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沅端着稚嫩的娃娃脸，说出的话却正义凛然，平添几分侠气。

片刻愣神后，司茗才低声，“你也要进江城吗？”

“当然，我可是青云派修为最高的年轻修士，觉悟自然也高，连身死道消我都不怕。”

说着，江晚沅看向司茗，“等送你回高塔后，我就进江城。

你快回岐山吧，别出来送死了。”

“嗯。”司茗点头，停顿一瞬，又道，“谢谢。”

又睨司茗一眼，江晚沅没回答，素手挥动，灵巧躲过金色闪电，操控阵法平台飞向高处。

抵到平台时，恰好一道银光笼上，将金色闪电隔绝。

落地平台，又道过谢，犹豫着，司茗叫住江晚沅，“江晚沅，你小心点，注意安全。”

错愕一瞬，江晚沅轻松笑着，“放心吧，死不了。”

语罢，她随意摆摆手，操控阵法平台离去。

止不住眸光转向界壁处，将烈狱惨状收进眼底，司茗叹息一声，低落转身。

才抬眸，就见璇嗔靠在门边，似冰花绽在蛾眉间，戾气又浓三分。

“璇嗔！”低落悄然淡下，司茗小跑向前。

却才到跟前，璇嗔就揽住她的腰肢，踏上腾云。

腾云穿行，渐渐远离江城，司茗终是没忍住，开口询问，“这是去哪呀？”

“送你回岐山。”余下眸光，璇嗔素手微动，腾云速度加快。

活祭阵法已成，又何必以历练的由头，进去送死？

闻言，司茗动作一僵，回眸向江城，纠结过后，伸手扯扯璇嗔的衣摆，软声央求，“我不想回岐山，我想去江城里帮忙。

用你教给我的术法，我也能杀邪物的。

而且，玄灵界各派修士也都进江城了，我也想做些什么。”

分明是柔弱可怜模样，偏要做出悲天悯人，璇嗔眸光转动，并未应答，只凝视着司茗。

未遭辩驳，似乎有戏，司茗得寸进尺抱住璇嗔的胳膊，凑过去，信誓旦旦，“你放心吧，我不会拖后腿的。

要是打不过，我就马上跑。”

“不怕死？”璇嗔只冷声问一句。

“嗯······那还是怕的，我想活着。

可我也想出一份力，让江城恢复如初。

我想过回从前那样的安稳生活。”

露出笑颜，司茗又凑近，眼巴巴望着璇嗔，“璇嗔，你能不能再教我飞行术法呀？

要是有危险，我感觉飞着逃会更快点。”

又无应答，司茗却不罢休，软声絮絮叨叨。

终于，洁白如玉的手指点在额心，一道术法挤进脑海。

终于如愿，司茗欣喜，正要道谢，却不及开口，一道银光缠上她的腰肢，猝不及防将她扔出腾云。

身体急速降落，她穿过层层云海，混在冷风里，被吓得几乎心脏骤停。

大片绿意突兀闯入眼帘，越逼越近，终是求生本能战胜恐惧，按着脑中术法，司茗急急掐诀。

终于，将要触及山林前一刻，一片云朵突兀现在她身下，阻止她降落。

摔进柔软里，心脏仍是狂跳，劫后余生，司茗却顾不得欣喜，只觉委屈。

璇嗔就不能好好教吗！非要吓她！

想着，酸意漫在鼻尖，不知不觉，又是泪水涟涟。

司茗熟练擦着眼泪，朦胧间，却见仙然身影降下。

金雕玉琢的脸依旧晕满寒霜，并无动容，瞧着，司茗愈加委屈，偏过头，不愿看璇嗔。

却又是银光牵过，将她带到腾云。

纤长手指落上她的脸，轻抚过泪珠，女声冰凉，“别哭了。”

却惹得泪如泉涌，盯着清疏面容，司茗也没出声，满眼控诉与委屈。

比受惊的小兔都可怜。

僵持半晌，璇嗔才出声，“下次不吓你了。”

得了保证，再也止不住哭腔，司茗扑进璇嗔怀里，哭诉着，“我刚刚都要吓死了······”

任她闹着，璇嗔伸手抱住纤细腰肢，竟有些无可奈何。

腾云掉头，再往江城，冷风敛去委屈，司茗回归平静，坐在另一端。

眉间余怒却未消，她不想再凑上去，可瞧着璇嗔那比谪仙还高洁的模样，又有些动容。

终在腾云降下时，司茗没耐住向前，抱住璇嗔的胳膊，璀璨笑意蔓在瓷白面颊。

“璇嗔，你放心，我不会死于妖鬼手下的，别担心我呀。”

“嗯。”纤长手指伸出，捏上柔软面颊，浅蓝竖瞳注视着司茗，璇嗔淡淡，“真有那一刻，我便提前杀了你。

与其死在邪物手里，倒不如死在我手上。”

司茗：QAQ

她就是随口说说的！她真不想死啊！

“不必了，不必了，我真不会死的，你放心。”

语罢，忙松开手，司茗转身，急急跃下腾云，向修士队伍汇去。

恰时，一股黑气穿破界壁，倏然砸出，尘土飞扬中，司茗竟见落在废墟里的，是个女修。

女修满身鲜红，衣裳残破不堪，裸露出的皮肤全被灼烧，脖颈更是断裂，越过喉管，清楚见骨，惨烈又恐怖。

两名修士忙上前救援，许久，司茗才移开眸光，回眸向身后不远处的璇嗔，转身折回。

她扯出笑容，故作轻松，“璇嗔，要是我真死了，你就把灵丹挖出来吧，别便宜了那些邪物。”

