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拍衣服上的尘土，顾九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实在好奇，“别说，这个禁制还真挺疼的。”

神念内视，顾九之前还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越研究越觉得有趣，竟然和神魂本身没什么关系，雷劫的洗礼也无法祛除，对修炼也没任何影响。

原因很简单，因为不管是王明远手中的，还是他胸口跳动的，都是他的心脏。

就算是顾九，也不会觉得自己完好无损、好好待在胸腔中的心脏有什么问题，自然也不会发现这一点。

也是，如果不是这样，魔门那边又怎么放心让他去清源宗。作为宗主收下的第一个弟子，也是整个清源宗第三代的首席，实在没必要。

甚至只要他想，以他的身份，单靠清源宗的底蕴，只要闭关个几十年，就能完美从魔修转换为正道修士，不留丝毫痕迹。

不过还是有缺点的，比如说只有近距离才能起效。要不然根据罐子里还在跳动的心脏，早就知道他还活着的魔门中人不可能毫无动作。

【哦，那傻子终于反应过来了。】站起身的顾九在心中和09吐槽。

王明远回来了。

刚刚他实在是太迫切了，竟然直接就要往迷雾山去。不过没离开多远，他稍稍冷静，终于反应了过来，他应该直接将顾九带上一起！

要是顾九跑了躲起来，玄真界这么大，他要去哪里找对方？

而且顾九说的是真是假现在还不知道，但他命牌碎了却还活着是事实，他是一定有秘密的！

王明远甚至还下意识自己给自己的记忆加了码，三年前顾航命牌破碎的时候，他手中罐子里的心脏好像确实是有点不对劲。

用最快的速度往回返，王明远只希望对方识趣点，别跑太远。要不然就以对方受的伤，他是肯定能找到人的。

到时候就别怪他残忍了！

王明远的心放了下来，顾九还在原地。

然后，他看到了一抹红影。

身着红裙、赤着双脚的少女漫不经心地挥出了柔软的红色绸缎样的法器，伴随着清脆的铃声，她将人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王明远的脖子被紧紧缠住，脸色涨得通红，却完全挣不开身上的束缚，喉咙里咯咯的发出着声音，“……魔宫……圣…女……”

笑得花枝乱颤，赵妍声音柔美，“是我呀！”

绸缎毫不留情地拗断了王明远的脖子，将他的尸身垃圾一样的抛下，赵妍对其他的都没兴趣，只拿了那个装着心脏的透明罐子。

“小哥哥，原来你也是个魔修啊！”

转了转手中的罐子，赵妍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顾九腰间悬挂着的法器上。

还没和赵羽联系的她并不清楚，这件法器到底是哥他没来得及拿走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不过也没关系，把人扣下就好了。

毕竟，赵妍还听到了，刚刚那个魔门的人叫他顾航，说他是清源宗宗主的首徒。

“加入魔门多没意思，那老怪物就喜欢这种恶心人的法子。”皱下鼻子，她的模样实在娇俏，“还不如来我们魔宫，姐妹们说话最好听了。”

对此，顾九只是笑笑，“你都拿到了我的心脏，自然是一切随你。”

【魔修能有什么好东西呢！】他在心底腹诽，紧接着就乐不可支了起来，【没错，所以我又是什么好东西呢？】

听着顾九在那里自己骂自己，09一时无言。

又笑了起来，赵妍满意地站起身，“小哥哥真是识时务，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性子。”

“衍一，带上他。”

面无表情的男人出现，一点都不客气地钳制住顾九，带着他跟在赵妍的身后。

【哇哦，是那个蠢货随从！】

感知到了熟悉的气息，顾九有些意外，【原来我这段时间遇到的各个都是影帝影后吗？】

【失策了失策了，我果然应该继续进修演技！】

【如果先生想的话，下个世界可以选择相关类型。】09默默地整理自己的资料库。

【09真是贴心。】顾九夸赞。

行走间，顾九已经被带到了一处山腹，那里正停放着魔宫的飞舟。

算算方位，这里是洺悦城的正下方。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更别说还有洺悦城的城主帮忙掩盖。

