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 90 章

赵北辰将谢牧庭送他的小玩意捧在手里,眼红红看着它们,然后一件件装进盒子里,齐嬷嬷与瑶珠正在收拾家生,曾大夫人闯了进来,竟直直朝他跪下,哽咽道:“北辰,你救救牧庭,你一定要救他!”

赵北辰大步上前将她扶起,低声道:“母亲你放心,若不能救他回来,我便陪他一起上路。”

曾大夫人在一夜间白了头,黑白交杂的头发令她显得无比苍老。

谢沁菲冲进房,气红了眼骂道:“大哥还没被砍头,父亲的丧事还没办完,你就要走?”

赵北辰还未回答,齐嬷嬷走进来道:“爷,东西都收拾好了。”

赵北辰点点头,对曾大夫人道:“我库房里所有的物件都留给妹妹们添嫁妆,这里有二十万两,也留给你们。”他走近谢沁菲,淡淡道,“我要去劫狱,你去不去?”

谢沁菲怯懦地摇了摇头。

赵北辰道:“放心,终有一日,我会带谢牧庭一起回来。”

他当日就从镇国公府搬出去,住到了南城的宅子里。

他来时奋不顾身,走时满腔愤慨。

*

袅袅升腾的檀香气将赵北辰从梦中唤醒,嬷嬷侍女们进来伺候他更衣,他忽然想起谢牧庭,往日里那木头总是堪堪往那一站,直勾勾看着他笑,满眼柔情蜜意。

齐嬷嬷端着早膳进来,赵北辰坐去桌前吃了两口,便道:“让周一善过来。”

未多时,周一善便走了进来,这三进的小宅子,吼一嗓子,三两步就能到。

赵北辰吃着碗里的粥,问道:“我们有多少人手可用?”

周一善道:“可用者有百余人,可绝对交心者十人左右。”

赵北辰道:“你派人去江南找孙百通,他知道常静等人在何处,我有事情交托他们。”

周一善应是。

赵北辰又看向齐嬷嬷,“你去绸缎庄买几十匹白布。”

周一善与齐嬷嬷对视了一眼,周一善迟疑道:“爷,您有什么打算?如今我们手边无证据,也无可信之人,又该如何替谢大人翻案?”

“要什么证据?”赵北辰冷笑一声道,“他们颠倒是非黑白,我便颠倒天地乾坤,这一盘棋也该轮到我走了!”

赵北辰抱着一匹白布,亲自登门安亲王府,他当着赵念安的面拉开布匹,割破手指,用血写下赵北辰三个字,然后朝赵念安使了个眼色。

赵念安苦着脸,默默把手背到身后去,冲他摇了摇头。

赵北辰哈哈笑了一声,把砚台座在他面前,将毛笔递给他,笑骂道:“你这草包。”

赵念安嘀嘀咕咕伸出手,在白布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随后问道:“你打算写万民请愿书,拿去救谢牧庭?”

“什么万民?”赵北辰挑眉,“皇城百姓一百万,我要他们人人都签上大名!”

赵念安瞧他一脸得意的样子,仿佛回到了往昔那嬉笑怒骂的模样,不知为何,赵念安心里突然放松下来,他笑吟吟道:“你别高兴得太早,你这万民请愿书,不知有几个人敢签。”

赵北辰将这匹布留下,严肃道:“让你安亲王府里所有人都来签名,周围的百姓也都叫来,我不管你什么办法,总之给我签一万个名字来。”

赵念安拧起眉道:“你这是强人所难!”

赵北辰道:“沈容有办法,你找他。”不待赵念安答应,赵北辰即刻离去,坐上马车往谢家去。

镇国公的爵位被褫夺,匾额已经换上了谢宅,宅子里正在办丧事,赵北辰抱着白布走进去,递给出门迎他的谢牧笙。

赵北辰道:“如今你是家中长子,这匹布交给你,鼓动你所有认识的人,将名字签上,我要用万民请愿书去向圣上求恩典。”

谢牧笙心情沉重点了点头,抱着布匹去旁边,展开后先把自己的名字写了上去。

赵北辰一巴掌糊在他脑袋上,骂道:“蠢货!不知变通!把名字给我写大一点!”

谢牧笙呐呐道:“写大写小有什么用?”

赵北辰叹气,压低声音道:“你们谢家人都实诚,这万民请愿书要的是气势,谁当真来数上面一共多少名字?谁又管这名字是真是假,难不成拉了户籍处的名单来核对?你听懂不曾?”

谢牧笙苦着脸点头。

赵北辰给谢坤上了两炷香,马不停蹄又去了审监司,横冲直撞往里去,在议事厅堵住了汪如海。

赵北辰松动着筋骨,冷笑道:“好你个汪如海,这些日子躲起来当你个缩头乌龟!”

