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气氛剑拔弩张。
贺港和费谦两人互不相让的对视着,如果视线有实体的话,他俩中间应该已经迸出了火星子。
“看样子你对能管束的了我这件事很有信心。”贺港冷笑道。
“你大可以实践一下不听我的,看看我到底有什么手段。”费谦简短道。
正说着,他口袋里传来叮咚一声信息的响声。
费谦冷淡的看着贺港,伸手把手机从兜里拿了出来低头看信息。
林和樾:急事,速回学校。
费谦面无表情的摁灭手机屏幕,调整了一下情绪,让自己看起来尽可能的平稳一点。
“下车吧,我单位有事,要回去工作了。”他疲惫道,伸手给贺港按开车门。
贺港看着他苍白脆弱,却又因为忧愁而深深紧蹙起来的眉眼,全身力气忽的就卸下去,一点吵下去的心力都没有了。
“抱歉。”他低声对费谦说了一声,然后就推门下车了。
费谦重新戴上眼镜,一直看着他消失在街道尽头,才再次发动引擎,朝着四号线郊区的方向行驶而去。
他打开车载蓝牙,对面刚好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校长!!!”
费谦被震的耳膜发疼,调了几格音量对那头道:“什么事,别着急,慢慢说。”
“林教授听说你把贺港录取通知书截了,不想让他入学,急的要找你算账,你人呢?”对面嗓音洪亮,大有把费谦耳膜震碎的架势:“快点回来,我一个人应付不来啊!”
费谦握着方向盘,神色不明的沉默着没说话。
“校长?校长你说句话啊。”对面语气更急。
“你旁边还有谁?”费谦忽然问。
“啊?”
“你平时不会喊我校长,除非身边有其他老师,或者领导。”费谦心平气和的推理道。
“林和樾教授,请跟我说实话。”
林和樾听着电话里费谦不温不火的声音,又扫了一圈会议室里这堆虎视眈眈的校董,不禁一阵牙疼。
只得低声说道:“好吧,林教授把校董们召集到会议室了,要等你回来好好探讨一下贺港同学的学籍问题,我们在二楼会议室等你。”
费谦深吸一口气,挂断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灵异学院大门口。
费谦推门下车,身边早有小助理等着,弯腰从他手中接过车钥匙和包,忙不迭的跟上去:“校长,林教授和校董会的先生们在二楼会议室等您。”
“我知道。”费谦边说边脱下风衣外套,露出里边修身的黑色西装。
“帮我把衣服拿到办公室。”他将风衣递给小助理,还不忘补充了句:“辛苦了。”
小助理抱着沉甸甸的衣服和包,满眼星星的回道:“不辛苦的费校长,一点不辛苦。”
费谦虽然不太懂,为什么有人会在上班的时候这么开心,但是他此时也无暇深究,转身大步朝会议室走去。
……
“费谦我希望你知道一个事情,这个学校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起码我们这帮老家伙还没有完全退休,你做决定之前多少考虑一下我们可以吗?”
林教授看起来气的不轻,握着保温杯的手微微颤抖。
偌大的会议室里坐着一圈德高望重的校董,纷纷对老林的话表示赞同。
“您说得对,教授。”费谦坐在主位上,温文尔雅的说:“学校的各项事宜当然是大家一起说了算。”
“但是。”他话锋一转。
“贺港这个孩子,只能是我说了算。”
“你——”林教授气不打一处来,扶着椅子就要拍案而起。
“老贺在灵异学院跟我们一起工作了一辈子,他牺牲以后唯一的儿子居然不进灵异学院念书?!你让我们怎么跟老贺交代!?”
“正是因为贺教授是烈士,他们的儿子才更危险,你怎么知道当年虐杀他们夫妇的人没有在暗处寻找贺家遗孤的踪迹?”费谦耐心道。
“那他父母的死因,他的真实身份,他的灵异能力,这些东西你就打算瞒他一辈子吗?”林教授怒道:“费校长,你自己做懦夫,不要拉着孩子和你一起做懦夫!”
这话就有点太重了。
林和樾惊的一身冷汗哗哗往外冒:“爸!您少说几句!”
林和樾很难不惊恐。
费谦和他同岁,从小一起长大,从学生时代到工作都是患难与共的发小,费谦这人天生会读书,从中学开始连跳三级。
二十多岁读完博士,毕业第二年成为灵异学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校长。
这履历很难说不牛逼。
但就算牛逼至此,费校长还是得在面子上应付这群论资排辈的旧派老头,其中还包括了他爸。
费谦给林和樾递了个眼色,示意他没事,然后不紧不慢的将十指交插,然后笑起来:“教授,您这是什么话。”
“贺港能不能进入诡异学院上学这件事,我们一向是从两个角度来讨论。”
“论公,我尊重各位的意见,同意开会讨论,投票决定。”
林教授张口打断他:“这可是你说的!投票决定,少数服从多数!”
