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啪嗒”。

时淮手里的筷子都惊掉了,心说:“我特么就不该多嘴问。”

他愣了几秒,弯下腰去捡,却比不得经年眼疾手快已经摸到了地上的筷子。

桌下黑咕隆咚,时淮一顿乱摸,两人的手在地上不期而遇,轻轻触碰了一下。

经年的手骨节分明,腕骨突出,触上去很坚实,握上去应该也挺舒服吧。

时淮被自己这荒谬的想法吓了一跳,脸有点烧,慌忙起身,却听“邦”的一声,抬头得瞬间额角撞到了桌子上。

特么的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他快被自己气笑了。

“疼吗?”经年抬手替他揉了揉磕红的额角,眉毛都皱成花儿了。

“你干嘛,”时淮身体往后一仰,“把爪子拿开。”

经年不情不愿地缩回手,随后叫服务员重拿了一双筷子。

经年拿公筷给他夹了一筷子鱼肉,旁击侧敲地提醒他:“刚才我们说到哪儿了来着?”

“忘了。”

得,半顿饭白干。

“应该是聊到合租了吧?”经年装作思考状,故意思考了一会儿才说,“我们合租吧?”

“不。”时淮想也不想直接拒绝。过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最近正在找房子?”

时淮俨然一副掌握全局的自信:“小说里提到了,所以我知道。”

“……哦。你找别人跟你合租去。”

倒不是合租不好,能有人替他承担一部分房租,而乐而不为呢?但是合租对象不能是经年,因为这二货太烦人了,跟狗似的撵都撵不走,还经常逼他学习。要是经年身后有条尾巴,时淮觉得他能冲他摇一天。

“家务我全包。”经年跟他商量。

“不。”时淮不为所动。

“每晚免费辅导作业。”经年继续往上加筹码。

“……”时淮有一点想踹他,“不是,你怎么就非得跟我合租啊?你随便去找一个爱学习的舍友,你俩还能讨论讨论学习。”

“因为……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是这个世界唯一一个开始拥有自我意识的人,只有你记得我,而且咱俩还能互相照料一下。”

时淮没话堵他了,他说得也不无道理。

“早饭我做。”经年突然又说了一句。

时淮有些动摇:“也……不是不行,我考虑一下。”他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像个被狗看中的香饽饽,还是那种贴心温顺大金毛。

“房租七三开,我七你三。”经年认真盯着他。

这他妈才是王炸!

俗话说得好啊,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啊。时淮再怎么不情愿,也拒绝不了如此具有诱惑力的条件。

他低头沉思了片刻,然后一本正经地胡扯:“成交。不为别的,主要是被你的诚心所打动,让我意识到你以前可能是太孤独,需要陪伴。那我就勉强当那个给你送温暖的人吧,谁让我心太善。”

经年眯了眯眼,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那把我微信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吧。”

时淮摸了摸鼻子,掏出了手机,有些心虚。

时淮有个坏毛病,微信列表里谁让他觉得不顺眼,他就喜欢把这人拉黑一阵子,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但这也不能怪他把这二货拉黑,谁让经年整晚给他发各种学习资料,十句话里八句都不离学习,跟老妈子似的,烦得慌。

“有合适的房源?”时淮边问边把这人从黑名单里拉出来,还顺手发过去一个“友好微笑”的表情。

经年回了他一个“玫瑰”,嘴角上扬,说:“嗯,这周末带你去看看。”

时淮点点头,想要再问点什么,大脑却突然短路了。

半晌,他才记起前几日的反常,讷讷说道:“诶,钱谷带人挑事那天,我感觉我有些不对劲。有时候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经年挑鱼刺的手顿了一下:“这也正常,毕竟你的自我意识还没有完全觉醒,有时候难免会被迫跟着剧情走。那天其实……”

经年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嘴,怪吊人胃口,让人心痒难耐。就好像吃东西刚咬了一口就被迫吐出来,连什么滋味都没尝到。

时淮有些不耐烦:“那天怎么了?说。”

经年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暂时瞒着他:“没什么。”

“……”

周三是最难熬的,上午有语文连堂和英语连堂,下午则是数学连堂,合着连堂全赶一块儿了。尤其是上午,上一秒刚神志不清地听完“之乎者也”,下一秒就要晕头转向地去与叽里咕噜的鸟语赴约。

不过对时淮来说都一样,无非就是睡觉和手机,玩累了睡累了再走走神放松一下。

课前十分钟,教室里很安静,大多数同学都是在补觉,还有一些仍在争分夺秒奋笔疾书。

“淮哥,今早隔壁班有一女生给你送信,看样像表白信啊。”言宇突然扭回头一脸八卦地看着他,“我给你塞桌洞了,你不拿出来看看?”

