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赵北辰在衙门里胡闹了几日,折腾了府尹又折腾章之桥,徐凛自然也不放过,原是想把贾靖承教训一顿,却不想扑了个空,贾靖承这厮油滑,此案他无意亲自牵扯于内,料理干净自己的手脚后,便借口府上要办喜事,把差事抛回给了章之桥,贾靖承在刑部原就是混日子,撒手不管也在情理之中,章之桥并不拘着他,把事情安排给了旁人。

周一善派人跟了徐凛与章之桥几日,未见他们查别的案子,徐凛每日忙得晕头转向,连吃顿饭的工夫都没有,反观章之桥气定神闲,日日端坐在府尹书斋内,动动嘴皮子打发时光。

赵北辰郁闷了几日,谢牧庭见他心情不愉,拨空把之前答应的老虎木雕刻好,送去给他消遣。

赵北辰捧着那未上色的木雕,气得吹胡子瞪眼,这哪里是什么大老虎,分明是只小猫咪,哪家老虎笑得这般雀跃?

赵北辰想着鹦鹉的木雕也未上色,便让瑶珠把笔墨拿出来,亲自给木雕上色,蓝绿色的身体,红色的脑袋,嘴角勾着一点黑,他把木雕摆在桌面上晾干,朝谢牧庭挑眉:“如何?”

谢牧庭说不出什么天花乱坠的夸耀之词,只点点头说:“好看。”

赵北辰又将那老虎上了色,橘红的皮毛配上黑色虎纹,又描了几笔虎须,顿时显得虎虎生威起来。

赵北辰慢条斯理涂着颜色,低声道:“再给我雕一只大白鹅。”

谢牧庭点点头,缓声问道:“这几日为何心情不好?”

“谈不上心情不好,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赵北辰把毛笔放下,将老虎摆去鹦鹉旁边,缓缓说道,“依你所言,章之桥并非为我而来,他与徐凛似是有案子在办,是何等天大的案子,又为何暂且搁置了?”

谢牧庭思忖半晌道:“他们未必在查案,兴许是藏了人,准备暗中护送回皇城。”

赵北辰一个激灵,猛地扭头看他,问道:“怎么说?”

谢牧庭道:“徐凛官阶正二品,月俸二百四十两,他家中亲戚关系复杂,祖上家底不厚,全凭这几百两的月俸养家糊口,我曾听他说过,之所以这般拼命,也是想多破几桩案子,多领赏银,他素来节俭,出门在外能省则省,前几日问我借了三百两银子。”

赵北辰呐呐道:“那又如何?”

“他从米花县而来,换了一身新衣裳,浅青色不耐脏,不是他惯穿的颜色,他去米花县并非查案,而是见人,且对方身份贵重,不能潦草待之,花间堂案发后,徐凛匆匆赶来,并未来得及更换他的常服。”谢牧庭思忖道,“他寻常花销不多,三百两银子足够他用一年,眼下他急需银两,许是因为他将人带来了青松县,安置在了客栈里,并且是上房,他并不知晓要在青松县待多久,也不知章之桥何时会到,所以问我拿了三百两以备不时之需。”

赵北辰听得愣愣的,眨眨眼问道:“你这揣测无根据,何解?”

谢牧庭捏了捏眉心,徐徐道:“米花县在青松县以南,若我猜测不假,他自南门入城,首选是城南客栈,明日可派人去城南打听,顶好的客栈只那几间。”

赵北辰心存怀疑,翌日仍是派了周一善去打探,果不其然发现了端倪,周一善在城南的一间客栈里发现了徐凛徒弟的踪迹。

周一善回禀时,谢牧庭正在院子里刻木雕,赵北辰环着手臂趴去窗口,低头见谢牧庭坐在一张小板凳上,屈着腰认真刻他的大白鹅。仰头是晴空万里的天,和煦的阳光弥漫在天际,携来春的气息。

周一善走近他道:“另有一事,钱永科将银两退回去了,用不用再去一趟?”

