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和谈(三)

顾靖抬眸看了一眼太阳,推算着罗鸣一行是否进山还是探查,忽然间便听得斥候来报,对面似发出城门打开的重响,当即表情凝重了些,拿着望远镜全神贯注的盯着。

这死战可是宋太傅下的命令,以人的性子,除非被活活气死了,否则是绝对不会改变自己下的政策的。这其中,有宋太傅忠君的缘由也有自己毕生文人风骨的信念以及身为辅政大臣的一点优越感。

因此朝廷军队哪怕一群老弱病残的,但防守布置方便还是堪称优秀,让人不得不佩服。他们毅军兵强马壮的,强攻了两日,还未攻击下来,便可见剩下守将防守之能。

当然也离不开晋朝的军队能占一些有利因素,离不开地势。

要知道,从古至今,但凡聚居地,尤其是城镇,修建的四四方方,有城墙当屏障不提,选址地周边总有天然沟渠。若是没有,也会有人为挖掘出来的壕沟。这些沟渠有个霸气十足的名字——护城河。顾名思义,便是护住城池的河流。

只要一斩断桥梁,最起码十来尺宽的湍急河流,得乘船过去。亦或是自己想办法带着天梯,能够承受数以万计的将士们过河。

过了河,才勉强算闯入了第一关。还得攻破城门,亦或是借着云梯翻、墙而入,强行从内部打开城门。

京城乃是天子脚下,保护帝王的最后一道屏障,护城河比其他城镇宽了一点,深了一些,就连城墙也端得皇家的尊贵气派,愣是高出个十尺。墙体是用细砖干摆,后磨粉工艺砌墙砌出来了,墙体平整又光滑,跟绸缎似的,滑溜溜的。以及为了备战,左翎还命人在墙体上涂抹了膏体,力求连最擅长的壁虎都难以攀登。

且城墙上架着大、炮以及弓、箭手。

从客观角度而言,这一套防守算得上密不透风。

因此上辈子,强行进攻,他也折损了李明浩、施恩两员大将,以及前锋营精锐一万。因打的格外艰难,同袍牺牲甚多,毅军攻破皇城后,对于王公大臣以及司徒承一行人没有任何的好感,杀戮也在所难免。

回想着过往,顾靖听得悠长尖细且极具穿透力的一声——“瑞王爷驾到!”不由得驾马向前几步,看着那厚重坚固的城门缓缓打开,露出了一支完完整整的亲王仪仗队伍。瞧着,尊贵非凡,气势凌然,也麻烦折腾。

静静的等仪仗流程结束,顾靖眉头一挑,横扫了一眼来者。瑞王爷穿着三爪紫色蟒袍,瞧着也雄赳赳气昂昂的。但因为体态略丰满,以致于瞧着倒像块发糕。不算厌恶,还有些喜感。

不过他顾靖此刻的重点不在瑞王,而是瑞王身旁的世子爷司徒宇身上。投胎成为末代皇族,纵情享乐最后被杀,不算惨。惨的是像司徒宇这种,空有满腹报国之才,针砭时弊,改革之心,却碍于祖宗家训,无法施展。

司徒宇是复晋团队中的智囊军师人物。以及被崔珏扶持起来的新皇。

他和温青轩一行刚开始还在司徒宇手下吃过亏,差点在东北都回不来了。

当然最后,司徒宇被万箭穿心而死。至此,司徒家所有血脉断绝,死了个彻彻底底。

想着,顾靖带着欣赏看向司徒宇。很显然瑞王爷这个名声在外的和稀泥高手就是个吉祥物,真正有谈判主力军是世子爷。再一次遇到敌对的老朋友,他还是有些开心的。这辈子安排得当,坑温青轩的人才也就是多一位啊!

怀揣着隐秘的报复心理,顾靖示意李明浩一行安静,也不下马,就这么稳稳当当坐着看着乘船过来,像是孤军奋战的父子俩,看着人身后跟随的左翎,不急不缓的开口道,还带着些挑衅:“晋朝的祖宗规矩,皇族不参政。两位前来是送死的?”