“哎呦!”陈泽嵩不知什么时候探过头来,一双贼眼亮得发光,激动地起哄:“拿出来拿出来!”

“滚。”时淮把手伸进桌洞,摸索了几下,却碰到了一沓不明物体,那触感像纸。

他迅速从桌洞里掏出这摞纸,连带着那封白色信封一同拍在了桌面上。

陈泽嵩急忙伸手过来抢,却被时淮一巴掌扇开:“滚滚滚,这算人女生的个人**,你特么有没有点素质。言宇,你回头给人送回去。”

陈泽嵩悻悻缩回手。

这俩人依旧梗着脖子往前凑,注意力全在这封信上,只有时淮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摞纸上。

粉色的纸,花里胡哨,上面印着骚破天际的两行大字

——合租嘛?哥哥~我们不只是舍友,更是生活的灵魂伴侣~来嘛哥哥~本人也是男孩子哦~

妈的,真眼熟。

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时淮记性不错,想了几秒,脑子里突然闪过开学前一天的那面广告墙,以及有人强塞到他手里的小广告。

他再怎么不明所以,都到这个时候了也应该能猜出来,有人故意的。

时淮下意识往经年那边瞥了一眼,直觉告诉他,跟这货脱不了干系。

“这广告你塞得?”时淮把骚广告一把扔到他桌子上。

沉默了两秒,这人坦然地点点头:“嗯。”

“你他妈有病啊?这是正常人能想出来的广告词吗?”时淮无语到想给他开瓢,看看他脑子是怎么长得。

“打印店的老板帮忙写得,他说这样写更能让人印象深刻,选得这个颜色也更有视觉冲击力。”

是挺有冲击力的,看一眼都忘不掉。

神他妈的鬼才老板。时淮此时很想去会会他。

“我本来以为塞你桌洞你就看到了,结果谁知道你压根不看桌洞。”经年说。

“……”

时淮确实不爱去看桌洞,桌洞里有谁在啊?不就是几本八百年不看得破课本和破试卷吗?

语文课照例讲新课文,老师巴不得一节课讲半本书,语速快得能去当rapper,跟撵兔子似的。台下坐着的同学常因跟不上节奏而左顾右盼,崭新的课本书页也被慌慌乱乱地四下翻飞。

时淮趴在桌上,打算去会会周公,结果刚有点困意,就被人拿笔戳醒。

“同位,帮我记笔记吧。”经年一脸欠揍地微笑着。

“你自己没手?自己记。” 睡意被打断的时淮烦躁地拧了拧眉。

经年:“可是我左胳膊受伤了……”

时淮重新趴下,闷闷地说:“滚,我高中就没记过笔记,不会记。”

经年:“可是我左胳膊受伤了……”

时淮问:“那昨晚吃饭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矫情?”

经年盯着他认真地说:“那不一样,记笔记时手臂与桌面摩擦,手握笔快速书写,就容易扯到伤口……”

“滚。”净歪理,时淮不想去理会。

经年讪讪转回头,拿起笔转了几下,然后小声说:“好吧没关系,或许我可以用我疼痛的左手记一下笔记……”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说给某人听。

狗才听。时淮权当没听见。

经年:“同位你不用担心我,虽然容易伤口裂开然后渗血最后伤情加重,但是我还是可以……”

“闭嘴吧你。”时淮被念叨烦了,支起脑袋揉了揉太阳穴,“笔记本拿过来。”

谁家好同桌还送帮记笔记服务?时淮差点被自己的善良慷慨大义感动得热泪盈眶。

“怎么有两本?”

经年眨巴了下眼:“一本是我的,另一本是我之前帮你记得。”

牛逼的好同桌。

感动四中最佳同桌奖——经年同学。

时淮只接过一本:“我不需要,我的那本以后不用记了。”

经年:“那还是我给你记吧,虽然我胳膊……”

“你有完没完!再说话头给你打掉!”时淮强压着火把另一本笔记本从他手里拽了出来。

经年挑了挑眉,抬手做了个封嘴的动作。

于是,自从上了高中就没记过笔记的时淮同学苦哈哈地记了一上午笔记,还特么是双人份。

“卧槽老时,你在记笔记?你在学习?”陈泽嵩一脸震惊的表情,“你怎么能背叛组织呢?”

“闭嘴,别吵。帮我同位记得,他手瘸了。”

“那你他妈怎么记两份?”陈泽嵩显然不信。

时淮十分镇定地说:“我同位习惯左右手各拿一本笔记复习,双攻齐下。”

经年觑了他一眼,随后在陈泽嵩一脸疑惑“双攻齐下”是个什么场景的好奇目光中,平静地摊开了两本课本。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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