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汀点燃了这座坟墓。

“着火了！救火！”克里斯汀连敲了周边居民的门，将他们从家里扯出来。

这里离广场不远，很快有镇民通知了广场上的治安官，治安官没想到镇长亲弟弟家居然着了火，他当即让那个镇民通知镇长，自己带着队伍去救火，为了防止广场篝火导致火灾的提前准备帮了大忙，一桶桶水接连运到松果巷。

周围顿时混乱起来。

克里斯汀躲在暗处，等待自己的猎物送上门。她没有等待太久，沃克镇长满脸焦急地出现在街口。

瞄准——发射——两发子弹冲沃克镇长的心脏飞去，沃克镇长的步伐踉跄了一下。

有人当街枪击镇长！见到这一幕的人们尖叫着逃开，也有少数忠诚的镇民守在镇长身边。

但紧接着，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那个文雅的沃克镇长就像被恶魔附体了一样，他的胸口明明在流血，但他不仅没有倒下，反而速度极快地朝一条巷子里冲去。

被火情和镇长被枪击左右牵制的治安官头都大了，听见镇长的异常表现更是愕然，好在他还有理智，让大部队继续救火，自己带着三名精锐去追镇长。

克里斯汀没想到子弹对沃克镇长的影响如此小，她算是知道为什么肖恩说他不担心子弹了，这对兄弟到底吃了什么！

沃克镇长速度极快，即使克里斯汀转身就跑，他们之间的距离也在不断缩短。

克里斯汀转过弯道，她借着建筑的遮掩进入烟雾之影，故技重施绕到沃克镇长身后再退出烟雾之影，匕首从沃克镇长背部刺入，拔出时掠起一条血链。

如果能用烟雾之影这样一直消耗沃克镇长，克里斯汀绝对会这么做，但她不行，她的法力撑不住。沃克镇长转过身，骤然生长的指甲刺穿了克里斯汀的腹腔，克里斯汀呛咳一声，咬牙发动烟雾之影，沃克镇长的后续攻击落空，克里斯汀向后撤了几步，法力已经烧干，只好退出烟雾之影。

两人相隔数米对峙着。

“你杀了肖恩！”沃克镇长怒吼。

“活见太阳神，你们杀的人都够填满教堂了，我不过杀了个连人都不算的怪物，你在气什么！”

沃克朝克里斯汀扑了过去，他刺向克里斯汀的脖颈，被克里斯汀抬起手臂挡住，尖锐如刀的指甲刺进手臂肌肉，克里斯汀吃痛哀嚎，她用手臂带着沃克的指甲撞到一堵房屋的木墙上，趁沃克没收回指甲的时机，克里斯汀用匕首刺穿沃克的手腕，将他的右手钉在木墙上，她拧动匕首切割沃克的手腕。

沃克的左手刺向克里斯汀的心脏，克里斯汀及时收手闪避，两人几乎同时废了一只手，克里斯汀呼吸急促，沃克镇长面色苍白，两人再次陷入对峙。

“疯子……牧师也被你杀了，你这疯子……”

“别搞得我好像故事书里的反派角色一样啊，”克里斯汀咳出了一口血沫，该死的，为什么到处都是血腥味，该死该死，“你们这些‘东西’，是不是人皮披久了，都忘了自己底下是什么肮脏的怪物了，高高在上太久，杀人就会被杀的道理都忘了吗。”

“那些尘埃也配和我们相提并论？！”

“哈……哈哈哈……这就对了，早点承认自己不把人当人……咳咳。”

趁克里斯汀咳嗽之际，沃克镇长偷袭得手，他加深了克里斯汀腹部的伤口，切开一块皮肉，从缺口处能看见蠕动的内脏。克里斯汀抓住沃克镇长的手腕，两人倒在地上撕打在一起，克里斯汀从未如此狼狈过，她再也克制不住嗜血的狂热，露出吸血的尖牙，咬在沃克的脖颈上。

如果说人类的鲜血是盛宴，那吸血鬼的血就是泔水。

克里斯汀没有吃盛宴的经验，泔水她也吃得下，几秒后克里斯汀的神志回归，她几乎被满嘴恶心的泔水血逼得呕吐出来。沃克镇长失血过多，他的脸比雪地还要白，他试图反咬克里斯汀，但力气此消彼长，他根本挣脱不了克里斯汀的钳制。

“呵呵呵呵……”克里斯汀笑了，被染得红艳艳的牙齿格外恐怖，“早点死掉，给那些倒霉蛋偿命吧。”她猛地用额头撞击沃克的鼻子，接着埋头咬断了沃克的喉管。沃克失去了反抗能力，克里斯汀同样割下了沃克的头颅，彻底杀死了他。

