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樊飏陪着瞿蓝山坐到了天亮,瞿蓝山早就发现自己不对劲了。
于是从哪晚过后,他都要和樊飏做,只有做了他才能睡着,只有这样他才能疲惫的不去想别的事。
不仅主动要求做,还主动亲吻主动去做了很多樊飏以前不敢想的事,瞿蓝山从很多方面都特别合格。
特别是带着那盆兰花回来的时候,樊飏发现瞿蓝山开始看片了,他不仅看还学习里面,那阵子可把樊飏伺候的很好,但也只是一阵子。
“今晚还做吗?”樊飏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
瞿蓝山从家里带的腊肉和买的腊肉都吃光了,他也不在做饭了,每天都吃阿姨做的。
瞿蓝山放下筷子起身说:“做。”
这一晚的没有前几晚那么激烈,瞿蓝山像是疲惫了,不再愿意主动,整个过程中跟蔫了一样。
这让樊飏很不满,拍了他好几下都给拍肿了。
第二天起来吃早饭的时候,樊飏发现瞿蓝山又恢复了往日的光彩,并且主动要求见了于家父子。
瞿蓝山在鹤楼订了一桌,鹤楼是虞怀开的,当天去的时候,虞怀的夫人宁箐亲自招待了他们。
宁箐身高一米七多,人长的明艳大气,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身上穿着一身红色紧身裙,脚上踩着高跟鞋。
她跟虞怀站在一起就跟筷子和土豆一样,瞿蓝山想,宁箐跟虞怀在一起的时候,没少被人说闲话,他们很不匹配。
“来来进来,我让人把招牌菜都上来了。”宁箐大方说话条顺。
“麻烦宁姐了。”瞿蓝山说。
宁箐摆摆手,“可别这么说,哪有麻烦不麻烦的,都是自家人。”
宁箐和虞怀一样,都很喜欢把这个“自家人”挂在嘴边。
瞿蓝山入座,本来樊飏是要跟来的,被他拒绝了。
等于家父子来的这段时间,瞿蓝山打开手机给樊飏打了电话,说清楚情况。
“别动气,他们让你受气,你就回来跟我说。”樊飏漫不经心的叮嘱着。
瞿蓝山敷衍的嗯了两声。
于舟言先到于尽道后到,于尽道还是像上次一样说了讨好认错的话,于舟言还是眼睛长头顶上。
他的头被瞿蓝山砸了,正抱着纱布,三人各是各的的吃完一顿饭,瞿蓝山把人送走,算是和解了。
“人走了,最近有道新菜要不要尝尝?”宁箐问。
瞿蓝山摇头,“宁姐我没胃口。”
“呦呦,你瞧你瘦的,我自从当了妈,真就见不了瘦小孩。”
瞿蓝山笑了,“宁姐我都成年多久了,不是小孩了。”
“我知道。”
“妈!”虞沁背着书包从楼道的另一头跑过来。
那是虞怀跟宁箐的女儿,瞿蓝山还是第一次见她。
宁箐说:“来叫哥哥。”
虞沁看着瞿蓝山刚想开口,被瞿蓝山制止,“别,叫叔吧,叫哥差辈了。”
“那不是省的把你叫老了嘛。”宁箐捏了捏自己女儿的小肉脸。
从鹤楼回共庆的路上,崔超打来电话说长岚街要准备动工了,要瞿蓝山过去。
瞿蓝山只好变了道,去长岚街逛了一圈,长岚街原本是个居民街道,住的大多数都是外来打工的人。
这里看着破旧房租却依然贵的吓人,毕竟离市中心近,打算拆了建个商业街。
瞿蓝山仰头看着好几栋高高的居民楼,里面住着好几万人,这清理起来麻烦,他们在昀京没有房子,这里拆了又要重新找房子搬东西,怎么都麻烦的要死。
钉子户肯定是有的,拆迁款给的高,可是这笔拆迁款买不了这附近的房子,要远离市中心才买的起。
瞿蓝山觉得难,特别的难,这些人处理起来比建房子难多了。
瞿蓝山正愁着怎么处理好钉子户,张经理那边出了大事,瞿蓝山手里端着茶杯,盯着客厅里占据了墙面三分之二的电视屏幕上。
“近日工地延缓送医致人死亡上了热搜,女星戚米雪转发并号召为期发声……”
瞿蓝山直愣愣的盯着大屏幕上,一个美丽温柔女人的面孔,她太漂亮了。
樊飏则是骂道:“张硕这个没用的,那么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还闹的这么大。”
瞿蓝山突然开口,“怎么回事?”说到张硕张经理,瞿蓝山有点印象,他年后回去上班时,碰到了在共庆门口闹事的人。