费谦微笑着点点头。
“好!”林教授站起来朗声道:“同意录取贺港同学为我校2025届新生的请举手。”
哗啦啦……一屋子校董会成员全部无一例外的举起手,面面相觑的看着费谦。
林和樾犹犹豫豫的昧着良心把手插进兜里,死活没举。
林教授重重的咳嗽了两声,目光如刀,几乎能把他这重友轻爹的儿子戳出个洞。
林和樾一个哆嗦闭上眼睛,心道费谦啊费谦,我可真是为你两肋插刀,连老爹都敢忤逆了。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投票比例十五对二。”林教授放下手,一脸得色的望向费谦:“你怎么看,费校长?”
“我的话才说了一半,教授。”费谦起身拿过他桌子上的保温杯,走到饮水机前给他接了一杯,放在林教授手边。
“论私的话,我本人是贺港的监护人,对他有扶养照顾义务,并且有权决定他不能来这个学校上学。”
老林看上去气的快七窍生烟了,林和樾哄完这边哄那边,只得苦着脸拼命瞪费谦。
祖宗,我爸有高血压,你悠着点。
“在贺港同学的问题上,我不是校长,我是个最普通的家长,孩子高考成绩能上的了985,211,试问哪个家长会让孩子上一个没听过名字的大学?”
“啊,我不是说我们学校是野鸡大学的意思。”费谦补充道:“我们说它不属于综合类名牌大学的范畴。”
“费谦,你是不是存心要气死林教授!”另一个校董怒道:“你别忘了你是怎么当上这个校长的!”
费谦充耳不闻,和和气气的同他回答道:“我今天就是个普通家长,不参与学校内部事物的讨论,我不同意我家孩子在贵校念书。”
“诸位还有什么问题吗?”费谦走到会议室门口,风度翩翩的拉开大门。
“没有问题的话散会。”
……
“姓费的,那好歹是我爸!你能不能尊重他点?你知道每次他在家里骂你的时候我有多难做吗?!”
校长办公室里烟雾缭绕,费谦坐在桌子后边咕嘟咕嘟的煮茶水。
“我尊重了。”费谦苦笑道。
“你尊重了个毛线!”林和樾暴躁的拉开凳子,气鼓鼓的坐在他面前:“他好歹也是你的长辈,看着你长大的。”
“你不能因为自己现在是校长,一跃成为我爸的领导,就仗势欺人是不是?”
费谦端茶的手在空中硬生生的顿住了。
“我?”费谦迟疑道:“仗势欺人?”
林和樾和他噼里啪啦的对视半晌,又自知无力的颓然道:“倒也没有。”
“我不是仗势欺人。”费谦一边倒茶一边给他的朋友解释道:“我只是在关于养子的教育方面,态度一向比较强硬。”
“嗯,你大多数时候在我爸面前听话的像个孙子。”林和樾赞同。
费谦叹了口气:“要不你还是别说话了,小林教授。”
与此同时,市区的出租房内。
屋里没有开灯,漆黑一片,贺港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手边还摊着翻开的书本。
仔细看的话能发现他的胸膛正以一个不正常的频率剧烈起伏着。
“啊……”
贺港睁开水淋淋的眼睛,痛苦的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喘息。
他的五脏六腑仿佛灼烧一般的剧痛,让他有种想吐的**,但是今天一整天几乎没有进食,他现在连酸水都吐不出来。
体温高的不正常,已经远远超过了人体应有的温度。
贺港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他隐隐猜测,可能跟身体里那些特异功能有关。
这可怎么办,贺港气喘吁吁的心想。
他勉强支撑起身子,从床上爬起来,一步一步挪到花洒前,用冷水把自己全身上下浇了个透心凉。
冰火两重天的滋味绝对不好受,他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拖着沉重的步伐挪到了邻居家门口。
“咚咚咚……你好?”
邻居大婶一开门就吓了一跳:“小港,小港你没事吧?”
“哎呦,这脸上都能煎鸡蛋了,老头子,快给他爸打个电话,家里怎么也没个人……”
贺港摇摇欲坠的在邻居家门口撑了几秒,隐约听见他们要给费谦打电话,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止。
奈何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下一秒就眼前一黑,“咕咚”一声倒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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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校董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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