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解决了徐珮这件颇为麻烦的事情,季盈稚终于有心情闲下来作些消遣。闲书暂时是不读了,季盈稚近日对这些才子佳人的故事心有余悸,看的心烦。倒不如捡起来久未练的书法。

季盈稚端立桌前,铺开宣纸,仔细端详了会儿放于桌旁的季青然的字帖,沉思片刻后墨不离纸地写就了一笔圆劲流美的字。

粗看还可以,虽然不比父亲的字遒劲有力,但比前几日练的有所进步。季盈稚趁着手感甚好,接连写了几张,从中挑了自己满意的,递给一旁的王妈妈,“将这几张仔细收起来,连同方才写的家书一同寄给父亲。”

就像小孩子有了点小作品就爱给长辈炫耀,以求夸奖一般,季盈稚来荀地近半年了,还未改掉这个习惯。

可惜,季盈稚叹了口气,这是她少有的能拿去父亲面前献宝的课业了,想想上午被点评得一文不值的绣品,她就心虚。

在白云观里急急忙忙赶工出来的绣品,比平时更敷衍,一向脾气不错的女红师傅不住地摇头叹息,整堂课都对季盈稚投以失望的目光。

女红师傅与教经史的先生不同。经史课的先生是落第的举子,这份教女学生读书的活计不过是他不得已而为之的糊口之举,一向干得敷衍。所以也从不在乎课上来了几人,没来几人。季盈稚一向不听他的课,这先生也从不在意。

而女红师傅兰芝先生是从玄京绣衣坊专程请来的,一身绣艺出神入化,绣品颇受玄京贵妇人们追捧。只是年纪上来后,眼力不够了,才答应了徐府的请托来教姑娘家最看重的女红。

季盈稚才不认可这个“最看重”的说法,女红是最早被她放弃的课业。奈何兰芝先生温柔却耿直,发现她长到十一岁,过几年都可以议亲了,女红竟然如此粗疏,比季盈稚本人还急。

曾下课后私下劝她:“你女红如此不堪,议亲的时候难免被挑拣这毛病,该多用功才是。如有不懂的大可以私下来找我。”话虽难听,但也是好意。

季盈稚感念她这番心意,往常不敢敷衍她布置下的课业。

这次也是时机不巧,两件事情赶到了一起。

王妈妈接过墨宝,见季盈稚好像没有其他安排,又问她:“方才季宅将上月的账本整理归纳后送了过来,姑娘可要现在就看看?”

季盈稚身子一僵,这也是件她一听就头皮发麻,烦恼万分的事情。犹豫几番,还是妥协了:“......那就拿来吧。”

“是!”王妈妈笑容满面,生怕季盈稚反悔一般,转眼就捧上来厚厚一沓。

“怎么会这么多?”季盈稚惊讶,上月似乎没这么多。

王妈妈不疾不徐地将账簿分作几堆,一一解释:“这几份是姑娘前几月过目的那些产业,皆在荀地附近州府,部分是在玄京置下。一类是铺面,又分为自己经营与租出去的两种;一类是田地与山头,既有家生子耕种的,也有佃出去收租子的;还有一类,是城外卢队长所在田庄这类要紧所在,得另立账册。这些用的都是季夫人当年定下来的记账法,姑娘在这几月里应该是熟悉了。”

季盈稚点点头。母亲所传的记账法简单清晰,有图有表,看起来更简洁明了,内容量却一点都不少。

“而另外这些,是将军府这段时间在荀地与玄京置下的新产业,数量比原有这些自然是少了许多,但整理而成的账簿看起来却多了好几倍。”

季盈稚默默感叹,“新旧记账法竟有如此大的区别......母亲真是天纵之才。”

随后又疑惑:“新记账法优势如此之大,为何不让新置下的产业改用新记账法?”

王妈妈解释:“一是新记账法需要一定时间掌握,目前尚未衔接妥当,二是这段时间的账簿正好可作姑娘的教具。姑娘,旧记账法繁琐复杂,又容易藏有猫腻。因此在世人普遍改用新记账法之前,府内可以不用,但姑娘不能看不懂。”

季盈稚哀叹一声,只想往后躺倒,不想再面对这些可怕的账簿。

这作态看得王妈妈并身旁几个丫鬟发笑,只觉得姑娘耍小脾气也惹人怜爱。但怜爱归怜爱,王妈妈还是坚持得学,“姑娘,学总是要学的。不过我们慢慢来,今儿我先教你看这一本。”

