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一座举国闻名的城市,向来不是风平浪静的地方,时刻暗流涌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近日来,一家在城中有些威望的酒楼忽然大肆喊冤。
说从前宰相何域利用职位压榨百姓,恶意收敛钱财,曾扬言不交钱就让他们的店关门。
如今真相公之于众,何家被贬,他们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为庆祝此等大事,望禾楼所有菜品全部八折,一次消费满二十两折上折,四十两直接六折。
一时间,原就门庭若市的望禾楼直接变得人满为患,一桌难求。
许多人都知道这是望禾楼营销的手段,也又许多人猜测事情的本质,但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部都跑进了望禾楼内部,品尝到了难得降价的美味佳肴。
何秋纪靠在顶楼的围栏上俯瞰着底下的一切。
熙攘,吵闹,人潮拥挤。
完全达到了她想要的效果。
“小姐好手段,”秦掌柜说,“但小人有一件事情想提醒一下小姐,动静太大有可能会招来官府,若是官府的人来查东家查到您头上就不好了。”
何秋纪轻松地说:“我知道。”
“但他们不会来查的。”
“小姐为何这样笃定?”
“户部和府衙见钱眼开的人太多了,白花花的银子送出去,什么事都会没有。”
何秋纪笑了笑,抬手指了底下的一个人:“看那儿。”
“大理寺少卿和大理寺正。”
秦掌柜顺着她的手望去,听见她说。
“去给他们安排二楼雅座。”
“以后凡是有官职的人,来了就安排在二楼,没有官职的安排在一楼,富商来了就说只有三楼。”
秦掌柜问:“小姐,这样以来一楼不够坐。”
何秋纪轻描淡写地说:“那就把周围的铺子租下来。”
“小的知道了。”
“行,我回去了,今日剩下的交给你了。”
何秋纪说完,转身来到了一个很小的楼梯,顺着下去后从后门离开了。
算上那次和秦掌柜商量了一下午的那天,她已经连着五天没有白天的时候回家了,整日都早出晚归的。
她害怕许霍发现端倪,所以今日打算早点回去。
再说,正好也有事要求他。
等她回到府中,正好是晚膳的时间。
本以为许霍会正在前院吃晚膳,却没想到此刻前院空无一人,桌上也没有摆放着膳食。
她问了一个附近的一个奴婢。
“大人说他今天不用晚膳。”奴婢说。
“为什么?”
“夫人您回来得晚不知,这几日大人特别忙,每日从都察院回来后都待在房间里,服侍大人的小厮连着好几日说大人不用晚膳了。”
她微微蹙眉:“那现在厨房还有没有吃的?”
奴婢说:“有的,奴婢这就给您拿。”
一刻钟后,何秋纪拎着食盒,敲响了东厢房的门。
“叩叩,许霍,是我。”
“进来。”
“吱呀~”
何秋纪推门进来,说: “我听下人说你好几天都没吃晚饭了,这怎么行?”何秋纪把手上的食盒放在桌上,“我给你送来了,你来趁热吃吧。”
许霍立刻停笔,起身说:“多谢你了,放那里吧,我等会吃。”
何秋纪撇撇嘴,说:“不行啊,你的等会是多久?一盏茶?一炷香?还是一个时辰?等你忙好了饭菜都凉了。”
听到这里,许霍终于放下笔:“那好,我现在吃。”
许霍起身,走到桌边坐在凳子上。
何秋纪将筷子递给他。
许霍愣了一下才接过:“谢谢。”
何秋纪笑笑:“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她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许霍吃饭。
却瞧见许霍没吃两口就停下了。
“怎么了?不合胃口?”
许霍端着碗,嘴里的东西没有咽下去,鼓在侧脸,直视着前面,有些别扭地说:“你这样看着……我有些吃不下。”
何秋纪笑了一下:“好吧好吧,其实我是有事求你。”
“你说。”
“你在都察院是主簿我没记错吧。”
许霍看向她,点头问:“怎么了?”
