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言的心放松下来，她爬下床，推了鞠然两下，隔了几秒鞠然才勉强睁开眼睛瞟了她一眼，随后又闭上了，他昨晚明显喝大了，到现在脸上还有浓浓未消的酒意。

鞠言拖不动鞠然，只能将床上的被子抱下来替他盖好。

她正想去洗漱，手机又响了起来，鞠言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才发觉里面有好几条未读消息，全是室友发给她的。

鞠言先接起了电话，是童钰打来的。

“比比，你到哪里去了？今天早自习点名怎么没有来？”听筒里传来了童钰焦急的声音。

鞠言一怔，连忙看时间：七点二十一分，早自习已经上课十分钟了。

鞠言忙问：“查早自习的人来过了吗？我现在马上赶回来！”

童钰轻声道：“刚来，已经把你的名字记走了……”

“……”鞠言欲哭无泪，她朝蜷在地上睡觉的鞠然看了一眼，心里油然生出一股想杀了他解恨的冲动。

等鞠言赶回学校，早自习已经下课了。

周靓雯安慰她：“没事的，比比，你这才一次，欧大侠都因为早上睡懒觉不去上早自习次数太多吃过处分了，你看她不照样无所谓吗。”

沈清梨点头认同：“你别苦着脸，我给你推荐一部小说，你看了之后心情一定会好起来的！”

童钰无奈地悄悄叹了口气，悄悄拉了下鞠言的袖子附耳道：“清梨对这部小说着迷了，昨天你不在的时候，她把关鸥都骚扰的下载了阅读小说的软件。”

“啊，这么恐怖？”鞠言偷偷看了一眼沈清梨，她已经准备给鞠言做“思想工作”了。

“你要信我。真的特别上头的一部小说！”

“嗯好，小说名字是什么？”鞠言温声道。

为了避免沈清梨的骚扰，鞠言第一时间拿出手机打开阅读软件，准备将那部小说加入收藏夹。

“《为什么你是我的哥哥》，”沈清梨道，“兄妹虐恋，可好看了！”

“……”鞠言的眼前瞬间跳出了鞠然的脸，胸口顿时一股欲呕的冲动。

鞠言默默关掉阅读软件，回过脸望着沈清梨：“我有个亲哥。”

“不一样不一样！”沈清梨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哀求她：“真的超级好看！”

“那我有空的时候看。”鞠言无奈地笑了一下，怕沈清梨像骚扰关鸥那样骚扰她，只能答应下来。

“不想看的话，可以听广播剧。”沈清梨笑眯眯的，又让鞠言下载广播剧软件。

尽管鞠言光是看着这本小说的名字就能立刻起一身鸡皮疙瘩，但一想到沈清梨连关鸥都拿下了，鞠言还是默默当着沈清梨的面下好了软件将那本小说放入了书架。

-

翌日，早上九点，鞠言抱着书本，和童钰她们一起去了第一节思政课所在的教学楼。

今天下楼的时间早，运气又好，校门外还停了许多辆崭新的共享单车，省去了找车的时间。

鞠言她们到教室时距离上课还有足足二十分钟，她不想待在教室里玩手机，便走到连廊上去晒太阳，顺便放松放松自己的眼睛。

余光注意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正从对面走过来。

鞠然低脸专注地看着手机，从她身旁经过时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她。

鞠然以前总爱捉弄鞠言，高中有一次她让他帮忙拧瓶水，鞠然拧下瓶盖后递给她，鞠言才抬起手，他忽然猛地握紧了矿泉水瓶，一大蓬水如喷泉般扑了她满脸。

鞠言被弄得满脸是水，还有一点呛到了鼻子里，鞠然却在一旁笑弯了腰：

“你脸上有脏东西，我给你洗洗。”

鞠言气得要命，想打他却又追不上，她只能在心里记下了这笔账。

周末放假，她趁着鞠然还没起来，从衣架上叉下他的校服外套，偷偷在后背的位置上画了一个猪头。

她本以为能够报复鞠然一把，没想到鞠然看到后只是怔了下，随后立刻提起笔在猪头下方写下了“鞠言”的名字。

鞠言气得又追着他打，却跟以往一样，完全追不上他。倒是鞠然一天到晚穿着这件校服到处招摇过市。

想到这些往事，鞠言当下伸脚绊了鞠然一下，鞠然往前趔趄了一下，猛地旋过头看过来。

看到是鞠言，他脸上的怒气消失了。

鞠言问道：“看什么呢？这么专注，也不怕撞到人。”

“抢课呢，我的手机网差死了，都加载不出来，再这样下去我只能去上‘职业生涯规划’了。”鞠然烦躁地说，“正好，鞠小比，手机借我抢下课。”

鞠然最近总是喜欢这样喊她，鞠言没有在意，只觉得他又抽风了。

相册已经锁上了，其它的应该没什么和林今世有关的，鞠言白了他一眼，将手机从兜里掏出来递给他。

鞠然从学校平台退出了鞠言账号换成自己的，很快抢课界面便跳了出来。

鞠然：“怎么你的手机网速比我好那么多？”

鞠言：“大惊小怪，肯定是你手机里下载了太多游戏的缘故。”

“好了。”

鞠然抢完课，退出软件，想把手机递还给鞠言，忽然瞥见了她的手机里有听广播剧的软件，他撤回手，脸上出现了欠揍的笑：

“你是不是在听霸总小说？”

