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一个招手,丫鬟们拿着成堆的东西往前摆,“昭清,今春四月的生宴过去你便十七,到说亲的年纪了,近来京城中不少才俊求着媒人来说道……”
晏明灿纳闷,“什么叫我妹到说亲的年纪了,我妹才多大?再说这生辰未到,我妹何时十七了?”
京城中不知道多少达官显贵的女眷,二十四五才成婚的,他妹妹这般早嫁什么嫁!晏明灿强压住心中不快,“柳姨娘这么闲,怎么不往我身上费费心,我过七月再有两年也到成亲的年纪了。”
仿佛是得了恩赐般惊喜,柳谣调笑,“哎呀,倒是我这姨娘不仔细了,二公子看上城中哪家小姐了?姨娘我亲自为你去说亲。”
“听不懂好赖话?”晏明灿抬手,指着院外,“我让你滚!”
柳姨娘视若无睹,“二公子,现在晚嫁的女子少之又少,说出去名声不好……”
“名声,晚嫁?”晏明灿讥讽的看着她,“若是旁人说我没法反驳,但你开口当真是招笑。我记得晏康纳你入府时,写的是二十七好年岁,那会儿您往外说自己是正正好,怎么到我妹这儿,尚未满十六就算晚了?”
【双标,极致的双标!】
【不就是容不下他们兄妹二人,惺惺作态的样子令人恶心。】
“若是昭清没瞧上那些个才俊,我们一口回绝了就是,二公子何必让姨娘我为难,”柳谣哑然,片刻后再道,“是有媒人来说亲,老爷便让我来问问昭清的意向,怎么到二公子嘴里,我这姨娘就成十恶不赦的罪人了?”
“晏康?”晏明灿收起脸上嬉笑,“难怪他不舍得惩戒你,你还当真是他的贴心知己。”
“怎么,他晏康见刀剑威慑力不够,现在拿媒妁之事收拾我们了?”
柳姨娘揽发,悻悻地说着,“二公子慎言,姻缘除却天定便是父母之命,此乃大事,当不得儿戏。虎毒尚不食子,更何况你们是老爷亲生儿女,老爷对你们上心着呢!”
“上心?”晏明灿嗤笑一声,上心到抢宽刃大刀要砍自己儿女,口口怒骂孽障的亲爹?他可不要。
“媒妁之事于昭清来讲或许是早了些,但先瞧瞧嘛,”柳谣压下心头恨意,脸上展露笑意,“昭清你放心,城中才俊姨娘会严加把关,担保你嫁个好儿郎,遇不上那厉害婆家,未来日子幸福美满。”
她迈步靠近晏昭清,伸手想挽她,晏昭清不着痕迹的避开。
【哟,严加把关?】
【呕吐。】
“咱晏国公府不攀皇子,王侯,城中未婚适配的公子才俊不少,”柳姨娘讨好道,“昭清可有在意的儿郎?大胆告诉姨娘。”
晏昭清无言,不想再与柳谣缠斗。
见晏昭清无动于衷,柳谣心中一动,“昭清只要你和姨娘我说,哪怕是城中风头正茂的将侯,姨娘也能拉下脸皮为你去细细打听一番。”
“城中有在意的人?”
