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一望无际的黑暗,棠瑜在黑暗中走了许久都没能瞧见任何光亮。她知道自己又进入别人的记忆之中,只是现在她还不明白这到底是谁的记忆。
“什么都没有……”棠瑜心中升起怯意,她转身想要从梦境出去,可是无论往何处走都是一片黑暗……她不知道该如何从记忆中离开。
棠瑜匆匆往前走,随后察觉自己似乎踩到什么柔软黏腻的东西。她垂头瞧去,只是一片烂泥。而她的鞋底沾满似藤蔓般分泌的黏液,棠瑜抬脚想要离开,可那些黏液却阻碍她的前行。
“这些是什么?”她皱着眉想要逃离泥潭。
“棠瑜……”漆黑的空间突然响起声音,“你想瞧什么?”
棠瑜突然抬头打量四周,这是温孤越的声音……她真的在记忆的梦境之中吗,之前从未有过如此现象。
“既然想看,那就随便瞧吧……”
话落,棠瑜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拽住双脚急速下坠。她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变得一片模糊。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摔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四周是悦耳的鸟鸣声。
棠瑜缓缓直起身,抬头便瞧见两名女子从她身体穿过。原来她们瞧不见她,也触碰不了她。这里是温孤越的记忆……
“母亲,这真是给越儿的吗!”
棠瑜听见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转身去瞧,发现竟是幼时的温孤越欢喜地抱着一只狸猫。
“当然,是给越儿的生辰礼。”棠瑜瞧不清女子的脸,想来温孤越也将她的模样忘记。
那时的温孤越小心翼翼地抱着狸猫,手指轻轻顺着它的毛发,眼睛明亮又温暖,“我会好好爱狸奴的。”
在那之后,不管温孤越去往何处,他怀中永远抱着那只可爱的狸猫。然而也是从那之后,温孤越只要去寻母亲,母亲便会让他去同狸奴玩,而她得去照顾病重在床的父亲。
“母亲不陪我……”温孤越抱着狸猫坐在窗边,“还好有你陪我。那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狸猫无法出声,只能用脑袋轻轻蹭温孤越。
随后棠瑜眼前的画面瞬间消散,前方渐渐浮现另一场景。温孤府挂起丧幡,温孤越的父亲离世了……
灵堂之上,温孤越流不出一滴泪,从他出生至今,他几乎没有见过父亲。父亲永远在一方小小的屋子里,无论是晴日还是阴天。
府中的下人说父亲其实在等死,他以后也会是如此的下场。
他才不信,他以后会和母亲长命百岁。
然而谁也没想到,温孤越的母亲却在举办完葬礼的当晚,于房间内服药自尽。
温孤越趴在母亲床边泣不成声,“母亲,你不要丢下越儿,不要丢下越儿……”
“你还有狸奴呢,”母亲也落泪,“可他在地下定会寂寞吧……”
偌大的温孤府最后只剩下温孤越一人,他每日都抱着狸猫坐在院子里,声音低低道:“狸奴你会永远陪着我吧,你一定要永远陪着我……”
棠瑜站在原地愣愣地盯着温孤越的背影,随后眼前的画面再次消失,紧接着是温孤越将狸猫紧紧抓在手里。
“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那么亲近别人。”温孤越不断地流泪,他一想到狸奴在别人怀中撒娇便感到愤怒和痛苦,“你为什么不陪着我!”
温孤越手上不断用劲,“你为什么不陪着我!为什么不陪着我!你该永远陪着我……”
狸猫在温孤越手中不断挣扎,尖细的指甲将温孤越抓得鲜血淋漓,然而他丝毫不肯松手。
“温孤越!”棠瑜再也瞧不下去了,她明明知道这只是一场虚无的记忆,可还是跑上前抓住温孤越的手。然而她的双手只是穿透温孤越,她什么也做不了……
画面最终一转,棠瑜看见温孤越脸色麻木地在院中挖坑,而躺在他身旁的,是尸体已经凉透的狸奴。
棠瑜的眼睛泛起酸,她不明白,温孤越为什么要给她看这些记忆。眼前的画面全部散去,棠瑜又处在一片黑暗之中。
“为什么要哭……”
棠瑜抬头,看见温孤越那张苍白至极的脸。他整个身子被黑色的黏液紧紧包裹,只有一张脸瞧起来洁白干净。他抬起被黏液裹住的手臂,白皙的手指从黑色的液体中伸出。
“这是我的记忆,为什么要哭。”
见温孤越的手指要触上自己的脸颊,棠瑜猛地转头避开他。她想要起身离开这个地方,然而手掌却被黑色的液体紧紧黏住。
好恶心……棠瑜看着手心那些不明黑色液体。
“棠瑜,这就是我的内心世界。很恶心,对吗?”
温孤越还是触碰到了棠瑜的脸颊,他将她面上的眼泪轻轻擦拭,随后把手指含入唇中,细细品尝着棠瑜的泪水。
“可我还是好奇,你为什么会来到我的内心,你又为什么会哭?”
