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纸鸢乘着风慢慢向上飘去。
岁末手上晃动着系在纸鸢上的线,“凌小姐,飞上去了,您瞧,飞得可高了!”
她欢喜的高呼声才落下,跟着一句意外的“哎呀”声,纸鸢的线断了。
岁末扑通一下跪地,“对不起凌小姐。”
望着离地面越来越远的纸鸢,晏昭清就这么站在原地,像是在想什么,片刻后她侧过身子对岁末摆手,“不玩了。”
岁末当即丢下手中的线架,她讨好道追赶着,“凌小姐,纸鸢要多少有多少,你犯不着为此费心,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不慎放飞了那纸鸢。”
在听见岁末回话的这刻晏昭清努力压住自己上扬的嘴角,“知道了。”
她说,“我没生气,就是单单觉得没意思,不好玩。”撂下这句话后晏昭清便心满意足的跑回了屋里,留下岁末一个人呆站在院落当中。
“不好玩?”岁末挠头,“小姐刚刚不还兴致昂扬吗?”
她将目光挪到了被放飞的纸鸢上,此刻它已经落下来了,正躺在草地上,岁末多疑,她快步走过去,检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这时她才敢确认晏昭清是想放纸鸢。
晏昭清早已离开岁末穷追猛赶,站在她身后道歉,以求原谅,“小姐都是奴婢的错,是我不小心把纸鸢的线拉断了。”
不小心?晏昭清乌黑的眼珠溜达了一圈,有时候她也不得不肯定岁末的谨慎,知道她要放纸鸢,所以答应了她的这个要求,更会配合她玩耍,但也会在这期间再三检查。
还真是不好应付呢……
当心露怯晏昭清不得不故作矜持,她做出了一副生气但又不愿承认自己生气的别扭模样。
岁末站在她身边低着头不语。
“我讲我不生气,你还不信?”说完晏昭清起身,很快便回屋歇息了。
得见她气呼呼进屋说要歇息的样子岁末才将心中疑虑放下来。
休息才不过一会儿,晏昭清推开了房门,她迈步走到岁末面前。
这次她主动向岁末提及,“咱们去放纸鸢吧!”
岁末想着凌小姐许是先前玩得不够尽兴,于是爽快答应了下来。
往后,放纸鸢这件事便开始不断反复进行,不论夜晚还是白日。
这个活动整整持续了五日。
在此期间岁末和晏昭清放飞了很多花里胡哨的纸鸢,当然其中夹带着那百篇晏昭清抄写的文字。
“啊!”是晏昭清感到大失所望而发出的声音,“又飞了,一点也不好玩,不玩了。”
岁末见状已是见惯不怪,放纸鸢不小心弄断线也慢慢变成了习以为常的事。
它是件不被人在意的小事。
直至岁末慌乱的推开晏昭清的房门,她大喘着粗气,面露惊恐,与此同时她手里握着晏昭清精心准备的小惊喜。
此刻,岁末倚靠在红木门上,她咽了咽口水,声音颤抖着,“凌……凌小姐。”
“怎么啦?”晏昭清转身,看向她。
“没……没什么。”见晏昭清是一副茫然的表情,岁末忙收起手中握着的东西,奋力的藏在自己身后。
晏昭清脸上浮现一抹不着痕迹的浅笑。
哦,终于看到了!她准备的小惊喜,宣纸上面写满了晏昭清个人生平事迹,以及她被掠来这里后被困的小故事。
晏昭清从一开始想的就是她能不能通过信纸将自己受困的信息传递出去,但在见过云子月后她改变了主意。
有人关她是为了给她洗脑,让她接受自己是凌小姐这件事,那要是在这个密不透风的地方出现来自外来的信息呢?例如,不可能是她这个处于精神混乱状态凌小姐能写出来的,极度具有条理的文章。
岁末对关在这里的她和吕玉一直都是严防死守的态度,晏昭清明白,一旦岁末发现这个地方不安全,不再密不透风,那么就离她离开这里不远了。
见过扇寻续后晏昭清就明白,外面变天了。
晏昭清也不是没有想着要不要靠云子月帮忙,但她想了想,最快的方法就是这个,从内部开始凿打,将屏障彻底打碎!
岁末的速度格外快,当晚她就收拾好了晏昭清的所有行李。
岁末悉心的替晏昭清梳发,动作轻盈,她对晏昭清说,“凌小姐,明日咱们便要随老太太一起回府了。”
坐在铜镜前的晏昭清回了她一句,“是吗?”
