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季盈稚坐在自己新置办的高大华贵的马车里,颇感自在。这马车是按季盈稚曾在北地常用的那架马车的形制仿造的,处处都按着季盈稚的喜好来。

她随手打开左手边一个黑楠木拉柜,里面放着她爱吃的几样零食,有干果、蜜饯和她最爱的糖冬瓜。季盈稚尽皆拿出来,请徐琼一起尝尝。

徐琼其实没什么胃口,她满脑子都是待会儿要如何与余少城交涉,紧张担忧之下难免食不下咽,连今日的早膳都没用。

但季盈稚显宝似的将装着零食的包糖纸捧到她面前,她也不忍拒绝,从中拈起一片糖冬瓜放入嘴里。

“怎么样?长安街东头那家很出名的茶坊买的,这是我在荀地吃到的最好的糖冬瓜。”

季盈稚靠在几上看着徐琼,甜食入嘴,她看着也没那么紧绷了。

“很好吃。”徐琼认同地点点头。

“四姐姐不必如此紧张,只要余少城将那香囊带了出来,就不怕拿不回来,大不了就是强抢。你没见过我两个丫鬟的身手,一个打十个都绰绰有余,更不要说余少城这类锦衣玉食长大的公子哥了。”

这话说的是略夸张了些,余少城好歹是家里请了武师傅学过些拳脚功夫的,不过学艺不精,鹿衣箐衣还应付的来,只是安慰徐琼就不必说的这么详细了,免得她多生担忧。

“季妹妹,我还是决定,得亲自和他谈谈。”徐琼带着歉意看向季盈稚,她昨日原本是答应了季盈稚不出面,只要求陪她一起去白云观。

“可是......”

“我知道你担心我,不过有你陪着,就算意外被撞见,也不至于传出什么离谱的流言。我是担心,余少城不甘心断了这段关系,会继续纠缠珮姐儿。”

徐琼一脸冷肃。

“我准备,吓吓他。”

马车稍绕了点路,从季盈稚城外的田庄经过。

掀开帘子,季盈稚只看见四方围起的高大白墙,高墙的四周建有瞭望谯楼。鹿衣骑着马,奔到高大的厚板门下与田庄中人交谈片刻。

不多时,就领着一小队共七八个人手过来。

徐琼好奇地看着季盈稚口中季将军给的人手,跟这些骑着高马、身材伟岸的壮士一比,他们自徐府带来的护院看着真是不堪一击。

为了带上这些人马,一行人比原先预定的晚了些时辰到达。马车驶入白云观,坐在旁侧的丫鬟们将两位姑娘扶下马凳,车夫娴熟地将牵马绳绕在拴马桩上。

季盈稚微一挑眉,看到一旁已经停了一架马车,不过看那朴实无华的样子,不像是靖国公府的马车。

她们假借徐珮名义与余少城约的时间是下午,季盈稚与徐琼准备先抓紧时间与观主谈好正事,午间正好可尝尝这边的素斋。

观主素希真人看着仙风道骨,留了长长的白胡子,一身朴素道袍,外人看着是有点高人模样。不过在得知季盈稚要为亡母办一整套的法事,又要为她点长明灯后,态度顿时热切起来,介绍得事无巨细,生怕走了这笔分量不小又长久的生意。

季盈稚倒觉得更自在。她宁愿与这样的生意人打交道,也好过看那些故弄玄虚的把戏。这素希真人总让她想起母亲在北地清修所呆的继才观,那里的观主也是这般性子,风趣幽默又圆滑,好经营喜盘算,这才把继才观打理得蒸蒸日上。

季盈稚提前有派人来了解过,此番不过走个过场,三两下就定下来了各项事宜。

徐琼不免惊奇,虽说是以此为借口来的白云观,但她念着季盈稚主动搅进这趟浑水来帮忙的情谊,不敢对此事有所轻忽,做足了准备要来帮忙。

倒没想到季盈稚是很会拿主意的人,年纪虽小,却让人不敢轻视她。

素希真人陪同季盈稚去看观内放置长明灯的地方。小道童稳重地走在前方领路,到了观内一间不与其他房间毗邻的屋舍,轻轻推开木门。

屋内肃穆的氛围让季盈稚不由自主地停下与素希真人说话,放轻了脚步走进去。

“真人这白云观其貌不扬,名气也不大,倒是供奉了不少长明灯。”

素希真人也不为季盈稚前半句的评价生气,面带笑意地解释:“季姑娘有所不知,白云观虽小,历史可不短。荀地有部分历史长久的大家族也看中了白云观的源远流长,将哀思寄予此处,观内便是再凋落清贫的时候,也尽力续上了长明灯的灯油。所以,季姑娘大可安心地将季夫人的长明灯点在此处。”

季盈稚看着眼前明明灭灭的灯光,细细地看过去,有些灯显然年头不小,从灯座上看得出些许岁月痕迹,上面镌刻的姓名模糊不清。

徐琼发现了几盏灯上刻着熟悉的姓名,对季盈稚肯定了素希真人的说辞:“许多有来往的世家大族都在此处点灯,素希真人所言非虚。”

季盈稚好奇:“徐府不在此处供奉吗?”

