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确定已休学。

裴拥川定定地看着通讯器上的回复,指尖悬在删除键上迟迟按不下去,一些零碎的片段回忆在眼前一闪而过。

“不要...宴越重...求你...”

那晚没听明白的祈求终于在今天明了。

裴拥川低喃:“原来是这样吗,游沃。”

他握着通讯器的手缓缓攥紧,好似是那天没抓到的衣角。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宋祈尔的大声呼救:“裴拥川快来!我要被宴越重干掉了!”

离散的思绪被骤然拉回,裴拥川迅速应了声好,手指在对话框里飞速打下一句话。

——清理干净痕迹。

提示发送成功的下一秒,他便将通讯记录销毁,转身朝桌游走去。

裴拥川选定的全息角色已然完成蓄能复活,正在基地里原地跳跃着,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反观战场上的队友,要不就是已经阵亡正在溯回,要不就是正被宴越重带领的队伍压着打。

这局打到现在,其实局势已然明朗。但面对隋御传来的投降书,裴拥川只是微微一笑,点了拒绝。

隋御冲宋祈尔摊开手,无奈道:“你等会儿可别怪我没手下留情。”

“谁要你手下留情,我要把你们打得落花流水。”宋祈尔恶狠狠道,“拥川你上。”

裴拥川笑着应了声,接上感应器的瞬间,便操控角色直达敌营最后一层防御塔,祭出大招将其摧毁。

敌方大本营很快亮起红色警报,强制拉回一半角色。

队友面对的兵力顿时消减大。宋祈尔立即明白裴拥川的意图,在回血之际,便用副技能的杀招将剩下几人全部解决。

两人默契配合间,回溯的队友们也纷纷完成复活,冲上前线厮杀,完成一局漂亮的逆风翻盘。

“我就说能把你们打得落花流水吧!”宋祈尔蹦起来,一把摘掉感应器,气势昂扬地指着所有人,“服不服?”

众人哪敢说不服,纷纷做举手投降状的低头认输。这可让宋祈尔玩得十分开心,叫嚷着就要开下一局。

“不行。”隋御义正言辞地拒绝他,“你说好了,这局结束后就开始写论文。”

宋祈尔兴奋的笑僵在脸上,转眼间,他脸上的表情便变得幽怨又气恼。

他瞪着隋御,抱怨道:“你好扫兴啊。”

周围其他人早在隋御开口时便敛了陪笑的神色,悄摸摸地放下去拿感应器的手。

隋御并不在意他的指控:“这是你十八分钟前说过的话,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

宋祈尔圆圆的眼珠子一转,扫视众人:“你们有听见吗?”

所有人缩着脑袋不敢说话。

但此时,宴越重却看热闹不嫌事大,他神情恣意地朝后靠去,冲宋祈尔扬起下巴一笑:“我听见了啊。”他勾勾唇:“你不仅说要写,还说要今天写完。”

“我哪里有说要今天写完?”宋祈尔瞪圆了眼,“我明明只说会写。”

裴拥川叹了口气,无奈道:“祈尔哥。”

在裴拥川的提醒下,宋祈尔才慢半拍地意识到自己中了宴越重的语言陷阱。

“宴越重!”宋祈尔气到跳脚,“你要死啊!”

他抓起手边的感应器朝宴越重砸去,但仅在半空就被隋御稳稳接住。

“今天至少写一千字。”隋御起身朝宋祈尔走去,“我陪你写。”

眼看着隋御靠近,宋祈尔立即开始撒娇耍赖。

他朝裴拥川身上一躺,紧紧抱住裴拥川的腰,娇瞪着隋御:“不要。”

“祈尔哥。”裴拥川无奈地举起双手,避免触碰到宋祈尔,并提醒,“AO有别。”

隋御快步靠近,皱眉道:“松开,像什么样子。”

“我不。”宋祈尔耍赖,“我不想写。”

“必须写。”隋御不惯着他,蹲下身去掰开他的手。

早在隋御起身的那一刻,周围的其他人就自觉离开,喝水的喝水,上厕所的上厕所,为他们留出空间。

此时的宋祈尔再无任何帮手。

他开始胡乱朝隋御脸上抓去:“我说了不要,不要!”