万万没想到对方言语竟然如此直白,瑞王爷吓得浑身一僵,迎着顾靖恍若鹰隼般锐利的视线,下意识的回眸看了眼自家儿子。

司徒宇抬手搀扶住自家老爹,给了个安抚的眼神,自己脚步微不着痕的上前替人挡住顾靖审视的目光,边目光森然,同样审视着顾靖。

扪心而论,顾靖相貌堂堂。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带着男儿特有的硬汉之气。以及年纪轻轻就历经世事磨炼,以致于浑身上下带着杀伐之气,恍若一柄千锤百炼过的利刃,自带令人畏惧的威压。此刻对方高高在上的,连下马都不屑一顾,甚至没有半分粗鄙之气,反而还很理所当然的,带着尊贵傲然。

当然,对方也的的确确有傲然的资本,有蔑视司徒皇族的资本。

客观又理智的对战局势闪现在脑海里,司徒宇恍若被人剐了心尖肉一般,疼的难熬。

可没有任何更改的办法。

自家人知晓自家事,晋朝已经风雨飘零,经不起任何的动荡了。哪怕被朝臣给予厚望的西北军,在历经多年征战对战戎部后,所剩下的也是以老兵伤兵为主。或许能够抵抗毅军一时,却抵不过一年。

因为粮草不够。

没有粮食,如何打仗?

因此,对于晋朝尤其是对于一旦国破就注定活不下去的皇族而言,投诚,暂且的蛰伏,休养生息以图来日是最好的打算。

缓缓吁口气,司徒宇努力让自己挤出一抹微笑来,缓缓的垂首低下属于司徒皇族的傲骨,一字一顿,字正腔圆,自报姓名:“拜见毅军之首,我乃瑞王世子司徒宇。”

听得耳畔响起沙哑隐忍的音调,瑞王爷压下对强势军队的畏惧,愣愣的看着含笑弯腰,表情陌生的压根不像是自己那个骄骄傲傲,跟孔雀开屏一样的儿子,脑中猛得炸开一瞬,仿若有人拿着铁锤在自己的天灵盖上敲打着。

疼的,都疼懵逼了,脑海百白茫茫一片,不记得一路儿子絮絮叨叨的话语,也完全忘记了所有的打过腹稿的陈情文章,瑞王爷只觉得自己回过神来眼前清晰无比的浮现出司徒宇风雨无阻,勤学苦练的一幕幕。那个时候,他可心疼了,送着最珍奇的鸟儿,漂亮的异宝,整了一出又一出孩童爱看的戏,可司徒宇却无动于衷,依旧死读书哭练武。

因此他还挺不解的,舍不得打又不敢骂,只得灌几杯酒下肚,装作喝醉了发酒疯询问自家兔崽子:“读书习武又有什么用?你是我的嫡长子,你娘又凶,我就你一个宝贝疙瘩。咱王府的一切都是你的。你三个姐夫也会照拂你。咱小宇定然荣华富贵一辈子。”

才十二岁的兔崽子司徒宇红着眼,也真像个被逼急的兔子,表情无比认真:“父王,我不求……也不能求建功立业,可我依旧想学文练武,然后游走天下,明白些人生道理。不是权势富贵所能带给我的道理。”

那一双炯炯有神,带着殷红的眼睛,像是一簇簇火苗,能把他这个老父亲的心也拱出些火气来。让他这个瑞王爷,被安逸富贵生活所侵蚀,迷失了所有斗志的王爷,也猛然生出万丈豪情。

“本王乃宗正,泰安帝因故不在,便是本王全权代表皇族。”瑞王爷稳了稳心神,无视着司徒宇眼神的示意,干脆无比从袖子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皇族宗谱。

望着绣着五爪金龙的页面,瑞王爷手指摩挲不过一瞬,便目光带着决然,缓缓双手拿起宗谱,毕恭毕敬朝顾靖奉上。

这样的姿势,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出是带着卑微的求和之意。

落在父子俩身后一步的左翎手扣紧了大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瑞王爷,唯恐对方惹出什么坠毁了皇族最后一丝颜面的事来。

“此乃我司徒皇族的宗谱!”瑞王爷掷地有声,毫不客气的自己揭短:“这五六十年来,倾轧甚多,我皇族也早已凋零,子嗣稀少。现如今老者,都像我这样的歪瓜裂枣,没什么能耐。其余皇子龙孙,更是年幼。”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目光带着不解看向瑞王爷。司徒宇更是眉头紧蹙,错愕无比的看向父王。他们不是商量好了吗,怎么打乱计划乱来?

“父王!”

听得带着告诫的强调,若是以往瑞王定然吓得不敢说其他,可现在瑞王爷觉得自己看过的戏比司徒宇吃过的米还多,活了这么些岁数也够本了!甚至豪赌一把的事情,也该他这个老骨头前来,没道理继续让儿子在前面替他这个无能的父王遮风挡雨的。

“闭嘴,你老子还没死呢!”

顾靖闻言表情凝重,视线难得落在了瑞王爷身上。

瑞王爷敏感的察觉到数以万计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所有人都很专心,甚至还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想要从他的表情里揣测出所思所想来!

