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达成了约定，他现在不会难为你了。”叶盈盈一边解释一边伸出手，“瑶瑶，我们回去吧。”
瑶瑶还是有些混乱，就她昏迷的功夫，怎么这混蛋还成盟友了？她目光警惕地瞪着林孝闻，只见对方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眼神是何等傲慢。
“要是不想走，我就把你关回去。”林孝闻威胁道。
瑶瑶心中警铃大作，赶忙起身跑过去叶盈盈身边，一把抱住她的胳膊：“盈儿姐姐，我们走！”
叶盈盈无奈地笑了笑，转而对林孝闻说：“别忘了我的条件。”
“自然。”林孝闻扬了扬下巴，目送两人离开房间。
林孝闻给门外守候的护卫递了个眼色，那护卫走上前来带着两人准备原路返回。瑶瑶仍旧死死地搂住叶盈盈的手臂，像只受惊的兔子防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她左看看右看看，发觉这里的布置很是熟悉。
“这里是望海楼？”瑶瑶问。
“没错。”叶盈盈回答，而后又安慰瑶瑶道，“等回到韩府，我会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好。”瑶瑶乖巧地点点头。
在护卫的带领下，两人很快便走出了望海楼，瑶瑶一眼便看到了等候已久的云雁丘，眼睛兴奋地闪着亮光。云雁丘上下打量了一番二人，见她俩平安无事，凝重的眉眼这才有了些舒缓。他走上前，垂眸瞧见瑶瑶紧紧缠住叶盈盈的双臂，目光直直地盯向瑶瑶。瑶瑶对上他的眼神，不明所以地眨眨眼。
云雁丘见她这样，抿了抿唇没说什么，目光转回到叶盈盈身上：“那家伙跟你说了什么？”
“回去说。”叶盈盈谨慎道。
云雁丘没再追问，转身道：“那便回去吧。”
夜色朦胧，三人一路回到韩府时，韩程锦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从收到云前辈消息的那刻开始，他便焦急得要命，若不是韩程宇在一旁拉着他，恐怕早就冲到望海楼去救人了。见三人安全归来，韩程锦立刻迎上去：“云前辈！你们没事吧！”
他小跑到三人面前，仔细观察三人的状态，确保没有明显的皮肉之伤后，这才松了一口气，接着说：“平安回来就好，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
“不，去见你哥吧，有急事要说。”叶盈盈打断道，态度坚决。
韩程锦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领着几人便前往了韩程宇的书房。此时已至深夜，四周万籁俱寂，只有守夜的家仆还在默默站岗。韩程宇的书房灯火通明，四人敲门而入，韩程宇开门见山地问道：“可是有了什么重要的消息？”
叶盈盈神情严肃：“我同林孝闻做了笔交易，他将瑶瑶还给我们，我们要帮他扳倒林时有。”
在场几人不约而同地露出惊诧的表情，就连平日里最波澜不惊的云雁丘，神色都有了明显的松动。
“林孝闻说，林时有的确是散修失踪案的幕后主使，他绑架过路的散修拿去饲养灵鱼，再吃这些鱼肉来提升自己的灵力。现在事情败露，他很快就会消灭证据，将剩下的散修统统处理掉。”
“明日一早他们就要出海将那些散修全部投入林家的远海渔场喂鱼，出海时间大概在卯时前后。”
“等等，喂鱼？拿活人喂鱼？”这消息过于骇人听闻，韩程锦一下听懵了，脑子里极为混乱，“他们疯了吗？！”
杀人竟然是为了养鱼，他们就这么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韩程锦不寒而栗，他惊惶地瞪大双眼，环顾四周，见众人都无比沉默，问：“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他又看向瑶瑶，她本该是这群人里最藏不住心思的那一个，可现在也是一脸的凝重。
“我在林方府里被关进了一个黑漆漆的屋子，里面都是被林家抓来的散修……”瑶瑶低沉地说道，“盈儿姐姐说的，应该没错。”
“而且，后来我在那儿只见到了林孝闻和府里的管事，处理散修的事情，都是林孝闻交给那个管事去做的。我猜，恐怕林方他，已经死了……”
在瑶瑶看来，林方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一个大活人突然就不见了踪影，想想还是有些细思恐极。
“你猜的没错，林方是死了。”叶盈盈说道，“不然林孝闻也不可能随便进出他的府邸。”
众人一时间对林时有都有了新的认识，他远比想象中还要心狠手辣。
“可能是因为他已经入魔了吧。”叶盈盈补充道，“林孝闻说，林时有已经有了心魔。”
心魔会改变人的思想，吞噬人的意志，无视道义品行，枉顾伦理纲常，最终让人变成披着人皮的妖魔鬼怪。