季盈稚抬眼一瞧,觉得这薄薄一本好接受多了,乖乖直起身子听王妈妈教她看账簿。

下午的时光很快就在看账簿中飞逝流去。

自从季盈稚与徐琼关系改善,徐珍就不爱来找她玩了。而徐琼不是个爱串门的,倒是让季盈稚意外多出许多空闲时间。

绿赢与王妈妈见缝插针,将先前落下的这些该学的内容满满填充到季盈稚的空闲时间里。季盈稚过得比往常都充实忙碌,想不起来去安抚徐珍的小脾气。

徐珍则是自个生了几天闷气,见季盈稚不来找她,不知是报复心态还是过于无聊,与余青絮竟然走得近了。在庄子里的几天,两人趁机熟悉了起来,回来后徐珍主动去余府拜访了几次,交情就此延续了下来。

徐珍在余府玩得不算愉快。

往常在季盈稚那,虽然季盈稚时常冷冷淡淡不爱说话,但是丫鬟教的好,知冷知热的,连带着徐珍也受了优待。茶点总是她喜欢的,要做什么打发时间也常常是她说了算,季盈稚无甚主见。

可她就是拉不下脸来去找季盈稚。为什么季盈稚不能主动来低头呢?这么想着她又开始埋怨季盈稚,心里不痛快起来。

“你自个儿在那想什么呢?看你表情变来变去的,真好笑。”

余青絮没忍住笑出声来,徐珍脸一僵,不开心地嘟起了嘴。

“没什么事。”余青絮可讨厌季盈稚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徐珍一向不在她面前提起季盈稚。

她看着余青絮无聊得跳百索,自己也不想玩这个,提议道:“我们去园子里逛逛吧?”

“不行啊。”余青絮漫不经心地否了,“今日园子被三哥哥和那陆京泽给占了,不然我何必闷在这里。”

余青絮猛地一跳,这次失误了,绳子缠绊在两脚之间。

余青絮对着两边晃绳的丫鬟发脾气,徐珍瞧得更觉无趣,“算了我回府去了。”

“过几天等那陆京泽走了我再约你。他在我们府里赖好久了,我要小姐妹过府来玩都不方便,还镇日里让三哥哥陪他到处晃悠,真是脸皮厚。”

余少城这头,却说不好是谁陪着谁。

陆京泽搭弓射箭,只瞧了一眼靶子就不再看,转头与余少城说话:“你今天喝得可真不少。”

余少城已经有些晕乎了,举着酒瓶子往陆京泽方向晃了晃:“你,你不,陪我喝点吗?”

“还需要吗?”

陆京泽再放一箭,正中靶心。

“你一个人都能喝成这样了。怨不得你母亲看我不顺眼,整天盯着我几时离开,肯定以为是我带着你花天酒地。真是冤枉啊,这几天可是你自己要喝酒的。”

余少城倚靠在石椅上,一脸烦躁:“不喝点我心里难受。”

陆京泽看他酒气十足的样子,有些嫌弃。

“问你是怎么了你又不说,那就别在我面前这么忸怩作态。”

余少城有苦难言,说不出自己勾搭小姑娘反被教训的丢人经历。其实更让他难受的,是与江虹歆的婚事。就是这桩无法解除的婚事,让他越发逆反,看哪个小姑娘都觉得比江虹歆妥当。可这对外人说起来,像是他为自己的风流找借口,家中难言事不足为外人道。

被怼得清醒了点,为了显示自己还没喝糊涂,余少城直起身来,开始与陆京泽说些正经话题。

“你应该不急着回京吧?我过两日要去一趟荀西,拜访蔡家二叔,你要同我出去走走吗?”

“可以。”陆京泽现在是闲人一个,别说隔壁周州,就是余少城临时起意想往北地走一遭,他也可以奉陪。

“不,等等。荀西蔡家......那不是求甫先生的母族吗?”陆京泽想起突然想起这茬,“我不能去。”

余少城嘲笑他:“你不会真被求甫先生逐出师门了吧?”

陆京泽斜睨他一眼,“真这样我就不怕了,我现在四处闲逛,传到我先生的耳里,他又要来信劝我回去了。”

“那你还要在外面呆多久?等京里事情了结?”

想起京里那一摊乱麻,陆京泽颇感没劲,随手将弓扔给余少城:“什么样能算了结?陆靖源被放出来?雾骑军拘走他的证据本就不足,他也关不了多久。麻烦的是,他这件事情把海临侯府拉进了漩涡之中,把海临侯后面站着的人也拉了进去。”

说到这里,已经不是两人可以在这儿闲聊的话题了,余少城也不再追问。

余少城将弓箭递给一旁侍立的仆从,命他们收拾妥当,“走吧,陪我一起去跑会儿马,散散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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