“小姐,回府后我们要见的人便多了,你若是害怕,或是哪里觉得不舒服,请千万千万要告诉岁末。”
晏昭清笑了笑,她乖巧的点了点头,“嗯,觉得不舒服就喊岁末。”
岁末笑着,“诶!对,觉得不痛快就要喊我。”
这几日岁末似乎很忙,她不再是每日均来守着晏昭清的状态。
在多次检查,确认身边没有人后晏昭清偷偷将见云子月那夜原本计划丢出去的信从床底下里取了出来。
因为没成功丢出去,晏昭清回来后便将它塞在床底。
这会儿她已经见过扇寻续了。
晏昭清望着手中如今略显多余的信件一阵发愁,“你们说为什么寻续哥哥就认不出来我呢?”
“我瘦了?”对着铜镜晏昭清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脸,“没有呀,我明明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你们说,为什么寻续哥哥认不出我呢?”
讲着讲着晏昭清便趴在了桌子上,她嘟囔着,“他可是燕端厉害的定安将军,他那么聪明!怎么会认出我呢?”
“他是不是就像你们曾和我讲过的那种渣男一样?”
“他觉得我烦,所以想摆脱我?”
字幕刷新,它们乐于见到晏昭清对扇寻续的误解,一个个都很兴奋:
【负心汉!】
【你看看,我们是不是说过扇寻续不好,你偏不信,这回好了,你也算看清他的真面目了。】
【啊啊啊舒服!在我家孩子这里遭受的误解终于可以一笔勾销了。】
【对,他就是坏,他就是大变态。】
瞥见字幕上刷新的文字,晏昭清一瞬便垂着脑袋,蔫了。
“扇寻续,他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是无比熟悉的语气,好像下一秒就要伤心了。
【我家孩子都直呼扇寻续三个字了,大家不要再逗她了,我就这一个乖宝,你们把她惹难过到时候伤心的还是我们。】
【一句话直击痛点。】
【好吧,不舍得骗你,宝宝,他很喜欢你的。】
【但是他眼神不好可能是真的。】
得到想要的回答后,晏昭清将整张脸都埋进自己臂弯里,躲起来偷笑,嗯,扇寻续喜欢我。
“眼神不好就不好吧,”晏昭清脸上露出一抹傻笑,“你们不是和我讲过,人不需要那么完美无暇嘛!”
【。。。】
【那是能用到这里的话吗?我们那是见你刻苦习学到连一丝喘息都不给自己,急的。】
字幕上一提到习学晏昭清整个人,连带着眼神都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她起身将放在桌面上的笔墨纸砚拖过来。
晏昭清展开干净的宣纸,“嬷嬷和桂兰以前也劝我,人累了就要休息,温溪不一样,她会佯装生气的抢走我手中的毛笔,再带我出府玩。”
“意慈喜欢写字,时常陪着我一起练……”晏昭清握着毛笔的手停在空中滞了好久,她说,“我想她们了。”
【摸摸头,宝宝。】
【不怕不怕,一定会再次重逢的,而切且女鹅你现在已经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我想,你们不久后就能见面了!】
晏昭清点头,“嗯。”
“等见面了,我一定要和嬷嬷吐苦水!”晏昭清放下手中毛病,她一个一个的掰手指头算,“李嬷嬷送我的玉镯,金钗都没有了,在这里岁末还欺负我,不准我穿金戴银,说什么凌小姐喜欢素衣。”
“我不!我不是凌小姐,我才不要!”
哪怕躺在被窝里晏昭清都在畅想和亲朋好友见面的场景,她觉得这一夜格外的幸福。
第二日,随着吕玉,岁末一行人踏进新住所的时候,晏昭清脸上维系的表情终于崩坏了。
“怎么会是这里……”
【凑!】
【字幕上皇宫啊?】
【救命,我家孩子才从鬼地方逃出来又来笼子里了?】
【谨言慎行,乖宝。】
获取眼前文字上出现的信息后,晏昭清脑袋混乱道快要爆炸了,近来一桩桩一件件都令她感到毛骨悚然,就像在她背后又一双无形的手,不断不断推着她往不知名,危险的地方走。
注意到晏昭清的不对劲,吕玉不动声色的拉近她,声音压得很低,“原本不是这里。”
“云子月说她使了点法子,可以让我们提前出去,不过她和我讲好的日期并不少今天。”吕玉半眯着眼睛,她直白的视线上下打量着晏昭清,“没看出来你有这本事。”
“嗯?”晏昭清愣神抬头,明白吕玉是在打趣她。
“碰巧碰巧,”她讲的简单,“岁末大发善心,所以我们能出来。”
“岁末……善心?”吕玉平静的脸上掠过几分讥讽,“她昨日才打了我。”
她撸起袖子,整只手臂均是乌青的伤痕,上了年纪的老人受伤后身上的淤青和伤好得格外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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