语罢，不等回答，司茗转身就跑，汇入修士队伍，消失进界壁里。

“笨死了。”低念一句，璇嗔操控腾云，向高塔而去。

几乎耗尽大半灵力，司茗才挤进界壁，腐烂腥臭扑鼻而来，刺得她忍不住咳嗽，灌入耳中的，是轰隆声响与惊声哭嚎。

靠近界壁，聚集成千上万幸存者，有无辜妖鬼，也有弱小凡人。

黄光汇成结界，将幸存者们笼罩，隔绝危险。

而结界之外，乱石纷飞中，挤满作乱妖鬼。

人首蛇身的蛇妖，满身藤蔓的树精，赛过高楼的巨型蜘蛛，聚集成堆的恶鬼。

个个满目猩红，金光环绕，边杀边冲，拼了命冲向结界。

尸骸遍野里，十数修士持剑而上，汇入妖鬼群中。

剑影交错，鲜血四溅，各种残骸飞出，浇得猩红浓上一层又一层。

这景象恐怖至极，可结界里的幸存者们，只愣愣盯着，满脸木然。

瞧着，司茗也说不出安慰话，只跟着修士队伍，走出结界。

她踩在尸海里，鲜血瞬间挤出，染红小腿大半，也容不得她惊愕，暗绿藤蔓急速袭来。

急急后退，司茗忙掐手诀，几秒后，暗红火焰漫出，顺着藤蔓，烧向树精。

却不及看树精惨状，一只猴妖跳来，张牙舞爪攻向她。

又砸出一道火焰，司茗跳步上前。

接连斩杀十数妖鬼，她已是满身鲜血，腥臭令她作呕，却不敢发作，仅能坚持应对。

修士们实行轮班制，已临近司茗的换班时间，她却未能松口气。

无他，周遭妖鬼不减反增，按此刻情形进行下去，修士们迟早要灵力耗尽，沦为腹中餐。

思忖间，一条棕黑巨腿砸来，刺在尸骸上，鲜血飞溅。

司茗忙侧身后跳，堪堪躲过，手诀掐动，暗红火焰就要打出，却是女声娇喝，“别烧她！

司茗，你向后跑，引这只蜘蛛精离开结界！”

心中存疑，却不急问，司茗应下，“好。”

随即跳步向前，朝结界相反方向猛逃。

自然现出诸多拦路妖鬼，她并未手软，数道火焰砸出，烧焦一路。

渐渐地，灰渍混杂鲜血，汇成血雨，顺着发丝滑落，染红瓷白面颊。

就连浓睫都汇下血泪，司茗也不敢停歇片刻。

终于，半小时后，跃出尸海，她踏上干净空地。

远远就见半空之中，数位修士立于平台，手指翻动，杂乱黄光交织，汇成阵法。

“向左边跑！”江晚沅大喊。

不作迟疑，司茗侧身向左狂奔。

趁机，江晚沅从蜘蛛精身上跳下，手指急速翻动，黄光聚拢，直直打向蜘蛛精。

吱吱哀嚎响起，蜘蛛精猛跌向前，坠入空地里。

根本不待她翻滚挣扎，漂浮半空的阵法急速降下，将蜘蛛精压得彻底。

司茗忙后退，又是后领被扯，她被带到阵法平台，向半空跃去。

“你怎么没回岐山？”江晚沅疑惑，又有些意外，“没想到，你现在也挺厉害的嘛。”

“是璇嗔教的术法，自然要厉害。”难得不谦虚，笑意灿然，司茗又补充，“当然，我也有认真学。”

好好好，知道你有上神教术法了。

忽略跌丽面容上的骄傲神情，江晚沅尽力顺夸，“嗯，不错。”

两人谈话间，刺眼黄光从十数修士指间现出，源源不断汇入阵法中。

“这是在做什么？”挣扎坐起，司茗看向江晚沅。

“瓮中捉鳖，这蜘蛛精是这些妖鬼的头目。”

话语才落，鲜红乱溅中，千百妖鬼奔腾挤来，失智一般，疾冲进阵法之中。

凄声惨叫中，却无血肉横飞，而是妖鬼接连融进黄光，随冷风吹动，散为光点，盘旋向空。

生长于残忍中的绮丽，愈加梦幻绚烂。

无空再与司茗解释，江晚沅汇入修士中，掐诀固阵。

司茗也识趣噤声，任由恐怖浪漫填满眼帘，有些失神。

一小时后，最后一只恶鬼融散为黄光，阵法瞬消。

灵力几乎耗尽，多数修士跌落在阵法平台，少数连阵法平台都无法维持，极速坠落。

江晚沅忙扔去符箓，接住同门，操控平台落地。

踩在干净空地上，司茗才松一口气，这下，总算不用担心妖鬼冲入结界了。

却是轰隆声响起，各式尖叫刺入耳中，司茗错愕回眸，竟见摇摇欲坠的楼房，瞬息碎为尘土，飘然洒下。

巨大浑圆之物猛砸向结界，似人腿模样，却色彩斑驳，竟没完整皮肉。

随着动作，又是哀叫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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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6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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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