隋御抓住他乱挥的双手:“你现在不写,到时候又磨磨蹭蹭到最后一天。我告诉你,你这次就算是毕不了业,我也绝对不会再帮你写。”

“你不帮就不帮!”宋祈尔开始踢他,嘴上也不饶人,“大不了到时候,我让游沃帮我写!”

游沃的名字一出,像是为所有人按下了暂停键,一丁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纵使空气循环系统还在不停运作,但休息室里的空气却还是陡然沉了下来,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

裴拥川垂下的手紧了紧,抬眸看向坐在对面的宴越重。

不止他,几乎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的落在宴越重身上,观察着他的表情,等待着他的反应。

宴越重依旧是懒洋洋的,身体微微后倾,撑坐在柔软的地毯上。他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以一副看好戏的神情看着隋御和宋祈尔之间的打闹。

只是现在这出戏演到他的头上。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宴越重挑挑眉,“难不成还想我帮你写?”

宋祈尔眼中闪过一抹心虚,但也只是稍纵即逝。

他不屑地嗤笑:“你可别害我。”收回视线,他想了几秒,随即冲隋御努努嘴:“你抱我,我就过去写。”

“没问题。”隋御答应的很快,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弯腰将宋祈尔抱起。

见两人亲密的模样,宴越重吹了一声调侃的口哨:“送入洞房啊。”

周围一阵哄笑。

宋祈尔羞恼地大喊:“滚啊,别打扰我写论文。”

“好好,我们滚。”宴越重起身,“不打扰两位雅兴。”

这场局本就是为哄宋祈尔高兴组的,现下主角都不在了,其他人也自是知趣的散场,纷纷从休息室离开。

“去喝一杯?”宴越重走到裴拥川身边问。

裴拥川静了几秒,笑道:“好。”

此时休息室里只剩他们四人。隋御和宋祈尔在里间,他和宴越重则是在外间的开放式吧台。

吧台里的每一瓶酒水都价值不菲,并不是一位学生能负担得起的。但正如同这间休息室里的一砖一瓦,它们的存在都是为个别学生服务。

裴拥川有幸成为被服务的一员。

宴越重亲自调了杯酒递过去:“上次的事我还没好好谢过你。”

没明说,但两人都清楚是指的哪件事。

裴拥川低眸看着清透漂亮的酒液,语气中听不清情绪:“小事。”

宴越重紧盯着他,继续说:“本来想带他一起当面感谢你,但你也知道,他那天中了药,对身体造成了不小的损伤,现在只能休学去疗养。”

“是吗?”裴拥川随口一问,“那药这么厉害?”

“不然怎么会是禁药。”宴越重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只不过探究的目光依旧未从裴拥川脸上移开。

裴拥川赞同地微微点头:“确实该好好养养。”他话锋一转:“不过你们家的医院水平向来出众,应该很快就能养好。”

“看他的命吧。”宴越重语气随意,“不过是个家佣,能养好就养好,养不好...”

他无所谓地笑笑,没再说下去。可没说出口的结局,他们都心知肚明。

裴拥川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在杯座上,在静默中,指腹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不说他了。”宴越重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转而说,“看这架势,他俩今天可能得写一天。要不我们先去找个地方消遣消遣?”

“消遣?”裴拥川抬眼看向宴越重,看着他脸上的神情,竟是如此轻松惬意,好似强迫游沃成为家佣,休学放弃大好前途的人不是他。

宴越重察觉到裴拥川语气里的不对劲,挂在嘴角的笑带了几分危险:“你别和我说不去啊。”

裴拥川垂下眼,等他再抬眸与宴越重对视时,眼里的情绪平和到没有一丝异样的波澜。

“我也想去。”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只是我哥前段时间闹得那件事你也知道,都被人找上军区,要求他负责了。我不敢在这个时候触我爸的霉头。”

“只是出去放松放松,有什么好怕的。”

“最近还是安分些。”裴拥川起身,冲宴越重摆摆手,“先走了,还有课。”

转身之际,裴拥川扬起的嘴角瞬间落了下来,他眉眼冷冷地走出休息室,打开通讯器找到一个不记名的联系人。

休息室的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

而在门合上的瞬间,随性的笑便自宴越重脸上瞬间消失。

他眸光沉沉地盯着吧台上那杯一滴未动的酒,冷嗤道:“真他妈难搞。”

大手一挥,那杯酒连同酒杯一起丢进垃圾处理器。

感应到重物,处理器滴滴响了两声,闭合的切割刀迅速张开它锋利的嘴,将酒杯吞入,咀嚼咬碎。

“咔嚓。”