一瞬,脑海中扇寻续的身影再次浮现,挥之不去,回想起两人的接触晏昭清忙忙低头,羞红了脸,白皙的脸上骤现缕缕绯红。
没等晏昭清开口,她头顶的字幕们炸开了锅:
【你不好意思个毛线?】
【天呐,经过嫡庶事情你这笨蛋怎么还敢相信柳姨娘?】
【有没有搞错,我家孩子真这么笨嘛?】
晏昭清敛下眼眸,感到诧异,原来文字们并不知道她心中对扇寻续的想法。
【解锁剧情-婚书】
【剧透角色内容范围37%】
【这么离谱?】
【开庭!我家孩子请立即,马上带上你那没近乎有的心眼子。】
【晕倒,柳谣好心到替你牵红线,你觉得可能吗?】
【怎么想的呀宝宝。】
【举个例子,如果你这伤寒破落身子在晏国公府忽患伤寒离世,那罪魁祸首必然是柳谣,定是她每晚不睡去偷偷开你的窗!】
【谁!速速把我家孩子全被偷走的心眼子还回来!我真的忍受不了笨蛋。】
【你绝对是阮如衣亲女儿……】
【服了,你娘是死前乱写婚书,把你的终生大事捆上一纸婚书,正是个不得了的大麻烦,你现在又莫名其妙失智。】
【要我说都别溺爱孩子,就让她信,然后吃亏,真的笨笨的令人发指。】
【晏昭清你想日后嫁给城中长着脓疮的烂人,当人小妾大可放心听柳姨娘的话。】
【前面的小伙伴点了,晏昭清你想去尝尝那眼瞎声毁,被割舌头,染上一身花柳病灶,最后惨死在茅草破屋的苦日子尽管信。反正你死了之后,你身边的人也没落到什么好处,桂兰李嬷嬷均遭憾事,活的痛不欲生,你哥晏明灿被柳姨娘使坏,受刺激去了战场,算是书中唯一一个好结局,起码是为家国献身了。】
【晏昭清,你想重复这段凄惨大可继续相信柳姨娘!】
晏昭清第一次看见那些文字刷新的如此快速,铺天盖地的信息向她扑过来,似碧涛,卷着人往里探。
她哥哥会死?晏昭清黛眉微皱,转瞬间白了脸,心里闷得难受。
晏昭清明白,那些浮动的文字上的责骂不过是在叹责她的痴傻,那是热切句句的恨铁不成钢。
方才她心间确实闪过一丝犹豫……她居然在奢想着柳姨娘为她觅良人?
她喃喃自语,“我竟是如此蠢钝之人。”
顷刻间晏昭清红了眼,她强忍着难受抬抬头,对上柳姨娘的视线,不同的是,这次她眼里仅有坚定和冷漠。
她不能忘,她阿娘遭受晏康哄骗成婚,在晏国公府困苦十余载被谋害,被夺走性命……
晏昭清揉揉眉心,叹去让她心乱不安的身影,她握紧自己的拳头,心念,一定要让晏国公府这群虚伪的家伙都遭到报应!
她问,“你们能教我像话本子中下药,施毒,害人的阴谋诡计吗?”
晏昭清眼前立即刷出一大片密密麻麻的文字:
【救救,造孽啊,你是要急死谁!】
【天呐!宝宝,你就不是吃阴谋诡计那碗饭的人!你能斗得赢谁?要是有那个智商,我们至于天天说你吗?】
【我们养孩子容易嘛!】
【求求你乖宝,不要拿自己为数不多的智商去那些方面努力。】
【你完全没有那方面的天赋啊!】
院内,柳姨娘猜准了晏昭清的意思,当日定安将军替她解围,想来她是在意的,柳谣露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柔声问道,“昭清,可是想好了呀?”
“没有,”晏昭清坦然以对,“我不急,柳姨还是请回吧!”
虽然陡然对上晏昭清变冷的目光有些发怵,但她没得到晏昭清的肯定回话,誓不罢休。
“昭清你若是有爱慕的对象可以和姨娘……”
“无需柳姨费心。”晏昭清漠然道,“柳姨要是定下人选直接告诉我就好,不必再多此一举。”
猜错了,这小妮子对定安将军没意思?柳谣脸上笑容一滞,“哈哈自然。”
“昭清放心,人选姨娘我早瞧好了。”
【屁嘞,谁敢放心你,保不齐又给我家孩子整个超级惊吓,来了个全京城最烂的人。】
“瞧姨娘记性,差点忘记,不日前阮太傅家来人,媒人带着好些礼来议亲,赶巧了,原来阮姐姐当年在时,曾给你许了个好亲事!”
