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a市中心医院,住院部五楼。

趁着今天下午没课,又得到能来看望母亲的批准后,景宁便立马去借学校食堂阿姨的后厨给母亲煲了汤,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医院。

拎着餐盒匆匆到五楼,正好在病房门口碰到了从唐锦容房间内刚查完房出来的主治医生。

主治医生和他虽然见面不多,但是认识他的。两人打过招呼,景宁顺势询问起母亲的病情。

医生看他一眼,叹了口气,隐晦的说:“家属有个心理准备吧。”

其实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听到这样的话,景宁的心还是控制不住地往下沉了沉。

唐锦容体内患有两个癌,上个月才动完手术。要想再动一次几乎是不可能的,到了这个地步只能听天由命,继续保守治疗。

景宁心情沉重的送完医生后,在病房门口站了很久整理好情绪才深吸口气推门进去。

他们母子哪怕同在一个城市也常常分隔两地,一月两三次的见面极为奢侈。

唐锦容大约早知道景宁过来,她身边的护工就是景家的人。看到景宁虽然不惊讶,仍喜不自胜。

她上了年纪,明明身患重病,面上却看不出枯萎的痕迹,总是笑着,话也很多,并不叫人觉得烦。

唐锦容先是兴致勃勃地拉着他说了好一会儿话,都是自己这些天在医院里的事情。抱怨完护工又说起烦人的护士,等聊完隔壁病房常常来找她唠叨的老太太,她才问起景宁的大学生生活。

“你的大学生活费还够吗,景家人对你还好吗?”

景宁点点头说:“景家缺什么也不会缺给我这些,您放心吧。”

唐锦容心事重重的点点头,心里很明白景宁不过是在安慰自己。

可以他们母子俩如今的立场还能说什么互相慰藉的话呢。

景宁是想在唐锦容这里多待一会儿的,今天下午也没课,然而他不过才坐下半个小时,兜里的手机就要命似的振动起来。

熟悉的来电铃声让景宁面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他连忙站起身,对母亲说:“学校好像有点事,我要去接个电话。”

唐锦容点点头道:“那你快去吧。”

尽管她明白,这通电话就是每次她和景宁即将分开的信号。

景宁跑进医院的安全通道里接通了电话。

“峥哥,有什么事吗?我现在在医院。”

傅峥现在应该是在外面,一个浑浊吵闹的环境里。景宁听到了手机那头混杂的背景音乐,不过大约是都知道傅峥在和他打电话,所以电话那头没人作声。

这是他们惯常的伎俩。

傅峥的声音染上了醉意,带着烦躁:“滚过来。”

“现在吗?”景宁愣了下。

傅峥沉声道:“还要我说第二遍?”

景宁深吸口气,试图和他打商量说:“可是,我现在在……”

“让你过来就过来,没听见吗?”对方的语气开始不耐。

景宁不敢再耽搁,立马道:“好的。你现在在哪?”

“碧涛阁,501。”

景宁的话都没说口,傅峥已经挂了电话。

与此同时,手机“叮咚”一声,对方发来了一条信息:“十分钟。”

傅峥向来是没什么耐心,一生气自己就要倒大霉。景宁明白自己再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

唐锦容多少知道一些他的事情,没有问过他为什么走的那么快,不过景宁临走前还是会给她一句自欺欺人的解释,说是学校的事。

唐锦容也总是分外善解人意似的,笑说:“注意身体,下次再见。受委屈了和妈妈说啊。”

景宁点点头,抱了她一下就脚步匆匆跑了出去。

其实他必不可能在十分钟内赶到碧涛阁的,医院离那边最快都要二十分钟的路程,他只能尽量争分夺秒。

景宁跑的不管不顾,电梯也不敢等,直接从楼梯爬下来,结果因为跑的太着急又在出医院大门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人。

“对不起对不起!”

