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

今日除夕,皇亲国戚们清晨入宫,举行繁琐的仪式后,各家夫人围聚在太后宫里说话,圣上坐在罗汉床上,手里抱着刚出生的小公主,戳了戳她粉雕玉琢的脸蛋,笑吟吟道:“朕还未给她取名,孩子多了,多少有些顾不过来。”说罢幽幽瞥了赵成岚一眼。

赵成岚视若无睹喝了口茶,端起桌上糕点递给夏行舟,夏行舟摇摇头,战战兢兢坐在位置上。

昨夜刚经历那些事情,他心里仍有些余惊未定,也不知北辰现下如何,北辰平日里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种苦。

太后抬起眼看向夏行舟,满面慈爱道:“舟儿啊,怎么不吃糕点?若是不喜欢这些,再让御膳房送些别的来。”

夏行舟忙不迭摇头,正欲说话,却听赵成岚道:“晨起吃太多,怕是吃撑了,我带他去花园里走走。”

太后含着笑点头。

赵成岚牵起他的手,踱步走进花园,昨夜赵北辰就是跪在这里,夏行舟站在长廊底下,看着那块地砖,半步都挪不开。

“北辰肯定伤心坏了。”夏行舟看向赵北辰,无精打采问道,“皇祖母为何要罚他?”

“他意欲破坏宁郡王的婚事,所以惹皇祖母动怒。”赵成岚摸了摸他的脸,“已经过去了,别担心。”

“可是北辰昨夜看起来好伤心。”夏行舟道,“不如我去跟皇祖母说说吧,让她早些跟北辰和好,她温柔大度,指不定已经气消了。”

赵成岚不知如何劝他,昨夜这些对话已经反反复复说了许多遍,终是没有结论。

赵成岚道:“今日人多,你安静待着,等之后我寻个时机,亲自与皇祖母说。”

夏行舟忙不迭点头,又说起夏九州,也不知他亲事进展如何,何事才能将新夫人迎进门。

赵成岚安静听他絮叨,搂着他在廊子上坐下来。

屋子里,贤贵妃的脸上氤氲着怒气,她勉强才挤出笑容,按捺着翻江倒海的情绪,似笑非笑道:“宁郡王好事将近,实在可喜可贺。”

赵长生忙道了声谢,又听贤贵妃道:“太后,臣妾有个不情之请。”

太后笑问:“何事?”

贤贵妃勾着笑道:“不知宁郡王大婚之日,可否请我家二位哥哥去吃喜宴,尤其是我家大哥,他流落在外二十五年,追随在惠亲王左右,若能赴宁郡王喜宴,定是十分高兴。”

太后笑骂道:“这是什么话?长生的婚宴上,岂能少了霍家大郎?”

贤贵妃起身福腰,笑道:“那臣妾就替大哥谢谢太后与宁郡王,大哥自小看着宁郡王长大,连我们北辰都没有这样的好福气呢。”

皇后在旁提起帕子掩了掩嘴。

圣上睨了贤贵妃一眼,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太后面色微变,她捻了颗枣子送进嘴里,淡淡道:“北辰是哀家的心头肉,也是你血脉骨肉,可祖制不能乱,他既然已经被贬为庶民,便不再是你的孩子,霍家二位也非是他舅舅,往后这样的话,当众就不要再提了。”

贤贵妃从善如流认了错。

屋子里倏然安静了下来,气氛尴尬又古怪。

圣上内侍急匆匆走进来,对着他耳语了几句。

“什么?”圣上愕然半晌,冷声道,“把人都给朕带过来!”

太后见状忙问道:“出了何事?陛下这般动气?”

圣上蹙着眉道:“永昌侯对母后口出不逊,被谢牧庭听去,谢牧庭擒着永昌侯,要去敲登闻鼓告皇亲,被睿王与镇国公拦下,永昌侯自知有错,前来请罪。”

“什么!”太后眼神怔忪,须臾后,她缓了缓心神道,“今日除夕,别扫了大家的兴致,你们都挪步去皇后宫里坐坐吧。”

贤贵妃行至圣上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垂泪道:“陛下,北辰是臣妾唯一的骨肉,事关谢牧庭,恳切陛下让臣妾留下。”

圣上沉着脸道:“你这是干什么?留下便是,朕还能逼你走不成?不成体统!快起来!”