这时，一直沉默的韩程宇终于开口道：“既然林时有已经入魔，那便无需顾虑，只有杀了他才能保秘海安宁。”
瑶瑶抬眼，怔愣地看向韩程宇。他确实变了好多，胸有城府，坚决果断，连面庞都是冰冷而坚硬的。瑶瑶就这么凝视这他，记忆中那个和煦温柔，常带笑容的形象渐渐模糊。她心里咯噔一下，对于之前决定要找他问个明白的想法忽然有些踌躇。
“程宇兄说得对，林时有已是魔修，不必再有所顾忌，明日首要的事情还是救下散修，保住证人。”叶盈盈应和道，“云前辈，明日还得靠你牵制住林时有，好为救援争取些时间。”
云雁丘淡淡答了声“嗯”，偏过头望向韩程宇：“我不在，得有人护住她的安全。”
“云前辈放心，我定不负所托。”韩程宇双手作揖，朝云雁丘恭敬地行了个礼。
一旁的韩程锦忽然主动请命道：“那明天我带人手上去救人吧！”
“我也要去！”
几人齐齐把目光投向瑶瑶，只见她目光坚定，拍着胸脯道：“我和那些人约好了，会去救他们的，我不能食言。”
她再次用希冀的目光看向云雁丘，期待他的同意。云雁丘盯着她，眉头紧锁。
瑶瑶见状又争取道：“我可以的！要是遇到危险我就跳进海里，他能奈我何！”
云雁丘考虑了片刻，长叹一声，到底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注意安全。”
得到应允的瑶瑶兴奋地蹦了蹦，跃跃欲试的样子倒是缓解了原先过于严肃的氛围。
“那明日，云前辈牵制林时有，程锦兄和瑶瑶去救人，我就随程宇兄在后方指挥大局啦。”叶盈盈总结道。实际上她也不用做什么，在秘海，韩程宇比她更有号召力，她只需要待在安全的地方等着好消息即可。
几人都理清了自己的任务，便准备散场回屋少稍作休息，好应对明早的决战。出乎预料的是，韩程宇竟然叫住了瑶瑶，想跟她单独谈谈。
这一举动让一群人都感到有些意外，连瑶瑶自己都被惊呆了，错愕地指向自己问：“我？”
“正是。”
韩程宇的坦然让一旁的韩程锦猝不及防，他怎么也没想到，兄长会突然来这么一出，于是磕磕绊绊道：“哥，你这是？”
“程锦，你也先出去。”韩程宇神情严肃，像是要宣布什么大事，“各位抱歉，我有些事需要和瑶瑶姑娘说清楚，不会耽误太久。”
见韩程宇如此郑重其事，几人也不好过问，顺从地退到了书房外面等待。叶盈盈有种直觉，韩程宇这是要摊牌了？
在这种时候摊牌，是想不让瑶瑶分心？还是不让韩程锦分心？
别的不说，现在的韩程锦就已经心乱如麻了。他最开始觉得，兄长是真忘了，后来又以为，兄长是在刻意逃避此事才假装忘记，不管哪种，他都不会和瑶瑶坦白相认。可现在他竟然直白地要求和瑶瑶单独谈话，这是想做什么？他想说什么？
不对，不管哥想对她说什么，他们俩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韩程锦突然一愣，意识到自己的心绪似乎一直被什么道不清说不明的东西牵着鼻子走。
我到底在担心什么？韩程锦定定地看着紧闭的门扉，陷入沉默。
屋内，瑶瑶心里也紧张得不行，她虽然决定要找韩程宇问个明白，可那应该在事情结束打倒林时有之后啊，怎么着也不该是现在吧。屋里很安静，静的瑶瑶都能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她僵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韩程宇，等待着他开口。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终于，韩程宇张嘴说道：“抱歉，我其实见面那日就认出你了。”
这个消息像一把木槌，重重敲在瑶瑶的心上。
“那你是讨厌我，所以装作不认识我吗？”
“不。”韩程宇郑重其辞，“我没有讨厌你，只是，觉得装作不认识会更好。”
什么叫不认识会更好？瑶瑶不解地看着他，一股杂乱的情绪涌上心头。
“你应该也察觉到了，陆地上比起想与你交好的人，企图要你性命的人要多的多。在他们看来，你全身上下都是宝贝，那些贪婪会给你甚至是你的族人都招去灾祸。”
瑶瑶哑然，想说些什么却无力反驳。韩程宇说的没错，正如那块带有裂痕的护心鳞，那些人贪图它蕴含的奇迹，在一知半解的情况下仍要残忍地将它从鲛人身上剥下来，再小心翼翼地收藏保管。说到底，他们根本就没有把除自己以外的生命放在眼里。
“可是，他们是他们，你是你……”瑶瑶直视着韩程宇的眼睛，表情有些恳切。韩程宇是不一样的，他从来没把自己当成猎物，也不贪图自己身上的宝贝。
瑶瑶想从韩程宇的眼神里看到一点温柔的光亮，可屋内的烛火将他的身影映衬得灰暗，他看向自己的神情依旧疏离：“瑶瑶，比起你，我和他们的立场才是更加相近的。”
“诶？”韩程宇的话让瑶瑶无端升起一股寒意，她强忍着心中没来由的恐慌质问道，“你怎么能把自己和他们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