没时间感受胜利的喜悦，克里斯汀必须逃离治安官的追捕，她割下短袍，草草包裹腹部的伤口，向教堂的方向逃跑。

躲过混乱的镇民，克里斯汀逃进教堂内，她刚推开大门，就对上了一只长铳的枪口。

克里斯汀缓了缓呼吸，“难得我也有被人用枪指着的一天。”

反坐在长椅上的杰克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你流了很多血。”

“药用光了。”

“你杀了几个人？”

“几个？一个都没有，我没有杀任何‘人’，他们已经不是人类了。”

“我们也不是。”

克里斯汀露出了难看的笑容，“举着枪，不累吗？”

杰克摇了摇头，“图尔斯，杀了他们，我们还能去哪儿呢？”他张开嘴，露出尖锐的牙齿，“我们已经不是人类了，就算你姓图尔斯，你的老师还会接受现在的你吗？”

“不需要，不需要任何人接受，我照样能活下去，”克里斯汀不顾长铳的威胁，她就像没看见那支长铳一样，慢慢走到长椅前坐下，“嘶——聪明杰克，开动你的脑子想一想，牧师和镇长这些年装人装得不是很像吗，你对自己的演技没信心？”

看到长铳对克里斯汀毫无作用，杰克干脆将它重新背回背上。

二人一正一反坐在同一排长椅上。

“我们需要血，你也感受到了吧，战斗时一旦受到鲜血的吸引，我们随时可能失去理智，到时候会发生什么？我们可是猎魔人，猎魔人怎么可能不见血。”

“大不了提前退休，”克里斯汀小心地拆开草草包扎的布条，“我还能去当个半吊子的药剂师，实在不行就跑到深山里当野人。”

“没有牧师制作的生命纯化药剂，我们会变成真正的吸血鬼。”

“你看看，你又抓错重点了，关键不在于是谁制作的，关键在于药剂本身，谁做的都行。嘶——哈——你别傻坐着，给我拿点止血药。”

杰克起身找到牧师制作的药膏，“涂这个，挺有效的。”他坐正了，呆滞地盯着克里斯汀的伤口。

“克制住你的牙齿，别现在发病，我会死的。”

杰克猛地摇头，“你真乐观，除了牧师，还有谁能做出药剂？”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就这小地方的牧师能有多不可替代的药剂师天分，只要有配方，多找几个厉害的药剂师，难道配不出来吗？”

“我找过了，”杰克的语气里藏着深深的绝望，“没有配方，没有任何一页纸上写着纯化药剂的配方。”

克里斯汀沉默了一会儿，“我有个同伙叫莉莉，你知道吗？”

杰克茫然地看着克里斯汀，他不知道克里斯汀为什么突然提到一个陌生的名字。

“莉莉是个手艺很好的小偷，我今天带她来教堂，她把配方偷走了。”

“哈？”杰克的脑筋似乎卡住了。

“就是这样，你再想想，活着还是挺好的。”

杰克的表情一变再变，惊讶、痛苦、怀疑、恼怒……难以言喻的情绪变化在那张脸上纠缠厮杀，最后的胜利者是惊喜，“图尔斯，我差点自杀！”

“你这不是还活蹦乱跳的吗，就别抱怨了，差点被杀的可是我。”

“她现在在哪儿？”

克里斯汀重新包好伤口，她靠着椅背休息，“如果她没被愤怒的镇民们吓跑的话，现在应该在广场。杰克，你去找她，把她带到这儿来。不，你带着她往镇子北面去，我的马儿飓风在那里，你们现在就骑马离开，越早越好。”

她补充道：“北面的矿区戒严不让人出去，你自己想办法，你可是猎魔人，这点小事总是能办到的吧。”

“你说的什么鬼话，猎魔人又不是神，”杰克皱眉道，他伸出自己还没养好的那条腿，“这条腿可是你打断的，你让一个断腿的人骑马？。”

克里斯汀知道杰克腿伤未愈，但两个受伤的人里他带莉莉离开的可能性更大，“不趁现在出去，小镇戒严后就更难了。”

杰克十分自信，“这就不需要你一个伤患担心了，我从镇子离开时就没走过大路。”

克里斯汀思考片刻，“雾山？”

“答对了，那儿就是我的后花园。”

克里斯汀双手合十，做了个战神教会的合十礼，“请把莉莉带来吧，尊贵的雾山之主，莉莉黄色短发，棕瞳……和她说猎魔人准备好了，立刻带她走。”克里斯汀絮叨了一些细节，杰克听完就走了，也难为他跛着腿离开。

一小时后，杰克带着莉莉回到教堂，没见到克里斯汀的身影，他见地面到处是脚印，带着莉莉绕到教堂背后的墓地，果然在那里找到了靠着一座墓碑休息的克里斯汀。

莉莉，唯一一个健康的人类，左右搀扶着两个猎魔人消失在雾山氤氲的雾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