汪如海捋着胡子讪讪地笑,打发刑役们出去,他听完赵北辰的来意,主动拉开白布,在上面写了自己的名字,写罢说道:“近来有许多眼线盯着您,下官未免打草惊蛇,不便主动见您,今日您来得正好。”

汪如海把毛笔搁下,走近赵北辰,压低声音道:“先前我与谢大人共同调查考功司孙广孝,查了大半年一无所获,后来谢大人让下官再查孙广孝与惠亲王之间可有联系,果不其然查出些线索来。”

赵北辰竖长了耳朵。

“那孙广孝早年间定了一门亲事,对方原是惠亲王近身侍卫,后来惠亲王坠海,那侍卫也跟着掉入海中。”汪如海摸了摸鼻子,为难道,“孙广孝这些年通过梁富源,往皇城里各处都埋了眼线,有些东西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些人虽无官职,或官职较低,可若用得上的时候,却个个都是利刃。”

赵北辰蹙着眉点了点头。

汪如海疲叹道:“这么大一张网,盘根错节关系冗杂,实在难以分辨,谢家此次遭难,也不知是否与此相关。”

赵北辰不置可否道:“我记得你昔日说过,梁富源是章之桥老丈人。”

汪如海讪讪笑了笑。

“许纾岑如今已拜相,你再查孙广孝也是得不偿失,暂且放一放吧。”赵北辰扬袖道,“走,跟我去刑部大牢!”

汪如海纳闷道:“去那干嘛?”

赵北辰更是纳闷:“自然是查督捕司是否滥用私刑,你这宰相之位无望,还盯着相部作甚?赶紧把心思放回刑部,好好抓一抓那些营私植党之辈!”

汪如海心如明镜,做了个请姿道:“您先请。”

赵北辰咧嘴笑道:“还是你懂事,走!”

两人风风火火去了刑部大牢,汪如海畅通无阻,刑吏却不肯让赵北辰进去,赵北辰转手拿了一千两出来,那刑吏手指搓得几乎有了重影,仍是没忍住拿了钱,硬着头皮放赵北辰进去。

赵北辰幽幽笑道:“有钱能使鬼推磨,亘古不变的道理。”

汪如海赔笑点头。

赵北辰一路穿行来到牢狱最深处,汪如海把人都打发走,留赵北辰独自进去。

赵北辰小跑着进去,谢牧庭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连忙站了起来,走到栏杆前候着。

“你冷不冷?我带了被褥和吃食,一会儿让人送进来。外头的人我都打点好了,有没有人欺负你?”赵北辰伸出手摸了摸谢牧庭憔悴的脸,心疼地揪起了眉头。

谢牧庭笑着摇头,“北辰,你精神好了许多。”

赵北辰气势汹汹道:“那群蠢货得罪错了人,我要让他们好好看清楚,我赵北辰是谁!”

谢牧庭侧过脸,蹭了蹭他的手心。

赵北辰忙又安慰他道:“你耐心再等等,我一定救你出去。”他像是安慰谢牧庭,又像是安慰自己,反反复复呢喃。

谢牧庭眼眸含笑点头。

*

赵北辰从刑部大牢出来,火急火燎去了振威将军府,霍千邈心烦气躁,窝在太师椅里一脸颓废。

赵北辰又好气又好笑,道:“小舅父,你这是怎么了?什么天塌下来的事情,比我的事情还紧急?”

“他谢牧庭的命是命,你舅母的命就不是命?”霍千邈瞪起眼睛道。

赵北辰把绢布摊开,着急道:“你先过来签名,你领了头,才好让下面的人都跟上。”

“我刚把思文调任回充州,她无端端就生了场大病,眼下只有思源在身边。”霍千邈烦闷不已,见赵北辰举着毛笔,摆摆手道,“你的事情我不掺和,太子与谢家之间的事情,恕我们霍家不奉陪。”

“你这个窝囊废!”赵北辰气得摔了毛笔。

霍千邈蔑他一眼,板板脸道:“这样,你把东西留下,我怎么也给你签上一尺布。”

“这还差不多。”赵北辰抿了抿嘴,扔下绢布着急要走,他匆匆走进庭院里,霍思源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抱着赵北辰的小腿嚎啕大哭。

霍思源声嘶力竭道:“爹爹,我要爹爹。”

“怎么了?嬷嬷呢?”赵北辰摸了摸他的脑袋,转头向四处看去。

一位眼生的老嬷嬷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夫人病重,小少爷近来总是哭闹,表少爷恕罪。”

赵北辰拨开霍思源的衣襟看了看,又看他双手,未见他受人责打,也不见哪里伺候的不好,便道:“小心伺候着。”

霍思源攥着眼泪被老嬷嬷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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