这样万众瞩目的场面,他难得拥有一回。

感慨着,瑞王爷眼神都带着些亢奋,话语也跟着提高了不少,铿锵有力着开口:“幼儿可教!您为毅军之首,用兵如神,横扫千军,所向披靡,又得神农转世之才,正所谓居其所而众星拱之。”

说着,瑞王“噗通”一声,朝着顾靖双膝下跪:“求您给皇族幼儿,以及守城将士们一个机会。他们也苦,也有妻儿家人等待一家团聚。也是您的百姓。”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在场所有人都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

李明浩一行双眸写满了佩服看向顾靖。

瞧着自己麾下众将士就差同一个表情包,写着四个大字——老大,牛啊!顾靖一个眼神横扫过去,示意众人莫要思绪偏飞,从表情上漏了机密大事,然后细细的打量着瑞王爷。就见人浑身似乎气质猛得一变,没先前的畏惧怯弱,甚至还敢迎着他顾靖的打量一笑。

笑得到是和善,让人心生几分好感度。猝不及防的还能让他顾靖回想起幼年有幸赴宫中中秋宴会,遇到瑞王爷的一幕。

年轻的瑞王爷也胖乎乎的,有点圆润,挺和善的,拿着冰糖葫芦,一个一个的小孩子分过去。拿着糖葫芦的小顾靖……

“还望您垂怜幼儿。现如今错的一切都是本王。”瑞王爷朝着顾靖磕了一个头,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喊着话,企图让顾靖让在场其他将士们也能够听得一清二楚:“本王作为宗正,愿……愿……”

舌尖打结了一瞬。

瑞王爷张张合合好一会儿,也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哪怕……哪怕想好了,可最后……可最后还是胆小如老鼠。

但迎着吹拂过来的风,瑞王爷眼角余光看看一排排延绵不绝的毅军将士吓得也不敢多想其他,只慈爱看了一眼司徒宇,像是从中汲取到了勇气。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袖子里掏出一瓶药吞入肚腹之中,潇洒的将上好的玉瓶一砸。

听得玉瓶落地的脆响,瑞王爷咬牙道:“愿以死谢天下,去祖宗面前承担不孝孽畜之责。”

这一连串的动作快落闪电,惊得所有人都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猛得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的顾靖愕然的看着面色瞬间铁青的瑞王爷,声音都带着急促:“传军医!”

李明浩回过神来扭头吩咐。

与此同时,司徒宇听得炸响在耳畔的话语,一个激灵彻底回过神来,垂首看着身形都摇曳,跪都跪不稳的亲爹,急急忙忙搀扶住人,抬手去溢出唇畔的血水,脱口而出:“父王,您别吓我。都是儿子的不是,儿子逼您。是儿子贪图荣华富贵,否则我们趁早跑了,不就好了。我有能力带着您过富家翁的日子,都是我不好……”

“我儿,”瑞王爷忍着满腹的疼痛,听得自家向来才智无双的儿子情急之下吐出了埋藏心中多年的一点点不甘的念头,亦或是整个被富养起来王室的不甘心,释然的笑了笑,抬手死死抓住司徒宇,急急打断了人的话语,虚弱着开口、交代:“记住……记住为父的话,好……好过日子……过日子就好。纵观史书,没有朝代是万岁万万……咳咳……”

“父王!没事的,您别说了,太医……”司徒宇扭头对着侍从撕心裂肺的喊着:“传太医啊。”

这一声凄厉的哀嚎声响彻整个战场,听得所有人心中不自禁泛着难以言说的疼痛。这忽然而来的瑞王爷,又意外的投诚,又……又死了,连个回复都还没得到就服、毒自尽了。短短几息之内发生太多的事情了,让他们一时间都难以招架。

无声的哀泣弥漫在整个战场。

顾靖缓缓吁出一口气,再一次冷声道了一声:“军医!”

边说,顾靖翻身下马。

见状其他回过神的将领也纷纷下马。

听得耳畔响着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瑞王爷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好像有人影朝自己逼近,高大的像是泰山一般,带着令蝼蚁胆怯的威压,让他下意识的想要挣扎,想要在绝望的深渊里为自己的儿子,也是为自己挣出一条道路。

这条路,也是他决定拿出整个亲王仪仗时候便偷偷定下的。

毕竟,需要一个契机。

司徒宇筹划万千,还只有水中月一样的几句道义,画一个大饼而已,且没有一个和谈的契机还是不行的。

所以,得由他这个已经享福享惯的人去争!