樊飏把电视关了,说:“就普通的工地出事故,两个人不小心坠落,刚落地的时候,一个人当场死了,另一个还有口气。包工头叫人送去医院,选了距离远一点医院,人死路上了,钱什么的赔完了。不知道是谁说漏了嘴,说送医院的那个能活的,包工头故意送远的医院家属听了就开始闹。”
樊飏继续说:“张硕本以为家属就是要钱,多给点钱私了算了,可那个家属不要钱,要包工头赔命,要张硕他们这些人赔命。现在不都流行什么实名举报,网上伸冤,张硕找人压了,眼看就压下去了。不知道那冒出来一个女明星,居然力挺,热度又闹上去了。”
“为什么送远的医院?”瞿蓝山呆呆的看着樊飏。
樊飏皱眉:“为什么送远的医院瞿老师你不知道吗?”他看着瞿蓝山还是做了双方心知肚明的回答:“有时候人死了,比活着好。人死了一笔钱买断,人活了那么高后半辈子就躺床上了,出的钱一定比死了多。”
瞿蓝山垂眼看水杯里的水,还剩一口,周围的环境突然变了,那是两年前共庆一个特别重要的项目。
但那个项目出了大事,共庆找人压了下来,虽说瞿蓝山不负责,可那天他在。
与今天的事差不多,死的人却比今天的多,当时出事时瞿蓝山就站在一旁,他看着那些出事的哀嚎惨叫,血腥味尘土冲进他的鼻腔。
多么厚的口罩都挡不住,有人其实是能活的,但他们活着却比死了麻烦的多,如同今天这样全部送往了很远的医院。
瞿蓝山觉得那天他做了一件很坏的事,非常的坏,以助于他无法面对那些家属,无法安眠。
那段时间瞿蓝山刚升到了副总的位置,正是春光得意的事,他进共庆一年,一口气升到跟樊飏差不多的位置。
嫉妒的人不少,羡慕的人也不少,他却因为这个位置做了人生当中第一次坏事。
为了能安眠,瞿蓝山每天晚上都拉着樊飏做,可不巧那段时间樊飏出差去了,他抱不到樊飏的身体,只能坐在客厅里对着那盆兰花,一直盯一直盯。
过了约摸一个多月,瞿蓝山才恢复正常,消失已久的睡眠回来了。
他不再做噩梦,小腿不再抽搐的蹬着,能像个孩童一样安然入眠。
“愣什么呢?”樊飏起身来到瞿蓝山面前。
瞿蓝山回过神喝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水,晚上他又失眠了,他没有叫醒樊飏和他做,而是蹑手蹑脚的来到阳台。
月季开的特别好,几乎爬满了整个阳台,这套大平层的阳台跟房间是一比一的。
几乎可以说是一个镶嵌在楼房中的花房,这个花房里种满了瞿蓝山喜欢的花。
被樊飏救活的垂丝茉莉,竟神奇的长了花骨朵,还不少,瞿蓝山都以为它今年不会开花了,没想到它却悄然的给了瞿蓝山惊喜。
瞿蓝山在阳台坐到天亮,樊飏醒来下意识抬手去摸,没有摸见人,起身下床去找人。
看见瞿蓝山在阳台,他皱眉过去,“你怎么了,你最近很不对劲。”
瞿蓝山眼下有乌青抬头对上樊飏说:“被于舟言他们气到了,你知道的,我气性大脾气不好。”
樊飏觉得他在开玩笑,“你是脾气不好,但不是气量小的人,一定发生了什么。”
瞿蓝山像是被戳中了,慌忙的起身走到阳台的另一头逃避樊飏的视线,他不说樊飏也不会再去问。
很久才说:“樊飏长岚街的项目你给别人吧,我不想做。”
“为什么?这个项目做好了,好处多的很,瞿老师你怎么还不上进了呢?”樊飏很喜欢在特定的时候叫瞿蓝山“瞿老师”。
瞿蓝山盯着面前的月季说:“钉子户难处理,搞不好他们要闹自|杀|上吊什么的,我不想把人逼成这样。”
樊飏的手慢慢伸向瞿蓝山的后颈,捏住哪里,瞿蓝山瞬间僵硬,“瞿蓝山有时候你不逼别人,别人也会逼你,我们不是没给钱,也不是没给赔偿,他们只是贪想要更多。”
樊飏捏着瞿蓝山的后颈把他的脸掰过来对着自己,“就像你一样,贪婪是填不满的。”
瞿蓝山的右手拇指抽搐扭曲,他盯着樊飏那深沉的眸子看,看的却是一片死寂幽深的水,那里面藏着恶魔。
樊飏跟他们一样,都是从那个地方爬出来的恶魔。
那自己是否也快成了帮凶呢?
瞿蓝山担心的事确实发生了,真的有人挡在要拆迁队面前,手里拿着刀子,劫持了一个工作人员。
瞿蓝山到场的时候站在一片黄土废墟中,看着警察调解劝告,拿着刀子挟持的那个人,狰狞怒吼瞪着他面前的所有人。
势必要全世界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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