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二月隆冬
雪花还结着冰,牢牢的趴在树叶上。从树下穿过的行人,小心翼翼的走着,就怕一个不留神,给自己的脑袋来个锥刺股。
而在城外,临歧山的寺庙门口,一群人正紧张的讨论着要如何下山。
这时,一位身着灰色的小和尚走来,抬手行礼与众人说道:“阿弥陀佛,各位施主,若是想今日下山,恐怕是不行的,山路崎岖,大雪挡了去路怕是更加危险,我们主持的意思是,各位施主再在小庙住上一晚,等明日大雪稍稍化些,再走也不迟。”
小和尚说完,看着眼前的一众人,静待着他们的回复。
寺庙门口,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最后还是听了小和尚的话,在寺庙住上一晚,明日结伴出行。
就这样,大队人马回了寺庙中去。
北方冬日的冷风,吹的刺骨,叫人只想呆在有地龙的屋子里不出来。
可偏偏有三人不同,寺庙的一处院落内,两个人盘腿坐在由草席编制的垫子上,身前则是一张矮木桌,木桌上摆着一副还未分出胜负的围棋。
另一人似奴仆,呈跪姿,安安静静的在两人身旁,时不时的添茶倒水。
“怀卿最近的棋艺是越来越好了,你与我说说,是不是特地去找了什么高人指点,你看看这棋局,都以与我不分胜负了。”
老和尚边说着边用手指着棋盘,很是忿忿不平。
宋玉衡面带微笑,耐心的和老和尚讲道:“这下棋可都是您教我的,我上哪里去找什么高人,您不就在我面前嘛。”
老和尚轻抚自己下巴上的一簇白胡子,知道是自己这个徒弟是越来越厉害了,笑着说:“你啊!嘴巴厉害的很,行了,你也算是出师了,老衲我可是教不了你什么了。”
“师傅说笑了,我的棋艺还需磨炼,比起师傅您还差十万八千里呢。”宋玉衡笑着把正准备伸手偷几颗白棋的老和尚抓住。
一时间,静寂无声。
“啧!你说说你,眼睛看不清了怎么还那么敏捷呢!”老和尚尴尬的说着,一边把手慢慢抽回。
“师傅,怀卿是眼睛看不清,但武功没废,耳朵和脑子也清醒的很。”
这边棋局僵持不下,那边门口就有一小和尚来报,说是有贵客,请住持速去接见。
老和尚找到台阶,面不改色的小跑了出去,只留下宋玉衡主仆二人风中临乱。
“爷,这住持的台阶还是如此生硬,大雪都封了路,还有什么贵客能来寺里。”成源瞧着那被老和尚走时带起的树叶,上头的雪正压得叶子摇摇欲坠。
天色渐暗,寺庙厢房内燃起不明不亮的烛光,正整理着床铺的成源自顾自说着:“也不知道府中什么情况,王爷与王妃怕是已经急死了。”
宋玉衡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打坐,手上捏着一串佛珠,正慢慢地转着。
成源见自家爷又是进入了那清心寡欲的模样,不由得担心起未来的世子妃,这要是嫁过来,可不得直接守寡。
第二日清晨,昨日没出的太阳,今日一大早就挂在了上方,阳光照射下,大雪一点点融化。
那些昨日就急着走的香客,今早就马不停蹄的出发。
待宋玉衡醒来,以是辰时末,唤了成源进来穿衣洗漱,也准备启程回府。
马车一路行驶,除去山路颠簸了些,城外的道路倒也算是平坦,这让一路端坐的主仆二人好受许多。
待进入城中,王府早已派遣奴仆在城门口迎接,六七个私卫穿着的人跟在马车前后头,一路护送至王府门口。
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威严的王府大门前,成源先行下车,伸出手扶住下车的宋玉衡。
一身天青色的衣袍,称得上是温润儒雅,就连走路也是不紧不慢,好似没什么事情能影响到他的情绪,与名字到是无比的匹配。
刚入府,府内的大管家成肃就小跑上前,把手中早已准备好的小手炉塞到宋玉衡手中,生怕自家世子爷冻着一点。
“爷,您终于是回来了!王爷与王妃已在清雅阁用膳,您看您是直接去,还是先回院子里休息一会儿?”成肃笑着问道。
“用膳吧。”
清雅阁内,待宋玉衡刚走进,身上沾了点雪水的袍子就让下人脱了下去,刚伸出的手,就有人递出一杯温茶来,好不舒服。
不远处的圆桌,就坐了两人,一个是大乾第一位异姓王-宋德梁,一个是先帝亲封的武安郡主-林念。
“哎呦喂,宝贝儿子回来了!你说说你,出去那么久,也不知道给家里写封信,就算不写信,你身边也得多带些人,你这出门就带着成源,你叫爹娘多担心啊!”
