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9063并没有如约出现，或者说是很多人都消失了，而消失的人里恰巧就有9063。

“小昭怎么没来？”

方玉疑惑地左看右看。

还没等祝巧颜有任何反应，方玉就突然拍拍手说，“瞧我这记性，忘了今天是月底了！”

见祝巧颜看向她，方玉解释道，“小颜你不知道吧，哦对你是月初来的还没参加过，医院每个月都会在这一天进行集中治疗。”

“集中治疗？”

“对，和我们平时治疗不太一样，没有那么遭罪，而且每次都是随机选人……哎提起治疗我就感觉这一身病骨头要掉一成皮。”

方玉面露痛苦的表情，表示实在是不愿回想每周一次的治疗，她活了快五十岁就没遭过那么大罪。

祝巧颜站在一旁默默点头，等方玉打完饭后才接着询问，“方姨你之前也参加过吗？”

“当然了，虽然是随机选的人，但这次没选中的人，下次就一定会参加。而且听说这个集中治疗效果很不错的，不过对我好像没什么用。

我上次参加的时候，被打了麻醉剂，一下就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结束了。但是好像每个人都不一样，就我们隔壁病房之前的8763她参加了几次集中治疗，现在已经出院了。”

“出院？”

“对呀，那次的精神检测她是唯一一个显示正常的。”

“精神检测显示正常……”

祝巧颜在心里默念了这几句话，她觉得她现在就挺正常的，怎么精神检测显示的是精神重度异常。

不信不信。

这医院肯定有什么猫腻，9063说的话不一定全都是真的，但有些地方她觉得还是挺对的。

看着眼前恶心的饭菜，祝巧颜在想要不要让方姨少吃点，直接告诉她这种方法已经试过了，但方姨根本不相信，反而怀疑她是不是病情加重了。

她还不太想刚出治疗室又进去。

于是祝巧颜只好旁敲侧击，“方姨，我觉得今天的饭很难吃。”

“嗯？是吗？说实话我觉得也有点，这饭看着怎么有点黑漆漆的，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那就少吃点吧。”

祝巧颜不会与人相处，就像那天讨人厌的阿姨说话一样，她没什么表情变化，也没什么情感起伏。

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也总是静静发呆。

比起说话，她更喜欢听人们对话，观察她们说话时的表情，看她们每天做的事情。

“方姨，一会吃完饭你先回去，我昨天晾的衣服还没收。”

“好，那你早点啊，别一会时间过了。”

“好。”

出了9楼电梯后，祝巧颜朝楼层最西边的透明晾衣房走去。

她轻轻推开玻璃门，扑面而来一股热气。

房顶机密整齐的仪器不停地运转，与其说是晾衣间，不如说是这层楼的供电系统。

当然了有一层厚厚的屏障将供电系统保护起来，让人看得见摸不着。

这叫什么……二层设计？

她欣赏不来。

这些人类天天到底在想些什么？

“叮咚——”

晚饭时间已经结束，祝巧颜坐在墙角，不算高大的身形被统一的病号服遮蔽。

她打算主动出击，先不说之前听到的尖叫声让她有些在意，就是为了她的精神状态考虑，这个医院她也待不下去了。

必须早点逃出去。

而想要逃出去，就必须摸清这个医院的情况，她倒是要看看这个医院在搞些什么。

至于摄像头的问题？

看就看，反正她也只是随便逛逛。

之前一直呆着没行动是在恢复身体，她想象的现实世界可不是这个破医院的样子。

祝巧颜将口袋里雨伞模型拿出，捏着摇了几下，模型便突然等比变大，变成了一把正常的伞。

握紧伞柄后祝巧颜便起身走出玻璃房，走廊上的灯都已熄灭，视线变得一片黑暗，一路经过的病房每扇门都紧紧关闭，听不见任何声音。

她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伞顶每一次落下都会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哒哒。”

