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月扭头同晏双慧对视,使了个眼色,后者当即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
欺负人的是她?当真是是非颠倒!
晏昭清黛眉浅皱,攥紧的拳头,指尖更加泛红了,这算得上是她欺负人?
“鸠占鹊巢……可笑,你们实在是欺人太甚!”晏昭清强忍着不快,正欲开口接着斥责,没曾想自己身后的芸豆,突然哭嚎着跑了出来。
她猛地对晏昭清磕了好几个头,“晏家小姐……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啊!”
这是何意思?
晏昭清双眼瞪圆,万分不解的看向芸豆。
芸豆则是哭着扑过去,跪在张意慈面前,用力磕头,“求求张家小姐做主!”
“今日,奴婢我……我要告晏双慧罪状!”
晏双慧闻言,瞬间失去理智,她佯装的悲痛模样倏然消失,转身便发了狂,她抡起桌上热茶便对着芸豆脑袋上砸过去,“你这个贱婢!”
“你若想死便早些去死,别想拉着我!贱种,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死啊!””
“啊!”芸豆俯身,不料还是被杯盏砸中,热茶烫了她整个后背,额头鲜血直涌,芸豆哪里还忍得住,喉间哭声愈演愈烈。
院子里跟沙场上的交锋的刀剑一样,吵得人眼花缭乱,声音越来越响,惊扰了晏国公府很多人的安静。
“哎呦喂,我的天爷啊,这叫什么事!”
芸豆早拼了命,撒了狠,对上晏双慧半点不留情,不怕死的扑倒晏双慧,而她此刻自然是发鬓散乱,同芸豆滚在一团。
那些什么所谓庄重,半点都没了。
“吵什么!”一位身着墨绿色衫裙,梳着半翻髻的妇人冷着脸大步走进了湖霞居,“双慧,你一堂堂正正晏国公府内小姐,和身边丫鬟扭打成一团,成何体统啊!”
”你们打得倒是热闹,翻了天了,让我晏国公府家宅不宁!”
来者正是柳姨娘。
“桑桃,去给我拉开她们!”
桑桃应了柳姨娘的命令,径直上前,拉住芸豆,手更是捂住她嘴,不让她再胡叫。
柳姨娘皱着眉头,厉声呵斥,“双慧,你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
她行得是一副当家正妻的威风,和平日那弱柳扶风的形象相差太远,以至于晏双慧愣了片刻才松开攥着芸豆衣领的双手。
“姐姐,你责怪双慧做什么?”忽而柳姨娘身后走出一位美貌妇人,通身瞧着甚是素净,仅在发髻间别了一木簪,是沈姨娘。
她同晏国公育有一儿,名唤晏书檐。
【哇哦,炮灰开大会!】
【可惜沈姨娘,哪怕儿子真是个六岁傻儿,善妒的柳姨娘也没有放过她们母子。】
晏昭清忙低头,生怕自己露出些不对劲。
沈姨娘笑道,“双慧这孩子才从远乡接回来,礼数规矩学得尚不周全,自然是能理解的。”
沈姨娘并未想替晏双慧说话,不过院落里人太多,她不得不说,却也是没拦住,因为此时芸豆彻底不管不顾了,她咬破桑桃手掌,从禁锢中挣脱出来。
“奴婢不过烂命一条,不怕那生死,但奴婢心寒那狼心狗肺之人啊!”
她跪地痛哭,“求求张小姐帮帮我,我要告晏双慧的罪……”
“我要告她假冒晏国公府嫡女的罪状!”
院落里吵得鸡飞狗跳,院落外李嬷嬷着急忙慌的替自家小姐找帮手。
她用力推开前院左厢房的门,步子迈得又快又大,“二公子,二公子!”
“你在哪儿啊?”李嬷嬷大声喊话,“二公子,咱家姑娘……姑娘,她遭人推了!”
“什么?!”没等晏明灿丢下手中的玉,坐在他旁边的扇寻叙倒是蹭一下子站起来,大步流星跟上李嬷嬷。
“你家姑娘怎么了?”他冷着脸问。
李嬷嬷张了张嘴,没有出声,她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何况是这深宅大院里的事。
她转念一想,要是多个能为姑娘撑腰的人,多个外人去府内瞧热闹,多双眼睛盯着,那府里暗戳戳作孽的人才能收起爪子,不再明晃晃对着自家姑娘。
“将军别问,且随我亲眼去瞧瞧,”李嬷嬷一跺脚,干脆将人拉上。
一侧晏明灿的脑袋转悠一圈,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一抹自己鼻青眼肿的脸,话说的十分给力,“谁敢欺负我妹,我跟他玩命!”
他迅速跑出厢房,然后利落地爬上一株老槐树,接着就丢下来一把挂串铁圈的宽刃大刀。
跳下树,晏明灿手里掂量着大刀,面上凶巴巴,“李嬷嬷你说,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推了我妹,我非得砍了他不成!”