赵北辰感受着春风拂面,笑道:“他既廉政清白,我也不必欺人太甚,这事事与人争斗的日子我过得太累了,或许从今往后,我也可以倚仗着别人过日子。”

*

三月底的时候,赵北辰的车驾进了皇城,他此行一共离开两个半月,才挨了江南的边,各处都不曾好好游玩,临行前一日,谢牧庭快马加鞭去了趟米花县,替他买了两只卤鹅回来。

赵北辰不过随口一说,谢牧庭便牢牢记在了心里,两人分着吃了半只,剩下的被侍卫们拿去分了。

城南客栈里的人物躲得严严实实,赵北辰几番打探,只知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公子,旁的一概不知。

赵北辰回程路上打趣,这般兴师动众,说不准是他父皇流落在民间的私生子。

谢牧庭在马车里听了一耳朵,随口道:“那人叫赵长生,父亲十多年前过世,母亲三年前过世,如今跟舅舅住在一道,舅舅经营酒坊,他常年在酒坊里帮忙,这么看来,他不太可能是你兄弟,除非是他母亲改嫁,可若是这般,再多信物也说不清楚。”谢牧庭剥了块核桃肉塞进他嘴里,见他呆愣愣,笑问:“我买了他家酒坊独有的醉李香,待会儿尝尝?”

赵北辰纳闷道:“你是如何得知?”

“前几年,章之桥往州县上外放了一批徒弟,其中有位我的旧识,如今就在米花县任职,我去买卤鹅时顺道见了他,得知徐凛近来常去光顾一家酒坊,便也去买了几壶酒。”

赵北辰迟疑道:“我派人跟着徐凛,你说的酒坊我知道,可除了酒坊外,他还去了许多地方。”

“徐凛外出办差时不饮酒,除非有特殊情况,我那日在医馆前见到他,闻见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酒香,他去酒坊光顾,怕也是为了核实赵长生的身份,不过说起来,我也没有什么把握,碰碰运气罢了。”谢牧庭掸了掸手,转而牵起赵北辰的手,笑说,“我答应过你,从今往后会尽我所能,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赵北辰眉开眼笑扑进他怀里,对着他又抱又亲,马车来回摇晃,谢牧庭连忙按住他,将他扣在怀里,不许他再折腾。

赵北辰安分了下来,难得安静了一会儿。

谢牧庭亲了亲他的额头,叹道:“从前觉得坐马车拘束,如今又挤又吵,却不想出去骑马。”

赵北辰嘀咕道:“我又不是鹦鹉,我哪里吵?”

谢牧庭从善如流道:“鹦鹉哪有你吵。”

赵北辰抬起眼眸,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谢牧庭收拢了手臂,低头吻他的眉眼,赵北辰眼睛颤了颤,温顺地靠在他怀里,缓缓将脑袋低了下去,谢牧庭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扬起头来,低头吻住他的嘴唇,与他耳鬓厮磨,唇齿交缠。

赵北辰受不了他这般磨人,谢牧庭却总是亲不够一般,时不时要来讨便宜,却又点到为止,从不肯越雷池一步。

这阵子,总有一件心事摆在赵北辰心头,他忍了一路,待马车进了皇城,他方问道:“若是咱俩成亲,是你嫁给我,还是我嫁给你?”

谢牧庭紧紧望着他的眼睛。

赵北辰揉揉鼻子,干巴巴笑了两声,清清嗓子道:“瞧你吓的,我说笑罢了。”

谢牧庭掷地有声道:“你若允我永不纳妾,我谢牧庭便嫁你为妻。”

赵北辰吓了一跳,木讷望着他,“啊?”

谢牧庭笑道:“你既不出声,我便当你允了。”

赵北辰手脚发热,喉头似是火烧一般,许久都说不出话来,他眼光湿润望着谢牧庭,呐呐道:“你这五大三粗的呆头鹅,若是当了我夫人,我岂不被大哥二哥笑话死?”

谢牧庭哈哈大笑,搂紧了他,亲了亲他的发旋。

赵北辰睨着他道:“谢氏家规我也读过两句,男儿不为赤子,女儿不为妾室。”

谢牧庭淡淡道:“规矩是人定的,改了就是。”

赵北辰噗嗤一笑:“你这人蔫坏得很,我如今才看出来,真真是了不得。”

谢牧庭道:“世事无常,想太多也无用。”

赵北辰笑眯眯道:“夫人真是洒脱,只是略丑了些,哎,谁让我英俊潇洒、高大威猛、英武不凡、人见人爱,你既然这般倾慕于我,实在是没办法,我答应你就是了。”

谢牧庭好气又好笑。

赵北辰敛起些笑,正经说道:“谢牧庭,我赵北辰此生绝不负你,倘若你负我,我便......”他泄气一般舒了口气,又灿烂笑道,“便当我赵北辰瞎了眼罢。”

谢牧庭极其认真道:“纵然斗转星移,海枯石烂,我谢牧庭也绝不会改变心意。”

赵北辰撩开车帘,那高墙伫立的皇子府已近在眼前,他即将回到那刀光剑影的地方。

赵北辰扭头看向谢牧庭,露出亲昵的笑脸。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