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梨上楼后就把项链摘了下来,随手放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
她不会在这里住太久,等离开的时候,她会单独告诉林嫂。
这么贵的东西,她疯了也不会收。
楚梨本来还很困,但是薄臣野搞了这一出之后,楚梨一点睡意都没了。
她打开手机想看看时间,意外看到了一条新闻推送——
【陆氏集团疑被曝出经营问题,上季度亏损数亿。】
楚梨一愣,陆家什么时候出了事?
她点进了新闻,新闻的内容很短小,里面附了一个视频,有记者围在陆氏的大楼下,陆承泽戴着口罩被助理护送着进入公司。
只是一个很快闪过的身影,视频恰好卡顿了起来,他的眼神黯淡,眼下甚至还多了淡淡的青色。
显然是没有休息好。
关于工作上的事情,不论是什么时候,陆承泽从不会对她提起。
他们之间的那些差距,本就是从一开始注定了。
楚梨随意地翻了翻微博,却看见了下面两条热门回复。
【@圈圈圈:情理之中啊,薄家今年收购了两个购物中心,前几天去了,服务态度不错,陆家名下的购物商场……emm环境一般,服务一般,本地人表示不会去了。】
【@我不是xx:听说薄家那边有意向购入陆家的股份?今年薄家收购了好多品牌,陆家是不是也难逃被收购的命运?】
这两条评论收获了几千个赞,位于最首。
楚梨看着这些字,竟然有一瞬间的茫然。
薄臣野总不能小心眼、报复心强到这种地步?
楚梨不太信,可现在的薄臣野早就不是以前的他了,楚梨无从猜测他在做什么,他在想什么。
楚梨叹了口气,江茵给她发了个微信,问她明天要吃什么,楚梨也没什么想吃的,她一向随意,但是面对江茵,她思考了会回:叉烧包?
江茵:ok。
楚梨:明天给你带杯奶茶。
江茵回了个表情包,楚梨随手翻了翻跟江茵的聊天记录,觉得心里暖暖的,她平日里不是个喜欢发朋友圈的人,但生活里不期而遇的美好,她总会想分享一下。
于是,楚梨截了个图,然后放到了朋友圈里,还配了个文——
【有人爱,有事做,有所期待~】
她发完之后,江茵秒赞,然后催她去睡觉,楚梨笑笑,放下手机。
第二天早上,楚梨还是要去材料厂,江茵告诉她不急,楚梨就在床上磨磨唧唧——因为昨天戒指的事儿,楚梨还做了个噩梦。
梦里她正在给张淇姗化妆,薄臣野突然带着人闯进来,二话不说把她绑走然后拉进教堂,又不由分说地扯着她去民政局,甚至还威胁她敢离婚你就死定了。
楚梨从被子里捞过手机看了看时间,额头上一片薄薄的汗。
早上八点了,薄臣野总该去上班了吧?
楚梨前思后想,从床上爬起来,或许是因为昨天噩梦的缘故,她脚步有点发虚,简单地洗漱后下楼,却见薄臣野正坐在餐桌旁,深色的外套搭在椅子上,他只一件白色衬衫,领口系住,线条流畅而清冷。
他的手里正拿着一份合约翻看。
暖金色的阳光镀在他的脸上,更添一丝深意。
像大学时看到的中世纪油画,富有质感,他端起了手边的咖啡杯,骨节分明而纤长的手指,腕上的腕表折射出一缕光。
楚梨脚步僵了僵,想躲回去都来不及了。
因为薄臣野已经放下了手里的合约,目光抬起来,看着二楼楼梯上的她。
“睡九个小时,你属猪?”薄臣野说话的时候依旧嫌弃的不得了,他的手扣在桌面上,脸色不满。
楚梨抿抿唇下楼,尴尬笑笑。
“楚小姐,快来吃早餐吧,薄先生一大早让周助理出去买的叉烧包和奶茶,在厨房里温了一小时了。”林嫂见楚梨下楼,忙去了厨房,将小蒸笼端出来,动作麻利地放在了餐桌上一一摆开。
叉烧包,流心奶黄包,虎皮凤爪,水晶包。
楚梨愣住,突然想到了自己昨天晚上睡前发的朋友圈。
江茵问她想吃什么。
她随口回了句叉烧包。
薄臣野……视奸她朋友圈?
这个想法冒出来,楚梨被自己吓了一跳。
“项链呢?”
薄臣野目光落在楚梨的脖颈上,空空如也,他声音骤然冷下来。
“啊?”
“装?”
“……我睡觉不舒服,摘下来了。”
楚梨看他脸色冷下来,赶忙编了个借口。
“林嫂,去拿。”
“是。”
“……”楚梨心里无言,林嫂动作快,很快将项链取下来。
“自己戴上还是我给你戴上?”