桑桃弯腰,从衣袖里取出一封信,柳姨娘接过,笑得跟花儿一样,“昭清怕你不知,姨娘先讲了,你阮表哥心许你良久,他心细,担心提亲过于鲁莽,盼你们二人关系循序渐进,专门知会媒人将这封信带给你。”
【你看,就说柳姨娘是个完蛋玩意儿!】
【两眼一抹黑……】
柳姨娘急不可耐的将信展开,笑靥如花。
可惜信封拆开后,入眼是一页污垢,大块黑乎乎的墨团。字迹……别提字迹,信纸上连尾部另起一行的落款都有些瞧不清楚。
【哈,当真是黑得透亮。】
【好家伙,这上面硬要看其实也能看见几行字,但是这字……居然能比我家孩子的鬼画符还难看。】
【哇凑被施展沉默了。】
哪里还需要想,写信的家伙绝对草包中的草包。
“你看看,阮家公子阮时路亲手写的……”柳姨娘热情洋溢的介绍,顺带将第二页字迹较为清晰的信拿了出来。
因字幕上提醒她见招拆招,晏昭清便仔细的瞧了瞧,但才读一两句就不得不提起手遮眼睛。
信上一句亲切问候的言语都不曾有,均是些不堪入目的污言秽语,透过指间夹缝,还能零星瞧清几字,写得什么想你日夜……香肩半露,解衣宽带……
【你现在反感?笑死以前你奉为珍宝!】
晏昭清不由得瞪大双眼,她到底是有多蠢……
实在难以入眼,她想撕了,省的心烦。
【别!看看有没有其他的信息,你要想办法从信的内容入手,今天这信必须完蛋。】
晏昭清明了,落下手,羞红脸准备再往信纸上望。
没成想柳姨娘倏然厉声大喝,“桑桃,信上的字怎得花了,我让你好生收着阮家儿郎亲手为昭清写的信,你便是这般粗心大意的?”
柳姨娘话刚说一半桑桃愣是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嘴里喊,“求小姐恕罪,是桑桃粗心大意。”
晏昭清被她的架势吓到,不免后退几步,她讶异道,“和你有何关系,不是你的错……”
【吐血!你给别人递话干什么啊?】
【人家的下跪速度一看就是练过,“背黑锅”专业户,你怎么上赶着给人送梯子?】
只听人委屈道,“桑桃目睹阮少爷手写的信,都是桑桃的错,阮少爷心急,将信写好后便直接交给了我,奴才当时忘记提醒少爷墨未干了。”
桑桃跪地求情的动作过于流畅,仿佛就是在等着她说话,此刻晏昭清也猜到了,信上的污点大概是柳姨娘故意滴上去的。
【可恶,她真的好专业。】
【看看这滴水不漏的劲儿,轻飘飘一个解释,阮时路那混账东西就成爱慕你到不行的深情男子,写信时的心情表达的非常迫不及待,信写完立即就让人带给你。】
【哇哦~他好爱你,反胃想吐。】
无需细想便知有诈,本是懒得搭腔但她今天偏要看看你们还要什么招式。
“既然是你的错,”晏昭清浅笑,“那你便跪着。”
桑桃不敢起身,本是微微跪地的膝盖格外用力往下压。
院内此时气氛十分微妙,晏明灿捂着嘴站在一旁不语,李嬷嬷桂兰等在晏昭清身侧低头,嘴角抑制不住的微颤,而晏昭清则是一脸漠然。
柳姨娘愣在原地,全然拿不准晏昭清的心思,她忽而觉得晏昭清有些难以捉摸,当机立断打岔道,“虽然字迹花了,可惜错过品读阮家儿郎这等才子亲笔手书的机会,但他对昭清的情谊,我们依旧能在字里行间体会到的。”
弹幕刷过:
【忽悠人的本领,牛!】
【柳姨娘和晏国公真的绝了,一个骗婚,另外一个骗人成婚,俩人渣。】
【谁来给我狙掉柳姨娘,烦死她了!】
晏昭清牢记文字提醒,对待歹人无需以礼相待。
“柳姨稍等,让我再瞧瞧,”她转过身来,挽了挽耳边碎发,“别浪费阮表哥一番心意。”
柳姨娘想挡,没成功,桂兰抢先将信夺可过来,她递给晏昭清。
晏昭清接过信纸,努力辨认着信纸上的文字,忽然她笑了,天真烂漫的问道,“柳姨,为何阮表哥给我写的信上,率先提得是春晓姑娘的闺名,不知这春晓是咱们城中哪位貌美适婚的女子呀?”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脸色全变了,特别是晏明灿,一整个黑脸。
晏明灿登时发怒,这名字他熟啊!
他曾随军南下过三年,在军营时是就数春晓的名字出现的多,耳边听着都快起茧子了,其次就是他妹妹的草包之名,不过晏明灿只要听到一回就拖着人去打一架,他也不管能不能赢,只管打,若是被人揍了,他便养好伤再接着去找人打架,活脱脱一个不要命的阎王爷,哪里还有人敢招惹,于是到后面整个军营就再没人敢提晏昭清的名字。
好嘛,阮时路他拿写给青楼楚馆花魁的情书当给他妹的问候信?
突然感冒了,脑袋晕乎乎,万幸没有发烧,大家也要注意身体,都要健健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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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未婚才俊,荒唐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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