徐琼想了下,“应该没有才是,老夫人偏爱去崇真寺,府里祈福祭祀都去那。”

素希真人忙道:“有的有的,府上在这也供了一盏灯,每年都会来添灯油钱。”

素希真人走到更里面一个角落,指着一盏低调古朴的盒形灯,“姑娘看,就是这盏。”

季盈稚仔细辨认上头的字:“祭亡母......俞氏?”

徐琼惊讶:“这供的不就是季妹妹的外祖母吗?”

没想到有如此巧合之事,季盈稚高兴之余直接为母亲和外祖母的长明灯添了十年份的香油钱。

又问素希真人:“这灯点了多久了?平日里有谁来看过?”

素希真人思索片刻,也无需翻查记录就流利地答了上来:“大约有十三四年了,平日里也没人来看过,只有府里一个姓李的妈妈每年来续香油。”

季盈稚与徐琼对视一眼,眼中皆是疑问。

徐琼不解的是时间:“三房祖母去世近二十年了,早不供奉,偏偏晚了五六年?难道是季妹妹的母亲,或是......毅亲王妃?”

俞氏去世五六年后,正是两姐妹成人及笄的时间。

季盈稚则是素希真人口中的李妈妈,让她想到了二房,随后又觉得是自己多疑。

“如果是我母亲供的,怎么会是徐府来续香油,我回头找找三房有没有个姓李的妈妈,问问情况。”

两人也不在此地多逗留,相携一同去用斋饭。

刚巧路上看见了一波客人,白云观一贯冷清客少,季盈稚猜或许是先前停车地方看见的那架马车的主人。

这波客人看着像是儿子带着母亲前来,那儿子搀扶着老母,穿着一身张扬的绛红色长袍,头戴金冠,手执白扇,看着也是富贵人家的打扮。可惜一双吊梢眼滴溜溜地转,四处打量的样子显得极不得体。

季盈稚本来不甚在意,却见徐琼拉住了她,往一旁稍稍避开,一副不愿与之碰面的样子。

“四姐姐认识?”

等那群人走远了,季盈稚才小声地问徐琼。

徐琼一双柳叶眉又蹙了起来。

今日季盈稚已见了许多次徐琼露出这样的表情了。自出门开始徐琼就有许多担忧,一点儿也没有平时稳重淡定的样子,很容易就紧张起来。

季盈稚心里默默地想,即便是如此紧张,如此担忧,徐琼依然要冒着风险去跟余少城交涉,只求免除徐珮的后患,这两位姐姐之间的情谊真是让人莫名地羡慕。

“那是二太太娘家的孙侄,大名叫冯健,常常打着二太太的旗号赖在府上。偏偏是今天来这儿......这件事需要掩人耳目,人一多,总怕要出意外。”

“这也太巧了,偏偏是认识你的人。”季盈稚若有所思。

徐琼更紧张了:“所以决不能与他碰面。他在徐府时就喜欢来纠缠着我说话,不能让他知道我在这里,万一被发现了,想甩开就难了。”

“四姐姐别急,我们这就回屋舍用斋饭,然后一直等到余少城出现再去跟他碰面。只要小心些,不会有问题的。”

季盈稚此时反而是两人中更稳得住心态的那个。

“别怕,只要余少城把该带的东西带出来,我们今天一定能顺利把事情办成。”

徐琼深吸口气,点点头,“不想那么多了,哪怕是被冯健发现,我也得去见余少城。”

现在就只等着余少城到了。

季盈稚将鹿衣派出去等余少城,她和徐琼不合适出门,便坐在观里供客人休憩的房间里干等。

猜想余少城可能会打扮低调地偷偷潜进来,毕竟干的又不是什么光彩事。于是季盈稚让鹿衣隐去踪迹等在约定的地点,随时来报。

徐琼无心做其他事情,默默地坐在椅上发呆,季盈稚跟个没事人一样拿起了从家里带来的绣棚。倒不是她多爱女红,只是明日学塾上女红课,她要交给塾师一份五蝠绣样,拖到今日都还没完成。

约未时二刻,鹿衣匆匆推门而入,向季盈稚汇报。“姑娘,余三少爷已经到了。不妙的是,余大姑娘和余三姑娘也跟着一起来了。”

局势变得更加复杂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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