棠瑜焦急地想要从黏液的束缚中逃脱,可她越是挣扎,那些液体越是将她紧紧包裹,她半个身子都要陷入黏液之中。
见棠瑜不答,温孤越自顾自道:“你对我还是有情的……棠瑜,我只剩下你了,我只有你了。”
“来北境寻我吧,棠瑜,来北境寻我。”他抓住棠瑜的手腕,眼睛渐渐渗出血泪,“爱是这世间最恶心的存在,可陪伴是永世的……”
屋外天气明媚,飞鸟在海棠树上跳跃,将海棠花瓣震得从枝桠上缓缓飘落。阳光透过海棠纹花窗照入房间,整个房间温暖又敞亮,而在床上安睡的棠瑜眼睫微颤,随后慢慢睁开双眼盯着床帏发愣。
她昨晚进入了温孤越的记忆……棠瑜从床上直起身,但她不明白缘由。难不成温孤越就在元山派之中?可棠瑜很快便打消这个念头,先不提元山派全是伏鬼师,昨夜她也未听见她的铃响。
所以昨夜只是一场意外吗,她意外进入温孤越的记忆……可棠瑜还是觉得不对劲,如今她对自己的能力不太熟悉,只是知晓闻见别人气息入眠便会梦见别人的记忆,对于其他一概不知。
那今夜入睡前得再谨慎一些……
棠瑜坐在院子里运气,如今她住下的院子便是她曾经最向往的院子。可大抵是心境不同,棠瑜对这些事物也不再有曾经的欢喜。瞧见第一眼时心中除去好看,再无其他情绪。
棠瑜吐气,她的身体在逃离蛇闾那个夜晚受了伤,现下还未痊愈。若是运气过甚,还是会感到阵阵疼痛。
什么时候才能痊愈……棠瑜垂头看向手心,她还记得当时用气将武器唤来的感觉,就在一瞬间,全身的气都集中于手心。
棠瑜视线落到放置在角落的花盆,她闭上双眼将心思都放在手心之中,尝试着用气将花盆引过来。然而待她睁开眼,花盆纹丝不动。
她失败了……棠瑜心里还是不可遏制地升起失落,可她不甘心。于是她闭上双眼准备再尝试一次,但这次还未运气便感觉体内一阵疼痛。
“当时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棠瑜坐在石椅上自言自语道。
她回想当时自己心中的情绪,似乎都是在焦急与担忧的时候才成功做到。但以后若再遇上不死鬼,怎么可能次次都如此巧合……
“棠姑娘。”
听见熟悉的声线,棠瑜先是一僵,随后才转身看向来者,“独孤门主。”
瞧见与温孤越如此相似的脸庞,棠瑜还是忍不住乱想,如果独孤虞就是温孤越的假身份呢?三百年,足够他做出许多改变……
独孤虞站在院门口,面上带着轻微的笑意,“我可有打扰你?”
“没有。”棠瑜摇摇头,“独孤门主是想继续问蛇闾之事?”
独孤虞笑道:“不,我只是来送还你玉牌。”
“多谢独孤门主。”棠瑜伸手接过,她睡醒后也忘记自己的玉牌之前藏在怀中,“只是玉牌怎么在您的手中?”
“是明月交予我的,说这是玉宣门识别弟子身份的物品。”
棠瑜抬头看向独孤虞,犹豫几瞬之后问道:“独孤门主之前也与蛇闾交过手吗?”
独孤虞点头,“他十分狡诈。”
“那……”棠瑜不知道这话能否直接询问,“您还遇见其他难对付的邪魔吗?”
独孤虞不解她的意思,“棠姑娘可是有碰见其他邪魔?”
“当然没有。”
棠瑜心跳得很快,她不是有意说谎,只是她这能力说出去怕是也无人信她。更何况,温孤越说他在北境……据她了解,北境离此上千里,路途遥远,想来应该没有伏鬼师遇见他。
独孤虞嘴角的笑意渐淡,“那就好。”
两人都沉默下来,院中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古怪。独孤虞这时开口问道:“棠姑娘可喜欢如今的院子?”
棠瑜虽然不明白独孤虞为何要问她如此问题,但还是顺心所言,“十分美丽。”
独孤虞忽然又轻笑,“我很喜欢海棠,圣洁又坚韧。可惜那般美丽的花,总是有人想玷污它。”
棠瑜总觉得独孤虞意有所指,但她并不想探究,于是接话道:“海棠确实惹人心怜。”
随后棠瑜抬头,发现独孤虞伸手接下一朵坠落的海棠。就那么一瞬,棠瑜觉得独孤虞和温孤越的身形完全重合,她不受控制地后退一步远离。
而独孤虞对声音敏锐,他察觉到棠瑜的异常,轻声问道:“怎么了?”
棠瑜深呼一口气,她稳下心神问道:“独孤门主可有去过北境。”
“北境?”独孤虞握住海棠的手顿住,“怎么会呢,北境那里几乎瞧不见人烟。没人会去那里……”
和诡秘聊天真的好有意思。
她属于纯爱党,觉得我这本写得极其emmm变||态。
她:“我都不敢想,现在15w字,蛇闾还得变||态多久。”
我:“这几章肯定不会出现他,他被瑜宝砍了脑袋,要修养一段时间。”
她:“哈哈哈哈谁懂这个要修养一段时间好好笑。”
我:“为什么啊?”
她:“哈哈哈哈哈因为他被砍了脑壳所以不能出来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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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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