太后抿了抿嘴,无奈道:“让人都进来吧。”她满心思都在永昌侯身上,昨夜刚敲打了赵北辰,落定了谢牧庭与曾善柔的婚事,今日谢牧庭便要拖着永昌侯去敲登闻鼓,这将她太后的威仪置于何地?

永昌侯满身是伤进来,他跪下磕头道:“奴才衣着褴褛愧见龙颜,请陛下与太后恕罪。”

太后怔怔道:“天顺,谁将你打成这样?”

永昌侯瞥了谢牧庭一眼,又骤然收回视线,颤声道:“是奴才在来时路上,不小心磕在了台阶上。”

圣上浅浅笑道:“你来请罪,请的什么罪?”

“奴才愧对太后垂怜,意欲......意欲......”永昌侯满头是汗,深吸了口气道,“意欲图谋赵北辰正室之位。”

镇国公在旁捋着胡须道:“你方才可不是只有这寥寥几句,你说,你知太后心慈善良,便阿谀奉承,谗言蛊惑太后赐婚,欺赵北辰无依无靠,欲设计挑拨,陷他于不义,令其为众人所厌恶,图谋其正室之位。”

太后神色倏变,她恍恍惚惚站起身,指着永昌侯道:“你当真说了这些?镇国公可有虚言?!”

永昌侯哽声道:“国公爷句句属实,罪民实有不轨。”

贤贵妃连连冷笑道:“永昌侯!你简直欺人太甚!我儿哪里对不起你,你一步步图谋至此!”

谢牧庭跪在地上,沉声道:“北辰纵使孤苦无依,上无父母,下无兄弟,他也是我谢牧庭明媒正娶的夫人,太后,永昌侯奸佞贪婪,图谋甚深,恕微臣不能接受这门婚事。”

太后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她昨日刚赐了婚,今日谢牧庭就来打她的脸!好一个孤苦无依,好一个上无父母,这是要告诉世人,她这当皇祖母的心如蛇蝎不慈不善!

圣上面色淡淡道:“北辰自小金枝玉贵,没吃过半点苦,纵然有些娇气,也断不可称之为跋扈,从前在朝堂上也多有建树,朕始终顾念他昔日功劳,一朝为人赤子,便这般被人轻视,安儿如此,北辰亦是如此。”

永昌侯吓得浑身蜷缩了起来,太后心中一沉,随即红着眼道:“可怜的孩子,哀家昨日糊涂,一时在气头上,便重罚了他,那孩子心气高,不要想岔了才好。”

圣上笑笑,转而道:“朕看牧庭与曾善柔的婚事便免了吧,至于永昌侯,拖出去打五十大板,禁足一年,期间永昌侯府不得办任何喜事,母后觉得如何?”

太后颔首道:“陛下所言甚是。”

圣上再与太后说笑几句,宽慰了一番之后,领着贤贵妃往御膳殿去。

待众人离去,太后又让人把永昌侯提了过来,永昌侯刚打完板子,浑身是血趴在地上,半点精气神都没有。

太后愤恨道:“你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哀家问你,方才所言是否属实,是否有人在背后胁迫!”

永昌侯心中恨不得要把谢牧庭咬死,可如今他有苦说不出,有仇只好来日再报,他声泪俱下道:“无人威胁,是外甥口舌生非,让谢家人听了去。”

太后敛起怒气坐回玫瑰椅里,冷声道:“来人,给哀家掌他嘴。”

永昌侯几乎失去了力气,他浑身疼得麻木,已然感觉不到脸颊生疼。

“北辰是哀家的孙儿,教训也好,打压也罢,都是哀家意愿。”太后一巴掌拍在桌几上,“轮不到你在背后动他脑筋!哀家费尽心思让善柔嫁进镇国公府,想她诞下麟儿,将来继承镇国公的爵位,也想她帮衬着北辰,你倒好,想干脆越俎代庖!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做哀家的主!”

永昌侯气竭道:“姑母,我知错了......”

“好好的姻亲关系被你搅合成这幅田地。”太后疲叹道,“往后也指望不上你什么,回去闭门思过吧,好好改一改你那得意忘形的性子。”

永昌侯求饶无果,被太后扔出了宫。

太后倚去长榻里,嬷嬷上前替她捏腿,笑说:“太后歇歇吧,夜里还有家宴。”

“一朝天子一朝臣,先帝爷在世时,我们永昌侯府何其光耀,如今也得攀附起镇国公了。”太后半阖着眼,轻声叹道,“哀家这一世快到头了,长生还年轻,也不知他能否守得住这些迷人眼的富贵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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