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就说怎么这些人有点眼熟。”姬崇鉴嬉笑着取笑道,“去年皇兄生辰,礼部弄了个诗会,这些人来参加过吧,十三个左撇子,我记得清清楚楚。”
姬崇鉴已经快忍不住笑出来了,他咳了一声:“你们自己先聊,我先回去……”
姬尧思:“……”
他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说殷墨喜欢他,他肯定是不信的,他觉得殷墨对所有打不过她的男人都没兴趣……
而目前好像没听说谁打得过她……
“你……”
“别误会,那单子真不是我拟的!”殷墨赶紧解释啊。
姬尧思温声笑了笑:“你莫要着急,我瞧着……我……你若是真不想嫁人,也不要这样委屈自己,这样摸黑找人,实在是太仓促了。”
殷墨道:“你是不知道我着急啊!她们都……!!!”
姬尧思皱眉:“左右你不要这样胡乱嫁人!你是我……”
“啥?”殷墨着急,她虽然没有原主那样暴脾气,但是也是个急性子,结果姬尧思却彻彻底底是个温和缜密的人,话不说满,也不说明白。
姬尧思见她这样紧张,便轻轻冲她伸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低声道:“你大病初愈,好生养着,你放心,我不会叫人欺负了你的。”
殷墨:“???”
姬尧思冲她宠溺的一笑:“有我在,你便是天上的星星,谁也不能轻慢了你。”
殷墨羞涩的笑了笑。
托独生子女政策的福,她就没享受过有哥哥的感觉,骤然冒出来这么个哥哥,她感觉幸福的都不真实。
只是今天这个名单的乌龙,有点丢人。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
反正她觉得自己的脸给丢尽了!连着原主的脸都丢尽了。
原主是个想要征服星辰大海的女人,不为男色所迷。而她自己和姬尧思认识不到两天!
“这谁干的,给我出来!”殷墨气急败坏的把东西丢给紫林。
紫林僵硬着面庞,尴尬的小声说:“是,小仵作写的。”
殷墨望天想了一下,努力从原主的记忆力回忆小仵作这个人。
这人是个仵作,又瘦又黑,可怜巴巴的,是原主在柳州公干的时候救的一个穷困潦倒的仵作。
这仵作是个流落江湖的外乡人,被义庄的老头收留,来历户籍都没有,靠给衙门验尸打下手为生,大家都管他叫小仵作。他穷困潦倒,原主又见他有些真才实学,就收入门下了。
但是这人到了殷家,殷家也不办案,人一时间也没什么用,就跟在府中主簿身边干点杂事。但是他认得字,且办事认真,主簿有什么事情都喜欢丢给他干……
殷墨把人给招来:“谁让你这么干的!”
殷墨想发作又觉得好笑。
那黑瘦的小仵作可怜巴巴的低着头:“是小人从府兵带回来的名单里挑选的……”
然后他一脸茫然的抬头看着殷墨:“将军嫌小人挑的不好?”
紫林小声道:“是这些人有什么问题么?”
殷墨呵了一声:“你是根据什么筛选的人的?”
小仵作可怜巴巴的低着头:“将军在库房里藏了一些太上皇赏赐的东西,每每太上皇那里来的东西,您都小心的让人收着。所以小人就……”
殷墨:“!!!!”
她完全不知道原主这癖好!
“别怀疑了,原来的殷墨她只是因为回京城之后没什么朋友,送她东西的人她都不喜欢,所以就没在意,而且她身居高位,什么好东西没有,但是姬尧思是她的朋友……”666小声的提醒道。
殷墨回忆了一下,还真是!
她不淡定了。
这下大条了。
那小仵作瑟瑟发抖的被赶了下去。
傍晚的时候,楚太后就来了,她是中老年催婚团的中坚力量!
姬尧思和死去的齐王很小就没有了母亲,姬尧思登基的时候就把弟弟交给宫里的柳妃抚养,柳妃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和齐王差不多大,是楚王。
后来楚王被封了出去,柳妃称楚太后,可是楚太后却不肯跟亲生儿子一起去封地上,而是和养子齐王一起逗留在京城。
齐王和秦王夺嫡失败之后,姬崇鉴登基,为了安抚伤心欲绝的姬尧思,他给了齐王养母楚太后极大的尊荣,给她在京城建了广大的宅邸,赐予了仆从和钱财,让她挥霍。
因为姬崇鉴的母亲也去世了,宫里根本没有太后,所以楚太后的身份很贵重。
她一来,殷墨就觉得不是很高兴了。
这也是来催婚的!
“王家这次做的确实太过分了。”楚太后说。
殷墨就低着头喝茶,也不说话。
楚太后也知道她性子,便絮絮叨叨的说:“陛下和皇后都已经责备过他们了。”
殷墨道:“是么,听上官大人说,王夫人被打了,伤的重么?”
楚太后尴尬道:“也不大重的,养养也就好了,他们求到我这里,让我给将军带个好话,叫将军不要计较了。”
殷墨道:“我哪里敢计较,都是陛下和太上皇的意思。”
楚太后大喜,提到太上皇就好说话了!