“咔嚓。”

“咔嚓。”

镁光灯不停闪烁。

“请看这里。”专业的摄影师调整着镜头,“审判长您可以朝弟弟再靠近些。”

不等宋棋砚所有动作,穿着毕业礼服的宋祈尔便主动的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哥,快抱住我的腰,我要站不稳了。”

宋棋砚宠溺道:“好好。”

七月份,宋祈尔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从爱德华育英校毕业。

但他并没有遵循家里安排进入军区任职,又或者转去高等大学研习其它专业,而是继续留在爱德华育英校深造,并在同年九月份开启研究生的学习生涯。

而裴拥川也在经历了一个了无任何游沃音讯的暑期后,与宴越重他们一起升入英四。

如若说从英一到英三的三年学习时光,是爱德华育英校有意淡化阶级差异的学年,那么到了英四,爱德华育英校的高层就彻底没了这个意识。

从分班开始,无处不体现着阶级和权力的差异。

对此,从未有一个学生提出过异议,好似这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裴拥川环视着班级,看着这里面一张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忽觉烦闷。

他向老师告了假,逃去休息室看热血机械漫画。

可当一件事不顺利时,就好似触发了多米诺骨牌,接下来的件件都会变得不顺利。

首先是他前往休息室的时间很不凑巧,专业的保洁人员正里面进行每三天一次的全面清洁,导致他只能暂时在室外的贝壳禅意室中休息。

其次便是最近并没有出什么很好看的漫画,以前追的番大多依旧处于休刊状态。他找了许久,换了好几部新作,但都只是看了个开头便索然无味。

正当裴拥川觉得还不如回去听教授讲课时,宴越重和隋御的声音却突然在身后响起,而原本嗡嗡作响的清洁噪音在不知不觉中,便跟着保洁人员的退出消失。

一进来,宴越重便迫不及待地问:“你查到是什么人了吗?”

声音很近,两人应该就在自己身后处。只是因为这个贝壳造型的穹顶遮挡住自己,才没被发现。

裴拥川不动神色地调出磁场屏蔽球,隐藏住自己的气息和身上的通讯器波动。

隋御给自己倒了杯酒,随着酒液入杯的哗哗声,他回道:“没有,对方踪迹抹去的很快,用的设备也是最先进的,查不到真实身份。”

宴越重骂了句脏话:“这人到底什么来头?查了游沃三个多月还不消停。”

“他查不要紧,主要是弄清楚他的目的。”隋御说,“到底是冲着你来的,还是冲着游沃去的。”

“应该是冲着我来的。”宴越重的语气里带上几分阴狠,“最近太多人不安分了。”

隋御对此不做评价,只是问:“游沃你要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宴越重烦躁道,“只能重新找个地方,换批人看死他。”

听宴越重这么说,隋御语气里带了几分不赞同:“你还是要给他透透气,你把他关太狠了。我上次看到他,他整个人都傻掉了。”

“你以为我不想?本来只是暂时避避风头,谁能想到会一直有人查他?对方查的越紧,我就越不能让游沃出来。”宴越重说,“我也知道这样关会出问题。我不是一直在给他找医生了吗?谁能想到他情况越来越严重,现在喝口汤都会吐。”

隋御想了想:“你给他找点事做?别一天到晚把他绑在床上弄。”

“我早就没有把他绑在床上了。”宴越重生气又委屈,“我现在连碰都不能碰一下他,每天还得哄着他,憋都快憋死了。”

隋御骂了声‘该’,又问:“那你要不要...”

“少来,我现在烦着呢。”宴越重将喝完的酒杯放下,“你下午有事没?”

“没事。怎么了?”

“我记得你上次不是给宋祈尔买了个特漂亮的小猫吗?在哪儿弄的?”

隋御了然道:“你想送一只给游沃?”

“你别管那么多。”宴越重说,“带我去看看。”

隋御起身:“行。那走吧,顺便请我吃个饭。”

两人的交谈和脚步声一起逐渐远去。

透明的屏蔽场如鱼鳞般波动着消失,裴拥川的半张脸被阴影盖住,看不清情绪。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处,好半晌,他才打开通讯器,给一个空白账户发去信息。

——不用再查,所有人手立即撤回。

30号请个假,要去出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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