林念瞧见自家儿子回来,原本平坦的额头,皱起了眉,就算是这样,也不难看出她年轻时的惊艳容貌。
宋德梁见自家儿子平安归来,也是不少的唠叨:“你娘说的对,出门在外,总得叫爹娘安心才是,饿不饿?赶快坐下先吃饭。”
“知道了,下次我出门定然是一天一封信,不叫爹娘担心才是。”宋玉衡边说,边在凳子上坐下,准备动筷。
林念见自家儿子不上心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开口扔了个重磅消息。
“也罢,待你到了京都,三日一封即可,多我也不指望。”说着,林念往宋玉衡的碗里夹了几筷子肉。
“去京都?为什么?”
宋玉衡虽面上不显,但心里惊诧不已。
没等林念开口,宋德梁就说了昨日圣旨上宣读的内容。
“你也知道,在你小时候,我与陛下曾有约定,若你还是女孩,就是未来的太子妃,若你是个男孩,则将五公主赐婚给你。”话说到一半,宋德梁停顿半晌才又道:“就是......就是昨日的圣旨上出现了点偏差,与你成婚的不是五公主,而是三公主--华阳殿下。”
宋玉衡听完,没有立刻表态,而是静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爹,娘,如今我身患眼疾,与公主成婚怕是不妥。
更何况,陛下改了人选,摆明了就是想让我去退婚,五公主尚且不愿意与儿子成婚,那受尽宠爱的三公主怕是更不愿意,陛下不想自家的孩子背负骂名,自是让我去最为合适。”
“爹娘哪里不知,只是抗旨退婚,你可是要受些苦头的。所以爹想了个办法,你只管进京去,其他的什么都不要管,圣上着急了自会有所安排,到时就算圣上不急,三公主也是要闹的。”
宋德梁得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觉得自己这个办法想的是极好,简直是无懈可击。
“你这办法不妥。”坐在他身旁的林念一个白眼过去。
“有何不妥,我的办法比之夫人昨夜想的,不知好多少。”
“你说什么!”
就这样,堂堂大乾王爷,水灵灵的被自家夫人拎起耳朵,而在旁边的宋玉衡,不敢吭声,表情无奈。
远在北边的京都城,皇宫内。
“瑶儿可是真的想好了?这可是关乎你一辈子的事,你若是现在反悔,父皇即刻下旨撤掉这桩婚事。”
一个长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温声细语的对面前的正梳头的女子说道。
“父皇可不能做那背信弃义之人,这婚事既然五妹妹不愿意,自然是要有人接的,大姐二姐与四妹妹都有了婚约,小六又还小,自然得我来接下这门亲,儿臣愿意的,儿臣也是想替父皇分忧,若是父皇悔婚,伤的可是不只梁川王的心,还有北境四十万大军的心。”
曲瑶光一点点说与自家父皇听,就怕父皇毁了这桩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婚事,表面还要装作一副很为自家父皇着想的模样。
“瑶儿长大了,看待事情以有了自己的见解,既然你愿意出嫁,那父皇自然同意,哎!女大不中留啊!”
“父皇!您说什么呢!女儿也想一辈子呆在您身边,这不是如今情况不许吗。”曲瑶光说着,双手抱住皇帝曲盛的胳膊,撒娇般,把头靠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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