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劳累,年桁一觉睡到晚上。手机弹出不少降雪预警,而祁念柏发的最后一条短信是五小时前。
午觉睡了近六个小时,导致年桁头有些懵,他醒了醒神才下床去拉窗帘。不知何时落了雪,一眼望去只剩无边无际寂寥的白。
雪花满天,大得像是夏季暴雨。
他点开祁念柏发来的信息,里面是个酒店地址。平常祁念柏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可这酒店规模对于小镇来说,已经很可以了。
【晚上跟我住还是……】
【阿桁?】
【睡吧,我先忙。】
信息前后间隔两三个小时,现在还不到祁念柏入睡的时间。年桁心底腾起一个大胆的念头──他打算现在去找祁念柏。
查好酒店路线后,年桁蹑手蹑脚打开门。整个家都是静悄悄的,他来到客厅玄关门口,穿好外套后偷偷溜出去。
小镇远离光污染,年桁打伞走在青石板路上,街道两旁空无一人,整条街只有年桁踩在雪上,发出的吱呀声。
这边祁念柏见年桁睡下,便关掉了手机的定位。等处理完安叔发来的文件已是半夜,他合上笔电起身,目光落在飘雪的天空。
对于宁乡镇来说,一年四季都是旅游的旺季。冬季一旦下了雪,就算是路边一棵光秃秃的树干,也能引得旅人驻足拍照。
所以这里也是各大节目组选址的第一候选地,毫不夸张地说,宁乡镇的商业价值不亚于一个二线城市。
年家和景家想争夺的地,就距宁乡镇十几公里。祁念柏原本想用这里,将年桁从年宏富手里换出。可现在看来倒不用,反而可以用来试探突然对他有敌意的齐文生。
凌晨一点,上一条发给年桁的信息还没有回复,祁念柏准备查一查年桁的位置时,却发现路口出现个打伞的身影。
凌晨街道空无一人,所以那人格外显眼。祁念柏站在三楼看不真切,当那人来到楼下往上看时,祁念柏看到年桁冻得通红的脸。
虽然这个角度在楼下看不到他,可祁念柏还是往前站了站。找寻未果后年桁低头掏兜,祁念柏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一震。
【你睡了吗?】
【还没,怎么了?】
【等下哈。】
【嗯?】
楼下的青年用伞尖在地上画个一个大大的心,里面是他们俩名字首字母的缩写,年桁站在中央掏出手机。
【快到窗边低头看呀!】
发完信息年桁收起手机,他穿得有些多支不起来胳膊,笨拙地将手举过头顶弯起,比成一个小小的心。
雪花落在睫毛上,年桁看不清窗边的情形,他估摸祁念柏应该看到,便收手给祁念柏发信息。
还没等他打字,年桁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来人紧紧拥住他,“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年桁被吓了一跳,看清来人是祁念柏后松口气,“太久没回你信息,我怕你乱想。”
祁念柏失笑,“我能乱想什么,上学时你哪天能自然醒过。”
学生时期被祁念柏揪住耳朵,也不肯醒的年小猪红了脸,他被祁念柏拉住往酒店走,“这边没你的衣服,将就穿我的,明天让安叔给你送。”
“不用了,爸爸那边都给我准备了。”年桁不想去麻烦安叔,他捏了捏身侧人的手,“穿你的就好。”
第一次被年桁拒绝,祁念柏帮年桁挂好外套后便不再讲话。
见一向冷淡的男人开始闹别扭,年桁握住祁念柏的手,乌黑的发丝落在祁念柏肩膀上。
“乖啦,乖啦。”年桁哄到,“反正我们很快就回家了。”
祁念柏坐在床边,年桁站在他身前,两人目光对视,气氛好到下一秒可以掏出钻戒求婚。隔壁突然传来声嘶力竭的歌声,吓得年桁一哆嗦。
保镖们接到家主的命令开始唱跑调的歌,祁念柏顺势靠在年桁肩膀,“太吵了,睡不着。”
“隔壁住的谁?”年桁惊魂未定,他疑惑开口询问。
“不知道。”真正的罪魁祸首毫无愧色,祁念柏扬起脸让年桁看眼下并不存在的青黑,“困。”
一向强势的人撒起娇来,那杀伤可力不容小觑。年桁呼吸一顿,“要不……你跟我去住?”