太上皇是她养子的哥哥,同她关系不错,和皇帝又不对付,要是太上皇的意思,那她就好拿捏了。
“太上皇心善,定能体谅王家的心,将军也能理解的。”楚太后道。
殷墨打了个呵欠:“您太客气了,王家的事情,我原没有要为难的意思。”
楚太后喜上眉梢:“如此甚好,王家自然是不敢高攀将军的,只是将军也不小了,还是得找个人互相照应着,我方才探望王家的夫人,听他们说,王家的姻亲江家,有个不错的年轻人……”
殷墨淡淡道:“你忘了,江家是皇商,朝廷不准侯爵以上的同商贾结姻亲,殷家,乃是公爵。”
楚太后愣了一下,忙笑着说:“哎呀,是我糊涂了,把这忘记了,这江家不成,我们柳家那个外甥也不错的,你见过的。模样挺俊的。”
殷墨:“……”
楚太后见她不说话,脸色便不好看了:“你总是要嫁人的,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不嫁人像个什么样子,朝中没有太后,你们这些后辈便没有了章法,陛下到底是太年轻了,纵着皇后,这些事情,本该是皇后费心的。”
殷墨:“……”
她挥了挥手让紫林过来,淡淡道:“派个人去宫里传个消息,让皇后派车驾过来接楚太后,太后晚上回去恐怕路不好走,宫里的车驾放心些。”
“你!”楚太后变色,"殷墨你大胆!"
殷墨拍了拍手:“楚太后,你莫要忘了,您是楚太后,不是皇太后,你的儿子见了本将军尚且要还我的礼,你算什么东西,指指点点!一个楚太后,胆敢在当朝一品骠骑将军府上指指点点,搬弄我的婚事?不怕告诉你,本将军的婚事,陛下已经圣断,关系国运天下,你再敢置喙,恐怕自找难看了。”
楚太后当下被她气得七窍生烟:“你竟敢对孤无礼,孤要找太上皇!”
殷墨笑了笑:“太上皇已经睡了。”
楚太后瞪了她一眼,也不等皇后的车驾,带着自己的人浩浩荡荡往北辰宫去了。
“将军你疯啦,你这么说楚太后,她岂不是要被你气死了,整个长安城里,最难缠的就是她了!”紫林小声说,“倚老卖老,又有太上皇撑腰,陛下都烦她!”
殷墨道:“让她找太上皇去吧,今夜是个好日子。”
今夜确实是个好日子,齐王的生忌。
姬尧思心情不大好,就坐在花园藤椅上喝酒,姬崇鉴也穿了常服陪他。
“你少喝一点!”姬崇鉴把姬尧思手上的酒壶拿了下来。
姬尧思说:“平日里太医都不让我喝酒,今天便多喝点吧。”
姬崇鉴说:“平日不喝酒的人,更不能喝多。齐王要是知道你为了他喝酒伤身,也是不答应的。”
姬尧思叹了口气:“我说不过你。”
姬崇鉴把酒浇在地上:“他死后不便大祭,但我这天子给他祭酒,他也算是值了,等过几年,天下安定了,我再从宗室里挑一个孩子过继给他,这样,便有人祭祀了。”
姬尧思点了点头:“如此,甚好。日久年生,怕以后,都没有人记得他了。”
姬崇鉴心道那混世魔王也没什么好人缘,不给人记得也怪不得别人了。但是他没敢当着姬尧思的面说。
皇后带着三两侍女过来把两人案前的灯上添了油,又把酒水撤了下去,加了菜和小点心,还给姬尧思另外备了另外一碗粥。
又小声跟姬崇鉴道:“今日齐王生忌,方才殷家派了人过来传话,说楚太后带着人往这边来了,两位做好准备,可别在刺激到了楚太后,人死不能复生,切莫悲伤过度,又引得楚太后伤心。”
姬崇鉴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楚太后来了便让他们进来,我好生宽慰她几句便是。”
皇后本想留他们兄弟二人说话,结果还没走,楚太后便已经哭着冲了进来。
“陛下,我委屈死了!殷将军无礼!”她说着扑向姬尧思和姬崇鉴,哭的肝颤。
姬尧思愣了一下。
皇后赶紧让人扶起她:“小娘娘,您怎么了?”
楚太后哽咽着说:“今日在府中开了宴会,见了几个少时的闺中密友,听说了王夫人的事情,便去了她家探望,回来晚上我就去了殷家,想要劝解殷将军一番,又觉得殷将军一个人太过孤单了,便想着给她做媒,结果她十分无礼,还将哀家给赶了出来!”
姬尧思脸色惨白的看着她。
姬崇鉴一脚踢翻了几案:“可笑!”
他抖着手指着楚太后:“楚太后,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今日是齐王的生忌!朕于皇兄在此伤怀,你却在府中宴饮,还滋扰朕的骠骑将军!”
楚太后惊呆了!
她呆呆的望着姬崇鉴。
姬崇鉴几乎要呕出血来:“你常常来皇兄这里哭齐王,你哭一次,皇兄就难受一次!
我给你广大的宅院,给你荣华富贵,给你伶俐的婢仆,给你有如皇太后一般的尊荣,让你在京城里耀武扬威,奢靡享乐。可是你却连你养子的生辰都记不住!”
楚太后惊悚的看着姬崇鉴和沉默的姬尧思还有皇后,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方才殷墨会突然对她无礼起来。
她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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