李嬷嬷急得直接上手去扯他的耳朵,在外人面前也不给他留面子,“我的二公子嘞!你做甚又把这些惹老爷发火的东西拿出来?脸上这伤还没好全,怎么就忘了疼,姑娘今年十六,你足足大姑娘两岁,再过两年便二十,也到娶妻的年纪了,如此下去可还得了,哪家姑娘瞧了你会欢喜?”
李嬷嬷并起手掌,不客气往他身上拍,“少惹些祸罢,让姑娘不再为你安危想得闹心。”
前些日子晏明灿走在街上莫名被人揍了,报了官,现在还没找到是谁。
晏昭清那日出城拜佛便是遭府中人借着他的名头给糊弄走的,但这件事李嬷嬷还没有告诉晏明灿,给瞒了下来。
“那次是我运气不佳,碰上了歹人。”晏明灿不服,“有本事他们就和我光明正大的打一架。”
他从李嬷嬷手下逃出来,一把揽过扇寻叙,“再说了嬷嬷,现在可不一样了,我有定安将军这个师父,看谁再敢来我面前耀武扬威!”
“诶,师父,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原本是平行一起走的晏明灿,现在半拉着身子搭在扇寻叙肩膀上。
他疾呼,“师父,慢些走,我脚底板都快磨出火星子了!”
湖霞居院落内,如今添了许多椅子,晏国公府算得上杂七杂八的管事嬷嬷,那些往常露面的不露面的全来了,包括晏昭清想去拜访的那位后院老太太。
但她现在没机会去问安,只因方才芸豆那句“要告晏双慧冒名顶替晏府嫡女之位”一出,晏双慧就似和关笼子里许久从未出来过的鸡鹅一样闹腾,更是用力推着扑倒了她。
“你这个贱蹄子!说!晏昭清许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如此拼命?”
幸好桂兰离得近,奋力挡在晏昭清面前才没让晏双慧的锋利指甲划伤她的脸。
“芸豆好你这个贱人!我尚用金银哄着你,你胆敢……”晏双慧依旧不依不饶。
桂兰吓坏了,护着自家姑娘快步向旁走。她对上晏双慧手上可没边界,人是打心眼里讨厌,当即握住晏双慧的手腕,抬起另外一只手,作势就要扇过去。
见此情况,自晏老太太来了就站在旁边一声不吭的柳姨娘,大喝一声,“尔敢!”
她抬了手,手腕上戴着的菩提镂空金镶玉木镯子晃了晃,脆声怒骂,“你一个丫鬟,好大脾性,还敢打主子不成?”
一声怒喝打断了晏双慧要说出口的话,也喝住了桂兰动作。
柳姨娘面露不快,“你这妮子不敢做的事了?今日敢打主子,他日可是要踩着主子脸上去了!”
桂兰收了动作,身子哆嗦嗦,扑通一声跪地,“丫鬟不敢。”
晏双慧得了势,当即扇了桂兰一巴掌,“你这奴才,我让你……”
没成想这巴掌没落地,她自己脸上倒挨了火辣辣的俩巴掌,“啊!”
晏昭清手抖得厉害,怕让人瞧出来她的怯意,手部动作快得很,一会儿便藏在了身后,她冷言冷语道,“我的婢女不懂事我自会教导,不肖妹妹费心劳神。”
她……她打人了。
晏昭清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气力,她就是见不得桂兰受欺负。
“晏昭清,你这个不安本分的浪荡货……”
“吵什么!”一道有些厚重的女声盖了过来,将柳姨娘和晏双慧双双按住。
“怎得,你们还当真要一较高下不成?”
柳姨娘不敢再言,慢悠悠退步,“媳妇不敢。”
晏老太太冷笑,“不敢?你柳姨娘还有什么不敢的,若不是李嬷嬷今日命人将我请来了,今日后院这等大事,不还是你一人做主?”
“媳妇不敢……”
晏老太太和寻常深宅大院里吃斋念佛的老太太非常不一样,她行事作风素来高调,今日更是穿着一身暗红折枝花纹贵妇礼服,正坐在主位旁的位置上。
她见多了风浪,没有再去理会柳姨娘的辩解,从容的端起茶,打开茶盖,抿了口春茶。
“聒噪……”晏老太太刮了身边柳姨娘一眼,“打从双慧接回府那天我就劝晏康,让他重新立正妻,娶位知礼数,识大体的……”
“你且看看,晏双慧前些日子才接回府,这好端端的人儿让你教成什么样了?”
“泼辣刁蛮!说出去是我晏国公府闺女?莫羞了我的老脸!”
柳姨娘眼眶里的眼泪说掉便掉,哭得好不柔弱,“婆婆,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可是嫌弃儿媳出身低位,不是那金贵大户中的女子出身?”
她哀哀哭着,“我跟着老爷已有十余年,从我哥哥离世到现在,我管着偌大一个家,哪怕是没有功劳,也万万择不掉我的辛苦,婆婆再不喜欢儿媳,也当念念这些年我的好呀!”
晏老太太一双火眼金睛,哪里看不破她柳姨娘的小心思,声音洪亮,“怎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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