“能不能帮我个忙?”她说,“何家贪污这件事我觉得是被人诬陷的,你能不能帮我在都察院查一下各处的记档?”
许霍像是愣住了,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立刻回话。
何秋纪连忙双手合十,小声恳求:“拜托拜托……求你了,就看一下就好。”
许霍放下碗筷。
“不行。”
听到这样斩钉截铁的回答,她忽得愣了下。
她以为许霍会同意的。看一下记档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事。
许霍像是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
“国有国法,都察院也有都察院的规章制度,有些东西不是我想看能看,想告诉你就告诉你的,这样是违法的。”
“啊,真的?”何秋纪有些惊讶,“只是看一下都违法吗?”
“你知道在都察院任职的官员和别的地方不一样,言官不可以有任何收受贿赂的情况,你这种自然也属于,我自然不能这样做。”
何秋纪点头垂眸:“好吧。”
许霍盯着她白皙的侧脸,深邃的眼眸流转着难以捉摸的心绪:“很多事情和事实像铁律一样摆在面前,是不能撼动的,若是想要撼动,那一定会付出极大的代价,就算这些事情不是我们想要的,那也要接受它,不能反抗。”
何秋纪低着头,耳边听到的话一进耳朵里就从另一边溜走了。
“好,我知道了。”她说,“我知道你是个好官,不像那些贪官污吏一样恶毒,你这么做也是有一定的道理。”
“你吃吧,我不打扰你了,吃完我拿到厨房去。”
“好。”
人走后,许霍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浮上脸庞,他紧张地来到书案旁翻出这段时间手下送来朝中暗流涌动的那些人的信息。
终于在几次仔细的翻阅后,发现并没有她的身影,许霍这才放下心来。
别反抗。
千万不要。
他在心里祈求。
以父皇的性子,对那些人都要斩草除根了,怎么还会留下一个何家嫡女。
若是她真的要为何家翻案。
他就算用尽全力也无法在父皇手下将人保下来。
你就好好的,嫁给许霍,做老实地做许夫人就好了。
“殿下,”无卫出现在房间里,“您、您没事吧?”
许霍靠在椅子上,气息低沉:“什么事。”
“这段时间的情报。”
许霍伸手接过,翻开起来。
一直以来,根据父皇的要求,许霍每日都在密切观察着京城和朝中的许多人的动向。
自从在城东郊外威慑了那些人之后,他们就销声匿迹了,只有一两个想为何家翻案的势力有些零零碎碎的小动作,除此之外大部分都相安无事。
他为了保护那些人,上报给父皇的时候将这些小事都隐瞒了。
许霍以为今日送来的东西和前几次的都没什么差别,正准备随便翻翻就收手的时候,他忽然看见了望禾楼的消息。
“望禾楼?”他抬眼问。
无卫说:“是京城中很有名的一家酒楼。
看着上面记录的望禾楼今日来的种种事迹,许霍只觉得很奇怪。
这乍一看好像是商家用来吸引顾客的手段,可他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去查查这家酒楼的东家。”他对无卫说。
“是。”
“还有,”许霍说,“下次这种东西你们自己看,觉得不怎么重要就不需要拿给我了。”
“殿下这些您不都是要亲自过目的吗,怎么忽然……”
许霍没回答,只说:“照做就行,你下去吧。”
“是。”话音还未落,无卫就消失不见了。
之前,他将重心都放在了父皇的命令,监视朝中势力上面,每天和何秋纪接触的时间只有这么一日三餐,这段时间甚至只有一顿早饭。
这么下去不行。
一天短短一面,这样的相处方式,怕是等他离开了她都不会对他心动。
他要追求她。
还要找个借口看着她。
许霍会想起何秋纪那张欢快又灵动的笑容,心里瞬间异常甜蜜。
只要追到人,就能用爱将人捆在身边,这样她就不会为何家翻案,更不会受到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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