几年师父都没有离开我。”
闻许言不知为何,突然起了倾诉欲,看着床顶回忆起来。
“后来就是突如其来的怪物和病毒、尸潮,都忙着活命呢,睡觉这种事就更加奢侈了。和朋友们都是找到一块稍微安全的地方就挨着一起睡,有男有女,都没有别的心思,就想着第二天怎么办。”
“姐姐~姐姐~”
闻许言扭头看着说梦话的李玉书,“梦到我了?”
“呃!”
李玉书突然把闻许言捞过来抱住,下巴还在闻许言的脑袋边上蹭了蹭,“姐姐~”
“傻子?傻子!喂,李玉书!李玉书?”
闻许言怎么推也推不开李玉书,没想到李玉书睡成死猪之后的力气这么大!
算了,就这样睡吧,今天打人太累了。明天再教训他。
闻许言打了个哈欠,窝在李玉书温热的怀里,有点迷糊道:“傻子,你身上好香啊……你一个大男人喷香水过分了吧,睡觉也喷……手好冷……”
一双冰冷的手很自觉地钻进李玉书的衣领汲取热度,让装睡的的人忍不住一颤。
第二天,天还没完全亮起,闻许言一行人就启程回府了。
也幸好闻许言跑得快,否则等李睢醒来后下令封城追查昨晚打他的刺客,他们就未必走得了了。
“找到了吗?”李睢全身包裹着纱布,声音含糊道。
“没、没有。”
“废物!”李睢气得把茶盏砸向那跪了一地的人。
“啪!”跪在最前面的人的脸颊被茶盏碎片划了一道血痕,众人诚惶诚恐,不敢动一分一毫。
“殿下,瑾王府那些人一早就走了,您说会不会是他们干的?”陈水道。
“你是说,瑾王府那群废物能伤到本殿?”李睢笑得阴冷,“还是,你想说本殿废物到能被李衡珏的人随意伤到?”
“属下不敢!”
李睢盯着低头跪着的陈水,吓得陈水后背一阵阵发冷。
良久,李睢收回目光,陈水暗地松了一口气。
“给你们一天时间,查不到那个人,你们知道什么后果。”
众人打了个寒颤,“是。”
越州,大贤山,山间小屋。
一个炭盆边围着三个年轻男子,炭盆中间的茶壶冒着热气,茶水在茶壶中咕噜咕噜冒着泡,茶香弥漫。
“嗯~小延清的茶就是香!”说话的是一袭白衣,面容清朗如山间明月的男子,他一支腿支起,一支腿盘着,坐姿十分潇洒不羁。
“荆兄若是喜欢,改日我炒上几斤送你。”离延清笑了笑,素白修长的手指拢捏起茶耳,给荆烈倒了一杯茶道。
“那敢情好啊!诶,孟兄要不要?”
一手支着头,一手卷着书垂眸看书的青衣男子轻点头道:“嗯。”
离延清给孟莞也添了些茶水,说:“这几日会给你们准备好。过些日子,我就要走了。”
孟莞抬眸看他,问:“去哪?”
“京城。”
荆烈:“去京城做什么?”
离延清:“回家。”
荆烈:“你家在京城?!你不是说在瑾州?”
“老家在京城。”离延清道。
“哦,”荆烈笑道,“巧了,我家也在京城。我不久也要回去,不过我回去之前得去接个人。”
“那,我们京城见。”
“好啊,京城见!”
这时,一直默然不语的孟莞道:“所以,你们为什么来越州?”
离延清的笑顿了顿,道:“我哥不让我在瑾州。”
荆烈叹了一口气道:“我被师父赶出门了,他不让我回京城。”
孟莞点了点头,又说:“那你们这一年待在我这里的吃喝和住房费什么时候给?”
离延清:“……”
荆烈:“……”
“延清还小,我可以不计较,就当养了个弟弟。那么,荆兄你呢?”
“哎呀!孟兄,咱俩谁跟谁啊!我们这不是兄弟胜似兄弟的关系,谈钱那叫庸俗!”
“呵。”
“我种的茶,都留给你。”离延清说,“荆兄同我都是有家不能回的人,我替他还了。”
孟莞转眸看向离延清,两人对视了一会儿,他说:“你用的是我家的地。”
离延清有些脸热,尴尬不知言语。
“罢了。”孟莞收回视线,“茶,我收了。”
“孟兄,咱们认识一年多了,你还是如此无情。”荆烈半开玩笑,半感慨道。
孟莞拿起茶杯,道:“祝你们一路顺风。”
“嗯嗯!”荆烈瞬间忘记了刚才吐槽孟莞的话,拿起茶杯。
离延清也端起茶杯和他们两人碰了碰。
三人一饮而尽。
“孟兄,我们走了,可就剩你一个人在这山中了。”
“嗯。”
“你的守孝期快过了吧?不如去考科举试试?”
孟莞的视线掠过同时看向他的离延清,道:“之后再说。”
“别啊,现在说说。孟兄,你的才学如此渊博,若是参加科举,肯定一举夺魁。你说是不是,小延清?”荆烈道。
“嗯。朝廷需要孟兄这样的人才。”离延清说。
孟莞轻笑摇摇头,道:“如今的朝廷吗?硕鼠、豺狼、酒囊饭袋皆是,我不想与之为伍。”
“如果,朝堂要变天了呢?”离延清道。
“什么意思?”孟莞疑惑道。
荆烈愣住:“我师父也说过这话。小延清,你怎么和我师父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离延清给他两人添茶道:“感觉。”
如果有人问闻许言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是什么?那她一定会说——当咸鱼。
回了瑾王府后,闻许言终于过上了无忧无虑、吃了睡、睡了玩、玩了吃的梦想生活。
“将军~将军本是女娇娥,何故上马提刀淌血海?”
“若吾不保家,家将不存。若吾不保国,如何保家!”
“锵锵锵锵~”
“好!”台上卖力唱戏,闻许言一边吃东西,一边时不时鼓掌叫好,
“好!好!好好!”李玉书坐在旁边也跟着傻豹拍手。
“傻子,你看得懂吗,就说好。”闻许言笑问。
李玉书说:“姐姐说好!玉书好!”
闻许言懒得出门看戏,所以就把戏班子请到府里来,每天看一点,追剧生活其乐无穷。
这剧挺有意思,讲的是一个女子从军最后成长为一名大将军的故事。一般人听到介绍,会以为和华夏的花木兰一样。其实不然,故事里的背景是有女军的,只是数量比较少,在当时也算罕见。而女主人公是以女子的身份参军,一路以自身能力和功绩破开偏见,最终成为了人人信服敬仰的大将军。
“王妃娘娘,许旦公子来了。”闻许言正看得起劲儿,钟果子过来禀报。
闻许言诧异道:“他来干什么?”
“奴婢不知。”
“你觉得,如果我直接让他滚,是不是绝情了些?”闻许言问。
钟果子一脸复杂,犹豫地点了点头。
许旦:表妹,我来赚钱来了。
闻许言: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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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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