景宁甚至连人都没有看清就疯狂鞠了两个躬怀着愧疚之心跑了。

被撞那人脸一皱,转身欲追,又连忙被身边的人拉住提醒:“二少爷,大少爷还等着您呢,别为了个不长眼的人耽误时间了。”

男人啧了一声,侧头深深看了那青年一眼,迈步走进医院里。

*

如景宁所料,他并没有在规定时间内赶到碧涛阁,甚至迟到了十分钟。

让傅峥等了足足十分钟。

今天注定逃不过惩罚了。

景宁忐忑难安,站在包厢门口捏了捏手指正要敲门时,包厢的门就猝不及防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男人见到站在门口的景宁,扬起眉头,恶劣的笑起来:“哟,景宁啊,你还敢来呢。还以为你没把我们傅少的话放心上呢。”

包厢内骤然传来一阵哄笑,显然是早就都知道他来了。

这群富家公子们有钱有名有地位,个个都是有着强大背景且他得罪不起的人。所以每遇欺辱,也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曾经他以为只有傅峥是不一样的。

“聂哥,让他进来吧,干站在门口干嘛呀!”

聂佟立马侧开身,假惺惺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道:“快进来吧,傅少的心肝宝贝!”

这句话一落下,又是一阵嘲讽的笑声。

“聂佟。”

低沉的男声混在一众不怀好意的谈笑声中,明明嗓音不大,却有种镇压全场的魄力,聂佟闻言也没再为难他,只是露出一个无奈摊手的动作。

景宁一进来,就自觉的走到了那个刚才开口的男人身边。

男人两侧都坐了人,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和一个柔若无骨的男人,都和粘鼠板似的贴着他。一个给他喂酒,一个伏在他的胸口用细长的手指在他身上动情抚摸。

这两个人都穿的过于露骨,景宁甚至连眼神都不敢往他们身上转,只能死死的盯着自己的脚尖,紧绷着身体,在这样醉生梦死的氛围里,头皮都在发麻。

“峥哥……”

他小声的喊男人,这一声又低又可怜,听得人心柔软。

偏偏傅峥是最心硬的那一个。

“我和你很熟吗?”傅峥面无表情道:“见谁都喊哥?这么不要脸。”

景宁面色发白,他知道傅峥是因为自己来晚了这件事在和他生气,如果现在不好好哄,他恐怕不会再理自己了。

景宁咬咬牙,听话的改了口,喊:“傅少。”

“哎哟峥哥,峥哥哈哈哈哈,我们都喊傅少,你偏要喊峥哥,**呢你?”坐在聂佟身旁的青年恶劣的笑出了声。

是向乐成——a市向阳科技集团董事长的长子。

景宁在一众喧笑声中抬头去看傅峥,却见傅峥也默然不语,好像他这么喊真是这个意思一样。

他们之间,景宁总是没有任何话语权的那一个。

“傅少,你这小宝贝可是迟到了十分钟啊,不罚说不过去吧!”

“聂哥你这话说的,傅少的宝贝是我们能罚的吗?这要看傅少乐不乐意吧!”

向乐成嫌火不过大似的,还要故意上来拱火。

景宁如坠冰窟。

这群富家纨绔有的是折磨人的法子,虽然有傅峥在他们不敢玩得太过,也不会真的对他上手,但也绝不会让景宁好过。

景宁明天还有课,这个月他因为傅峥已经缺课三次了,辅导员也找他谈过几次话。

再这样下去,他毕业都要成问题了……

于是景宁再次满怀希望的朝面前的男人投去求助的目光。

男人似乎接收到了他的视线,慢悠悠抬起头,深邃的眼眸对上他渴求的眼神时,却盈满玩味。

景宁低下了头,知道今天逃不掉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男人就说:“随便。”

包厢里的氛围有多么火热,景宁的浑身就有多冷。

他面色煞白,被迫在茶几前的沙发上坐下,有人往他两个掌心里各塞了一个东西——左手是话筒,右手是一杯浓度极高的白兰地。

刚才起哄要惩罚他的向乐成笑眯眯的说:“哎,我听说你在你们学校挺受欢迎啊!元旦晚会上台唱歌在表白墙挂了足足半个月。啧啧,唱的这么好听,为我们也唱几首怎么样?”

见景宁默然不语,聂佟笑了一声,用手指弹了一下他右手的酒杯。他是学过武术的人,手劲很大,杯身的震颤让酒杯差点从景宁手中滑落。

“不唱也行,咱们这酒还挺多的,不然这样,你陪我们喝完这瓶白兰地,我们就和傅少求求情,怎么样?”

聂佟温声细语,极尽诱哄,仿佛他真的只是一个心软的看客,其实他才是其中最可恶的施暴者。

“快选啊?再不选的话,那就边唱边喝哈哈哈哈!”