想着,瑞王爷不由得费力抬眸看向自家高高在上的城墙。望着城墙上,据说是自己太太……太爷,也就是晋朝开国皇帝写的京城两个字,硕大的两个字,还鎏金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大老远的,都瞧着见。

看着看着,瑞王爷笑了笑,宽慰着悲恸的孩子,“我……你……你爹胆小了一辈子,我……我真不想被……被分、尸被挂在城墙……咳咳……城墙上风干,被秃鹫吃了。”

司徒宇听到这话,一时间都被气笑了,眼泪却是不自禁的落下,哽咽着:“不会的,爹,有儿子在,哪怕灭亡了,儿子……儿子一定死在您后头好好给您安排身后事,咱不怕。话本那些都是假的,咱不怕。真的。毅军所到之处基本都是传仁义之师的,不干这等事情。”

说着,司徒宇带着哀求看向顾靖。

顾靖缓缓抬眸看了眼不远处的城墙,沉吟了一瞬,垂首看看还真眼眸迸发希冀的瑞王爷,缓缓吁出一口气,一字一顿:“我保证绝对不会如此。”

“那……”得到如此笃定的回复,瑞王手死死抓着司徒宇,手背上都迸发出狰狞的青筋。显而易见的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目光迸发着一抹诡异的疯狂,双眸死死的看向顾靖:“你……你们说话算话啊,本王身份尊贵,比宋太傅……贵,你……现在……现在还未国破,总得跪地喊一声泰安帝万岁万……”

这一声断断续续的,越到最后声音越微弱,甚至话都还没说完。

司徒宇看着颓然落下的手,瞧着自家父王双眸依旧死死的盯着顾靖,眼睛难得瞪圆了跟铜铃一样的,还有些凶恶,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丝毫没有素日里慈眉善目,甚至像面人似的,没有脾气。愈发悲痛不已,“爹,都是我不好。我不好。”

边说,司徒宇颤颤巍巍的,抬手想要去抚摸自家父亲的眼。

就在此时,军医喘着气赶到,弯腰垂首把脉诊断,缓缓看向早已哭声泪人的司徒宇,低声:“您节哀。”

这三个字一落下,左翎身形都跟着趔趄了一下,神色有些茫然:“怎么会?”

他们之所以选择朝瑞王汇报,是因为瑞王家真正做主的是瑞王世子啊!世子爷是皇室中难得贤才的人。相比……相比被气昏过去的宋太傅,他们宁可豪赌信瑞王世子一把。

他们从来没把希冀放在瑞王爷身上。

从来没有。

“敬瑞王,”顾靖扶手,目光依旧看向城墙,脑海不自禁回想着上辈子城墙上发生的种种事情,低沉却不容置喙的命令道:“全军叩拜三呼万岁,我等言出必行,也让王爷含笑九泉!”

这话一落下,李明浩率先噗通一声,直接对着瑞王匍匐弯腰,高呼:“泰安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他将领们也随着跪地,紧接着毅军所有人跟着呼喊。即便士兵们看不见发生的一幕幕,即便有些人心有不甘,觉得莫名其妙朝一个王爷跪拜还喊万岁是折他们毅军的威风。可听着风声传来司徒宇的哀泣,也不由得勾起他们的思家之情。外加上也是来投诚的。有先前阵前的喊话与对比在,所有将士们倒是无比配合,甚至有些喊的还声嘶力竭,真情实感。

毅军如此,本就是晋朝的守城将士们闻言也跟着一起高呼。

十几万人的汇聚在一起,此刻没有敌我,只有被感染的哀恸。旋即声音恍若洪钟一般,响彻苍穹,震撼住不再现场的所有人。

司徒宇擦干眼泪,笑着抬手缓缓覆盖在瑞王爷的双眸上,孺慕的开口:“父王,您听见了吗?”

与此同时左翎垂首看着遗落在地,沾染着尘土,却依旧带着些皇族金贵之气的皇室宗谱,沉默半晌,朝着顾靖单膝扣地,行了军中礼仪,隐忍着悲切,“求顾帅体恤将士以及家眷,我等愿意放下武器,恭迎您入主京城。”

顾靖闻言看向隔着护城河大开的城门,垂首再看看难得跪地的左翎,神色淡淡,无悲无喜,只道:“本帅既然下令要让王爷含笑九泉,那我现在就立马挥师进京,岂不是让他在天之灵不得安宁?我们暂且休战,一切事情等寻到泰安帝以及崔太后再提。”

顿了顿,顾靖不管众人什么神色与心思,声音冷得跟冰渣子一样:“本帅只跟泰安帝和崔太后议。朝臣不必前来,以及皇族现如今归我!瑞王世子,你父亲的临终所求,我允了。你作为宗正之子,知晓皇族子嗣现今状况吧?暂且接到你王府,不管后续事情如何,我顾靖在此发誓不动皇族幼儿一根毫毛。至于成年人,若无违法乱纪之事,我也保他们周全!”

这一段话恩威并施,七分霸气,剩下两分也是思虑缜密。

听得所有人心服口服,恨不得臣服喊一声英明。

辣么长长的一掌,不来留个言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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