空荡的走廊没有任何异常，祝巧颜平静地走到电梯口处，既然都出来了，那肯定要都看一遍。

不然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机会。

不过，9063说一切都是精神污染是什么意思？

而且按他的意思，他也不相信自己得了幻想精神病，为什么？

他肯定隐瞒了很多事。

有些问题需要去问他，有些问题的答案却也可以自己去寻找。

灯虽然全都熄灭了，但电梯仍在正常运行，只见上面显示停在了六楼。

又是六楼。

祝巧颜只知道六楼一整层都是治疗室，具体有什么她也不是很清楚，虽然进去过不少次，但却没有一次是在清醒的状态下进去的。

就在她按下电梯按钮的那一瞬间，一滴液体落在了她的手上，并如墨水一般不断晕染开来。

她抬眼望向天花板，那里什么都没有。

手握的白伞发出淡淡白光，祝巧颜在一瞬间绷紧了身体，还没等她发现异常，电梯倒是抢先一步到了。

她踏入电梯里，按下6层的按键。

奇怪的是，将电梯关上时，电梯却纹丝不动，这种情况她之前见过，那次是因为电梯坐满了，而又来一位爷爷硬要挤进来，最后只有半个身子迈进了电梯里。

电梯就在那卡了好一会，最后老爷爷见实在挤不进去才离开。

又过了好几秒，电梯才慢慢合上。

祝巧颜抱着伞靠在电梯一侧，有些警惕地看问电梯门。

电梯如失控般急速下坠，楼层不断闪烁变换。

在安静幽闭的四方小黑屋里，祝巧颜听见了陌生的呼吸声。

而电梯倒映出的只有她一人的身影。

她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祝巧颜暂时还没想好该如何打招呼，肯定是有东西在跟着她，至于是人还是其他什么的还不清楚。

不是说，与陌生人见面的时候要礼貌问好吗？

还是算了吧。

“叮——”

电梯门再次缓缓打开，这一次祝巧颜没有急于迈出电梯，而是静静等待着隐藏在暗处的东西现身。

下一秒，无数漆黑的液体如暴雨般从天而降砸在了祝巧颜身上。

蓝白色的病号服一瞬间污染成了黑色，一股腐烂发臭的味道充斥着整个空间。

……

“出来。”

她整个人被这恶心的液体从头到脚淋了个遍，头发也被什么粘稠的液体给粘在了一起。

祝巧颜深吸了几口气，眼神冰冷地看向电梯另一角，“快点出来。”

暗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悄悄动了，在祝巧颜看不见的背后一团漆黑的液体冒了出来，它从墙壁慢慢爬到少女的脖子上。

就在触碰到皮肤的那一刻，祝巧颜猛地转身，伞尖直直划过一团类似于人类手臂的液体，白光闪过，颇具形状的液体像是失去了所有生机瘫在了地上。

液体似乎还在挣扎，歪七扭八地爬来爬去。

祝巧颜直接将其狠狠踩在脚底，直至它不再动弹消失在了原地。

好生气好生气好生气。

她刚洗干净的衣服和头发又要再洗一遍。

平静下来后，她走出电梯，却在电梯关闭那一瞬间，看见了自己的样子。

咦？

蓝色的衣服？

头发也没有弄脏，伞上的粘稠液体也消失了。

她又在做梦了？

不对，刚才恶心的感觉那么真实。

难道这就是9063说的精神污染？

好吧，这个问题得到了答案。

不再纠结于此，祝巧颜向着从未清醒涉及过的治疗室走去。

6楼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这里空荡荡的，连一个房间都没有。

每走一步，祝巧颜便能感受到一股更深的寒意，她没有在意，专心数着数。

在她的计算中，应该已经走完了整层的走廊，可是并没有，眼前仍是看不清的巨大空间。

这里好像，没有终点。

在意识到不对劲时，祝巧颜连忙转身，却发现来时路早已不见，她已经无法看见电梯。

既然已经回不去了，那就只能接着往前走。

她攥紧手中的白伞，目光紧盯前方，心里却没多少害怕，最差的也不过是死在这里。

反正逃不出去的话，她也得在这里变成精神病死去。

说不定这是另一场精神污染。

祝巧颜在心里默数着数，237，678，1031，1487，3067……

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大雾侵袭了整个空间。

她视野内的可见范围变得更小。

如果继续下去，她就会在这里迷失方向。

待的时间越久，她方向感迷失的越厉害，或者说这里根本没有方向一说。

因为无论朝向哪，都是无尽的黑暗。

大雾越来越深了，祝巧颜将伞拿出随便转了个方向，伞指哪她往哪走。

虽然有点草率，但懒得再费心选择，反正结果都是一样。

她在伞的指引下走向未知的方向。

在数到6120时，茫茫的空间里很突兀地出现了一间小屋，小屋里灯火通明，好像有很多人。

大雾将其遮掩，她看不清每个人的脸。

祝巧颜提高警惕悄声靠近，这一幕很像她昨晚做的那个全是无脸人的梦。

就在她打算更进一步时，却发现小屋周围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止着外来人进入。

她试探着屏障的范围，最终确定了是以小屋为中心散发开来的10米范围。

就在她思索着该如何破开屏障进去时，感受到了一道探究的视线。

抬眼看去，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庞。

咦。

9063？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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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消失的治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