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月夜告白

断魂岭的夜晚格外寒冷。顾晓瑜蹲在篝火旁，翻烤着季沉舟猎来的雪兔。诛邪剑横放在膝上，剑身映跳动的火光，仿佛也在汲取温暖。

"吃点东西。"她把烤好的兔腿递给季沉舟。

季沉舟接过食物，却食不知味。自从传送出来，他的话就少得可怜，只是机械地完成警戒、布阵这些必要事务。

顾晓瑜知道他在自责——作为剑门弟子，没能保护掌门；作为剑修，没能战胜敌人。这种无力感对骄傲的他来说，比凌迟还痛苦。

"看。"她突然指向夜空，"极光。"

季沉舟抬头。北方的天幕上，绚丽的绿色光带如纱幔般摇曳，美得不似人间景象。

"母亲说过，极光出现时，许愿最灵验。"顾晓瑜轻声道，"你要试试吗？"

季沉舟沉默片刻，突然起身拔出沉渊剑："跟我来。"

他带着顾晓瑜来到一处视野开阔的悬崖边，剑尖轻点地面。刹那间，剑气如笔，在坚硬的冻土上刻下四个遒劲大字：

【与君同归】

"这是......"顾晓瑜心跳突然加速。

季沉舟收剑入鞘，转身直视她的眼睛："剑修重诺，这四个字，是我此生最大的愿望。"

月光洒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勾勒出完美的线条。顾晓瑜突然发现，这个总是冷静自持的男人，耳根红得几乎透明。

她上前一步，伸手抚上他紧绷的脸颊："什么时候开始的？"

"洪荒禁地，你徒手撕凶兽的时候。"季沉舟诚实得可爱，"或者更早...刑罚台上看到你第一眼。"

顾晓瑜轻笑，指尖划过他高挺的鼻梁："我比你晚些。你教我用剑气切瀑布的时候。"她踮起脚尖，贴近他唇边，"不过现在，我们扯平了。"

这个吻带着烤兔肉的油脂味和北风的凛冽，却比任何琼浆玉露都更醉人。季沉舟起初僵硬得像块木头，随后突然反客为主，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分开时，两人都气息不稳。顾晓瑜舔了舔被咬破的唇角，尝到一丝血腥味："剑修都这么凶吗？"

季沉舟眼中跳动着危险的火焰："还有更凶的，要试试？"

顾晓瑜大笑着推开他，却被一把拉回怀里。极光下，两个影子融为一体，久久未分。

北行第十天，地貌开始明显变化。郁郁葱葱的森林被低矮的苔原取代，气温骤降，呵气成霜。

"再往前就是永冻区了。"季沉舟展开地图，"按照记载，轮回池应该在极光最盛的冰谷中央。"

顾晓瑜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指："你有没有觉得...太安静了？"

确实，这片雪原死寂得可怕。没有鸟兽，没有虫鸣，甚至连风声都没有，只有靴子踩碎冰晶的咔嚓声格外刺耳。

季沉舟突然按住剑柄："地下有东西。"

话音刚落，四周雪地突然炸开！七八个黑影窜出，将两人团团围住。这些"东西"勉强保持着人形，但全身覆盖着冰晶，关节反转，头颅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眼眶中跳动着幽蓝火焰。

"被黑雾污染的雪民。"顾晓瑜诛邪剑出鞘，"小心别被他们碰到！"

战斗一触即发。这些变异雪民速度奇快，力量大得惊人，更可怕的是，普通攻击对他们几乎无效——斩断的手臂会立刻再生，劈开的身体眨眼间就能愈合。

"用净化之力！"季沉舟提醒道，沉渊剑上青金纹路亮起。

顾晓瑜会意，诛邪剑爆发出暗金光芒。这一次，当剑刃斩过雪民身体时，那些幽蓝火焰发出凄厉尖啸，被彻底净化。

解决最后一个雪民后，两人背靠背喘息。顾晓瑜突然发现季沉舟右臂衣袖被撕开一道口子，皮肤上隐约有蓝光闪烁。

"你受伤了？！"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季沉舟试图抽回手："小伤，不碍事。"

"闭嘴！"顾晓瑜罕见地发了火，直接扯碎他的袖子。三道抓痕已经泛出诡异的蓝色，细微的冰晶正沿着血管缓慢蔓延。

没有犹豫，她俯身贴上伤口，舌尖轻舔过那些冰晶。巫族唾液能解毒，但这次的效果明显减弱——冰晶消融速度极慢，而且她的嘴唇也开始泛蓝。

"停下！"季沉舟强行拉开她，"这毒素会传染！"

顾晓瑜抹了抹嘴："我有办法。"她从怀中取出凤形玉佩贴在伤口上，"母亲说过，这里封存着她的力量。"

玉佩亮起温暖的白光，冰晶如春雪般消融。但与此同时，玉佩本身也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只能再用一两次了。"顾晓瑜心疼地收起玉佩。

季沉舟活动了下恢复如初的手臂："我们得加快速度。这些雪民明显是被操控的哨兵，黑袍人一定已经——"

一声刺耳的尖啸打断了他的话。远处雪坡上，一个比其他雪民高大得多的黑影正冷冷注视着他们。那东西头顶生着冰晶构成的角，背后隐约有翅膀状的突起。

"雪民王......"顾晓瑜倒吸一口冷气，"跑！"

两人御剑而起，那怪物立刻追来，速度快得惊人。它不时抓起大块冰岩掷向空中，逼得两人不得不左右闪避。

"前面有裂缝！"季沉舟突然喊道。

顾晓瑜定睛一看——不远处的地面上，一道深不见底的冰裂隙如同大地的伤口，横亘在雪原上。更诡异的是，裂隙中隐约泛着蓝光，与极光的颜色截然不同。

"跳下去！"她做出决定。

"什么？！"

"相信我！"顾晓瑜抓住季沉舟的手，"轮回池就在下面！"

雪民王已经追到身后，腥臭的呼吸几乎喷在两人颈后。千钧一发之际，他们手拉手跃入冰裂隙，诛邪剑与沉渊剑交叉在前，劈开迎面而来的寒风。

下坠的过程仿佛无限漫长。黑暗中，顾晓瑜紧紧抱住季沉舟，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扑通"一声落入冰冷的液体中。

浮出水面时，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屏住呼吸——

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四壁镶嵌着无数会发光的蓝色水晶。中央是一池冒着热气的泉水，水面漂浮着莲花状的冰晶。而最惊人的是，洞顶垂下的冰棱折射着不知来源的光线，在池水上空形成一个小型的"日月同辉"奇观。

"轮回池......"顾晓瑜轻声道，"我们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