终于骗到邀请的祁念柏故作担忧,“可齐先生不是很满意我和你在一起。”
“没有哦,我今天跟他说清楚了,我们之间的事。”年桁站直,他去拿祁念柏搭在椅背上的大衣,“今晚冷,多穿一点。”
出门时,年桁特意留意了一下隔壁,说来奇怪,鬼哭狼嚎的声音也就持续了那短暂的几秒。
漫天大雪转小,年桁收起伞,祁念柏牵住他的手放在口袋里。
他们十指相扣相视一笑。
拐角支起馄饨棚子,导演左辛白天被耍脾气的明星气得够呛,晚上睡不着,喊老搭档彭友来下一起来搓夜宵。
“什么人都往我这里塞,也不打听打听我要的不是那些草包!”馄饨还没上来,左辛手拍得啪啪直响。
“行了行了,谁不知道你下一部电影是用来冲奖的,所有人憋着劲都往你这里挤。”彭友抽出一双筷子递给左辛,“上镜的唱歌不好,唱歌好的不上镜,后期配音你又不乐意,上哪里找又好看声音又──”
看到出现铁锅前的一对情侣,彭友嘘声,左辛不耐烦,“接着说啊,等馄饨出锅就能找到人了?”
彭友眼睛放光,他拍了拍左辛的肩膀,“老左,回头,还真有。”
见他这么神叨,左辛不耐烦地放下筷子扭头,“大晚上的怕不是什么精怪……”
看清铁锅前青年的面容,左辛呼吸一顿。
腾起的热气朦胧了那人的轮廓,半长的头发扎成一束垂在脑后,额前有几缕刘海散落,遮住漆黑的眉角。
由于是侧对左辛,眨眼时纤长的睫毛如蝴蝶振翅,扭头望过来的眼睛黑亮。红润的唇微微抿起,偏头跟身旁人小声讲话时,有淡淡的雾气从他嘴边呼出。
他像雪神遗落在人间的孩子。
下一秒,高青年半个头的男人挡住了左辛的视线,与那人对视的瞬间,在娱乐圈号称恶煞的左辛,生生打了个寒颤。
尽管知道年桁不会为他人驻足,可祁念柏还是厌恶那些落在年桁身上的目光。他曾经尝试过关掉监视年桁一切的设备,可不出半小时便被心中的惊慌吞噬。
祁念柏也预约过心理医生,那些庸医除了给他看枯燥又乏味的风景图片外,只剩大把大把酸苦的药片。
所以他放任自己这叶扁舟穿过狂风暴雨,来到年桁这片宁静的港湾。
“不吃了吗?”
“太晚了。”祁念柏拉走年桁。
直到面前空下,被媒体夸为鬼才导演的左辛才恍若大梦初醒,馄饨端上来摆在面前,左辛一拍桌子,“你还记得吗?他就是我之前在宁城撞见的alpha!”
彭友疑惑,“真的假的,这差距也太大了吧,你是不是看错了?”
“不可能。”左辛斩钉截铁地否认,“就是他。”
“谁?你说刚才那两个像画一样的男的?”老板闲下来,他坐在一旁插话。
“您认识?”
“呔,这镇上还有谁不知道齐老板的亲生儿子找回来了,那侧脸跟齐老板一模一样。”
老板的话点醒了左辛,他扭头,“步玉老师住的地方……”
“是齐先生家。”彭友翻了下安排表确定。
“踏破铁鞋无觅处啊!”左辛猛喝一口汤,来不及下咽就去翻步玉的联系方式,“正好明天也去齐先生那边取景,快快快,打听这孩子喜欢什么,我要去见见他!”
彭友见不得左辛发癫的傻样,他翻了个白眼只管低头喝汤,懒得搭理张牙舞爪的左辛。
等两人走到田野边,飘着的细雪不知何时停了。夜空繁星点点,月光皎洁,他们手牵手在雪地里漫步。
“第一次见你,也是下雪天。”
年桁回头看并排的脚印,肩头的雪被祁念柏扫去,“当时我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祁念柏没吭声,他捏紧了年桁的手指。
鞋子踩在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空气冰雪的味道混合着麦叶香。在这股味道的刺/激下,年桁的腺体开始发烫。
不知是不是祁念柏帮助他度过假性易感期的缘故,年桁现在对他的味道格外的敏感。
明明是一个beta──
刚抬起的手被祁念柏拉下,“又乱碰,怎么了?”
年桁:“今天还没吃药,有些不舒服。”
围巾有些散开,祁念柏担心年桁感冒重新帮他系好,“没有收到提醒么?”
“一觉从下午睡到了晚上。”年桁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没看到。”
等来到小院门口,原本关好的院门虚掩,年桁看到时一愣,他犹豫着推开门。
院中空无一人,却在门口留了一盏小灯。不大,足以让人看清脚下的路。
原本睡下的齐文生站在玄关,见年桁回来后打了个哈欠回房,边走边与同陪在身边的杭朋义嘀咕,“这孩子半夜跟人约会,也不知道这性子随了谁。”
曾祖父:我呀我呀:-D
大家早上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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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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