“我自己来吧。”楚梨尴尬笑笑,从林嫂手里接过来,她动作慢吞吞地,然而在薄臣野的死亡凝视下,她只能一边假笑一边扣上。
“你再摘一次,爪子给你剁了。”
“……”
楚梨呵呵一笑,伸手去拿奶黄包,四个金色的奶黄包卧在小蒸笼里,还冒着热气,楚梨不敢在这个狮子面前拔毛,拿了一个咬下一口,内馅很足,甜甜的奶黄流出来,她还没来得及抽纸巾,一滴黄色的流心顺着她的唇角滴下来。
纸巾还在薄臣野的面前。
她忙站起来去抽纸,本就是穿着一件宽松的白T恤,站起来弯身的时候又正在薄臣野的面前,领口下奶白的肌肤,隐约却勾人。
薄薄的纸巾,被男人修长的手指夹住。
下一秒,那纸巾直接擦了擦楚梨的唇角。
薄臣野目光别有深意,“一大早这样,不怕惹到我让你吃不消?”
“……?”楚梨没反应过来,薄臣野拿着那张纸巾,揉捏成了团,然后丢在了桌子上。
那眼神,毫无掩饰地落在她……胸前。
楚梨一屁股坐下,这人满脑子有色废料?
他并没有动桌上的食物,目光反而一直落在她身上,这么被人看着吃饭,她吃在嘴里的食物顿时干涩起来。
“要不你也尝尝?”
楚梨小心问一句。
“拿给我。”
“……”
真矫情,他就坐在那里,自己伸手会怎样?
楚梨伸手给他拿了个同样的奶黄包,递过去。
“这么远,怕我吃了你?”
他坐在那不动,眼神似笑非笑。
楚梨心里暗骂一句,还是站起来走过去递给他。
“喂给我。”
“你爱吃不吃。”
楚梨一阵恶寒,将那只奶黄包放在了他面前的餐盘上,下一秒,手腕被她拉住,这次,薄臣野没对她用强的。
他抬脚,将旁边的椅子勾回来。
一双深邃又漆黑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喂不喂?”
幼稚。
又幼稚又倔强。
还固执偏执。
这就是一个固执的暴君。
楚梨只能伸手拿起了那只奶黄包,递到他嘴边,薄臣野张口咬下,浓浓的奶味,香甜可口。
楚梨别开视线,仅仅是一个动作,竟然被他做的这样色|情。
有点恶寒。
“出于公平的考虑,我重新拟了隐婚协议,还做了一份薄太太行为准则,有时间看一下。”
薄臣野松开了她的手腕,目光示意他面前的几张纸。
公平的考虑?
这男人真的懂什么叫公平么?
楚梨有些无言,但还是象征性地拿过来看了看——
哦豁,原本36条义务,现在缩减成了30条。
薄太太行为准则,厚厚的一沓。
“怎么,你是比着道德经拟的?”楚梨随手翻了翻,念着某一条,“不许在薄臣野不在时穿短裙出门?”
“……”
“对,你不在的时候我应该穿上红牡丹棉裤在家里跪着背道德经。”
“……”
薄臣野脸色冷了冷,多了些愠色。
他抬起手将行为准则抽回来。
楚梨站起来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我不是你的所有物,我有我的自由。”
“你可以有你的自由,”薄臣野一字字说,“但前提,你是我的。还有,我给你限时签字,今天是第二天,你还有最后二十四小时时间。”
话音落,薄臣野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而后站起身,拿起了搁在椅子上的外套径直朝外走去,他目光没再看她,显然有些被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惹到。
楚梨自己坐在餐厅默默吃饭,果然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汽车启动的声音。
薄臣野去公司了。
楚梨看着桌上还有几笼水晶包压根没吃,自己去现买估计要排队很久,楚梨将那几笼装进了保温餐合里,给江茵带过去。
楚梨帮着收拾餐桌的时候,林嫂悠悠地说,“有句话我说出来可能有点不合时宜——但楚小姐,薄先生对你,还是好的。”
对她好的?
楚梨没觉得。
不对,应该说,在昨天他突然专程开车到材料厂的时候、在他的车上放着新买的饼干巧克力这种与他违和的零食时,楚梨短暂地以为,薄臣野真的对她不错。
但到头来,楚梨看着桌上那一打厚厚的什么条约、行为准则……
他分明就是为了当初的事情,将她禁锢在身边。
对他而言,这样的禁锢,或许是他的报复。
楚梨在洗着盘子,林嫂一直在说让她放下,她来洗。
楚梨没怎么听见,她突然想到了那个面容苍白却五官姣好的女人躺在病床上,拉着她的手说,“小梨,我们嘉砚……还是第一次对女孩子笑。”
“啪啦——”
盘子脱了手,一下在洗漱台里碎裂,楚梨猝不及防,一片碎片划伤了她的手,迅速地割开了一道伤口,鲜血沁出来,随着水流又淡淡。
“啊呀楚小姐……我去给您拿消毒水和创可贴。”
林嫂吓了一跳,慌忙去翻找。
楚梨关了水龙头,突然想到了陈嘉砚妈妈去世的原因,心脏病。
医生,又恰好是她爸爸,楚良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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