顾九被安置在了飞舟里。

没人理他，但也没法出去。

不止一道的强大气息守在外面，完全没有收敛，就是在警告他。

*

赵妍没有急着去联系赵羽。

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赵羽肯定会很忙，赵妍可不想拖自己哥哥的后腿。

更何况，作为魔修，赵妍对于心魔的存在也更敏感。

不止一次，她都从赵羽的身上感受到了魔气，只不过每一次都很快消散，没留下什么痕迹。

可赵妍实在对此太了解了！

她哥的心魔已经严重到随时都会堕落成魔修的程度了，只不过是靠着强大的意志力在坚持着。

但赵羽又能坚持多久呢？

如果心魔能被斩断还好，可根据赵妍的观察，她哥的心魔非但没有减弱，反倒是随着时间愈发严重。

继续这样下去，不出一年，她哥就会彻底成为魔修，再无回转的余地。

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可是，赵妍也了解自己的哥哥，即便她去问，也不会得到任何答案。因为她哥就是这样一个会将所有都藏在心底自己消化的人。

怎么可能不生心魔呢？

从很早之前，赵妍就有这个担忧，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也这么严重。

三年前，一切都始于三年前……

三年前一定发生了什么，催化了这一过程。

赵妍一直在查，但她哥真的太谨慎了，她什么都查不到！

然后，今天她终于有了突破。

从她的双生弟弟那里，赵妍得知了一个消息——

三年前命牌碎裂的清源宗宗主首徒顾航，是死在她哥的手下，掉入了迷雾山。

透过水镜，赵妍看着上面映照出来的男人，实在是看不出来他有哪里特别。

长相是挺好的，但这应该不是真脸，赵妍虽然没见过顾航，但也听说过，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性格的话就是个在普通不过的修士，可能还更差劲，这是赵妍根据秘境中顾九的表现得出的结论。

再加上之前他被折磨成的那个狼狈样，印象分又低了不少。

真的是因为这样一个人吗？

她又想起了赵武的提醒。

大概是专注于剑的缘故，她的弟弟虽然很简单，直觉却准得吓人。

这个人从边陲坊市而来，和赵武同路。

同样察觉到了赵羽不对劲的赵武也在用自己的方法默默调查，于是他直接去了迷雾山。

而那个边陲坊市就是离迷雾山最近的坊市。

从第一面开始，赵武的直觉就告诉他这个人很危险。

后来，在秘境中，赵武还是说他很危险。

看着手中透明罐子中的心脏，赵妍突然就迟疑了，刚刚这个人的表现……是真实的吗？

她其实是想往罐子中注入魔气的。

只不过心底几经斗争，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还是相信自己的弟弟。

大概这个人是真的危险吧。

清源宗宗主的首徒，和她哥名声不相上下的天才……总不能是这种庸俗之辈。

当然，赵妍还是更想相信，这个顾航是被她哥杀了后吓破了胆，真成了这窝囊模样，那样赵羽的心魔应该就能破了。

叹了口气，赵妍挥去水镜，眼不见心不烦。

*

“蔚珩？”三长老皱眉，“你的状态怎么这么差？”

还不等赵羽回话，一旁的苹苹就着急地解释，“三师叔你别说师兄，当时秘境里面出问题，谁都没想到，师兄为了保护我们受了很重的伤！”

“之后伤还没好，又是一路奔波！”说着，苹苹的眼睛都红了，“出来后师兄就来和三师叔你汇报秘境里的情况了，连颗疗伤的丹药都没吃！”

愣了一下，三长老眉头皱得更狠了，“你怎么不早说！论重要肯定是你的伤势更重要！再说了，除了你不是还有其他弟子吗？你赶紧给我回去疗伤！”

直接掏出了疗伤丹药塞到赵羽的嘴中，脾气火爆的三长老开始赶人，然后对着苹苹吩咐，“剩下的事情你来讲！”

回到房间的时候，赵羽还能听到苹苹略带抽噎的声音，“……师兄当时就被眼睛发红的散修给伤到了……”

掩去眼底的厌烦之色，他没有第一时间打坐疗伤，而是催动了腰间的法器，封锁这个房间，联络赵妍。

“哥！”赵妍激动的声音响起，“哥，你还好吗？”

为了真实，赵羽身上的伤都是实打实的，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赵妍看着别说有多揪心了。

而且她真的是很了解她哥的性子，他肯定不会第一时间去疗伤。

“我无碍。”

赵羽的手捏紧了些。

这样冷冰冰、干巴巴的三个字……

自嘲地笑了下，赵羽发现他就连对着弟妹，都没法透露些许真心。

眼睛又一次泛起了红，赵羽却是没第一时间克制自己的心魔，反倒是带着自暴自弃地放纵着。

“哥？”赵妍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