“关你屁事。”鞠言平时不听广播剧，并不心慌，只是有些生气鞠然窥探她的**，她伸手去夺手机，鞠然立刻躲开。

他欠兮兮地将她的手机举高，故意用一副震惊的眼神盯着鞠言：

“你不会是在听那种两个男的谈恋爱的小说吧？！”

鞠言气道：“快点还我！”

“我检查一下，”鞠然边躲开她，边点进了广播剧软件。

目光触到屏幕的一瞬间，他的表情僵住，脚步也停了下来，鞠言追上去从他手中夺回了手机，凶他：

“你干嘛乱翻！”

鞠然：“……”

鞠言转回脸，目光落到手机上，屏幕上显示正在收听的广播剧封面闯入眼中，一对男女吻在一起，女孩眼下挂着晶莹的泪，封面上几个质问的大字：

《你为什么是我的哥哥？》

鞠言赶紧将页面划掉，解释道：“是室友推荐给我的，我没看过，你不许乱想！”

一回头，却看到鞠然的脸已经烧得通红了，他尴尬得语无伦次，眼神躲闪着，连“噢”了两声。

鞠言被他带得尴尬起来，急道：“不要自作多情行不行！”

“啧，谁自作多情了。”鞠然的声音有些不自在，“走了走了。”他转过身，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品味。”

“你不要太自信了行不行！”鞠言气得忍不住追上去踢他，鞠然慌忙往边上躲开，忽然露出了不知何时从对面走过来的林今世，鞠言踢出去的脚已经收不回来了，林今世瞳孔微缩，侧身躲开。

“对不起，对不起。”鞠言赶紧道歉。

林今世摇了下头，无语扫了一眼身旁偷笑的鞠然。

等他们走后，鞠言第一时间给鞠然发去消息：【不许跟别人说刚才的事。】

鞠然：【我靠，你以为我会想说吗！】

确定了鞠然不会告诉林今世，鞠言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手机又响了声。

鞠然：【告诉别人我妹有这种变态的爱好！】

下一秒消息撤回。

鞠言：“……”

要是自己有鞠然一半自信就好了。

鞠言懒得再和鞠然扯皮，嫌弃地将和他的聊天界面划掉。

-

下午的时候，叶珊在四人家庭群中@了鞠然和鞠言：

【哥哥、妹妹，妈妈给你们寄的东西到了，记得去驿站查收。】后面配了一个微笑的小表情。

鞠然：【什么东西？】

叶珊：【给你们买了一些吃的，还有妈妈自己做的柠檬鸡爪。】

鞠然发了一条语音：【我就想吃这个！】

连吃了个几个月的食堂和外卖，鞠言也激动极了：【谢谢妈妈。】

叶珊写的是鞠然的名字，鞠然先去驿站拿了来，让鞠言下课后到他宿舍楼下去挑。

由于上午的事情，两人都还有些尴尬，鞠言也没喊鞠然，蹲在地上顾自查看叶珊寄来的东西。

叶珊买的零食鞠言一向没有特别喜欢的，她抱着自己的那一罐鸡爪，蹲在一箱子零食前挑选了好一会儿。

鞠然站在一旁等着，他不间断地和人发着消息，一道女声从他的手机中传出，听起来有些着急：

【林今世真的决定要走吗？他都大二了……】

鞠然摁住听筒笑道：

“你是今天第九个了，你们干嘛都来问我呀，谁要出国你们问谁去呗。”

鞠言动作一滞。

片刻后，那个女生回复过来，同样是语音，声音难掩失落。

鞠言忍不住问出口：“你朋友要去哪儿？”

林今世的名字仿佛是个禁忌，不到迫不得已，她决不提起。

“谁？林今世吗？”鞠然漫不经心。

鞠言轻轻“嗯。”了一声。

鞠然仍旧垂脸和人发着微信，不抬眼答道：“去美国。”

这件事对她震撼太大，鞠言甚至忘记了自己其实和林今世毫无关系，询问的话语在一瞬间脱口而出：“怎么这么突然？”

鞠然抬起清澈的眼睛朝她看了一眼，目光透出疑惑：“你干嘛那么激动？”

“只是好奇。”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鞠言立刻让自己的面色平静了下来。

“是他爸爸的意思，他自己也觉得大学生活和他想的不一样，没意思。”

“那，那他什么时候走？”鞠言努力控制住情绪，不让鞠然发觉不对。

鞠然：“他还没确定要申请哪所大学，可能这学期不念完就会申请退学。”

鞠言：“……”

鞠然叹了口气：“我也好想去美国留学。”

鞠言在一旁怔怔地听着，心直往下沉，坠入了冰窟。她仿佛在看到了他在机场牵着行李箱的背影，四周人来人往，他越走越远。

大学四年她都不能再在学校里看到他了，鞠言的眼睛逐渐酸起来，心情也降到了冰点，她不奢望其他的，只是想多看见他几次，可马上连这件事也做不到了。

鞠言随便拿了几样零食，颤声道：“我走了，其它的你拿去吧。”

“就拿这么点？”鞠然看了一眼几乎没什么变化的盒子，疑惑地问。

“嗯，我最近在减肥。”鞠言随口敷衍道。

“你减个屁的肥，身上有二两肉吗。”鞠然有些不快，从袋子里抓了好几样塞到鞠言怀里。

“……”

鞠言抱紧了些，省得零食从怀里掉下，她木讷地说道：“哥，我走了。”

怕鞠然还要说别的，鞠言丢下最后一句话，头也不回地快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