旁边有个男人笑起来,手没忍不住冲景宁白净修长的脖颈摸过去时,却被另一个人拦住了。

“齐哥,不至于吧。”男人嘴上说着,手倒是讪讪收了回来。

从景宁进来开始一直没说过话的齐琛冷声道:“不要乱来。”

傅峥现在是生着气,要是他们真敢对景宁做点什么,傅峥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毕竟不管怎么样,景宁还是和自己有着婚约的人,暂时还不会给别人可以对他做什么的机会。

那男人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摸了摸鼻子没敢再越界。

而面临抉择的景宁最终放下了话筒,拿起了酒杯。

给人唱歌无疑是最侮辱人的一种办法,他敢肯定这些人一定会拍照,第二天也许就会传到他们学校去,说他在酒吧做肮脏事。

景宁并不在乎名声,毕竟他出生开始就是身份见不得光的人,他只怕影响到自己的学业。

他想好好上完大学,这是他唯一能为自己争取的自由了。

景宁会喝一点酒,即使本来不会,因为傅峥也早该学会了。

但他还是低估了这群人的恶劣程度,满满一杯的白兰定,一口入喉,不过是第一杯就已经让他头晕眼花,脑袋、喉咙都像是被火烧一样的灼痛。

耳边已经听不到起哄声,只能感到一直有人在往他空掉的杯子里面添酒,他就这样一杯一杯麻木的和不要命似的往下灌。

“我靠,别喝出人命了吧……”

有人在旁边看着景宁不红反而发白的面色,心惊胆战的嘟囔了句。

这话一出,其他人看着已经醉倒在桌面不省人事的景宁,心里也是一咯噔。

玩是玩,要是把傅峥的人弄出人命了,这可就不是轻易就能糊弄过去的事了。

“别倒了。”

齐琛的面色难看的打开了卫乐成要继续往景宁的酒杯里倒酒的手。

卫乐成愣了下,瞪了齐琛一眼,正要说什么时,身后的傅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看了过来,目光冰冷的在他们间扫过。

“够了。”

是可以结束的讯号。

聂佟也自觉玩的太过,挥挥手驱散了其他看热闹的人。

“你没事吧?”

齐琛离景宁近,用手推了下景宁的肩头,正要去掰他的脸的时候,旁边的卫乐成却突然拿过桌上的酒,哗啦啦就往景宁身上淋。

冰凉的酒水让景宁从昏沉中骤然清醒。

卫乐成还得意的朝齐琛抬了抬下巴,笑道:“看吧,还是我的方法更管用。”

齐琛紧抿着唇,面色阴沉,没搭理他。

景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的,他现在整个人都是虚的,胃里面火辣辣的翻滚着,浑身上下如火中烧,当下头昏脑胀,恶心想吐得很。

他踉跄着起身,都快忘了自己现在在哪里,为什么什么要来,推开面前的人捂着嘴就往外跑。

景宁哪里真找得到卫生间,他来这里仅有的几次都是因为傅峥,每一次来都是狼狈地走,这里的一切几乎要成为他的阴影。

偏偏碧涛阁处处金贵,尤其顶层还是豪门贵族集聚的至尊包间,就是脚下的地毯都十分名贵,他想吐都赔不起。

景宁有些绝望,又累又困,踉跄奔走的时候甚至希望自己下一次推开的门是一个房间,无论房间里面是谁……让他休息一下,就好了。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心想事成。

他不知道自己已在迷糊里拐进了碧涛阁的一间套房。

那间套房门没有关紧,推门而入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找到了厕所。事实上他也确实找到了厕所,厕所就在套房入口的右侧,而他一进去就趴在马桶上吐了个昏天地暗。

吐完后他舒服了很多,只是烈酒的后劲太大,人还是不够清醒,已经完全忘了自己在哪了。

记忆的混乱促使他以为自己回了家,拿了舆洗台的杯子漱了个口又洗了把脸,然后撑起身体晕晕乎乎的出去找床要睡觉了。

就是出去时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他脚下不稳,径直往下栽——

他没有落到冰冷坚硬的地面,而是触碰到了一具滚烫的身体。

开新文啦~

前期受看上去很受气包,但其实有点白切黑?总之后面会越来越强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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