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图书馆还是停尸房？

“误会。是邬蓓他说你小气又抠门的！”端木之很没良心地开始甩锅，完全没有要拿回自己手机的意思。

邬晴雪翻了翻上面的聊天记录，不知道在想什么，接着用把自己的账号转发进了对话框，打字道：“这是电脑主人的社交账号。”

发完这条消息，他也没有要把手机还给端木之的意思。

“解释解释，这电脑怎么回事，也是邬贝贝砸的？”

端木之顿时心虚了，他梗着脖子，十分坚强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但是依旧没有放过邬蓓：“虽然是我砸的，但是邬蓓他先挑衅我的！”

邬晴雪看也没看他，只道：“东西原样赔我，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他便推开门往外走，留下端木之一脸懊恼地捶桌子。

“不对，手机他没还给我！”

一声怒吼从楼道深处响起，但显而易见地，并没有人搭理他。

*

“关于墓地系语言的派别，一般分为两种，血族和活尸语言……”念到这里，林芷的声音突然听了下来。

前面还在长篇大论世界上仍然存在不少未能被人类发现的失落文明，和语言文字，下一页就立马装都不装了是吧。

虽然隐隐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林芷还是对这么直白的描述方式，礼貌性地表示了一下震惊。

不过，管他们到底是在研究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对她而言，只有一个目的，拿到学分，顺利结课。

眼看着是要从头学习一门新的小众语言，林芷的危机感又起来了。

面前这本似是而非，完全读不懂的教材，还是她托王嘉佳找到的，她原本是打算自己直冲图书馆，谁能想到，这所学校的图书馆居然不对大一新生开放。

Fine。

不得不说，这或许也是学校特意让一半的学长下来跟新生接触的原因。

但对林芷而言，就十分不友好了。

这简直是对她的针对，歧视！

这还怎么好好卷，不，学习！

硬着头皮读了几页，林芷悲痛地发现，除了最开始的导言，后面的正文全是天书。一向以学霸自居的林芷，在上了大学之后，反倒成了个文盲！

绝对不能容忍！

她都不敢想象，当正式上课的时候，老师在黑板面前行云流水地授课，而她在台下一个字都听不懂的场景。

不得已，她只好再次联系之前买卖电脑未果的直系学长。

“学长打扰了，关于这学期的课，我有几个问题，想向您请教一下可以吗？主要是关于期末考核范围的。”

邬晴雪看了眼手机，凌晨三点，要不是这语气其他人绝对说不出来，对面是个货真价实的人类，他都要以为是谁故意伪装的了。

推开头顶的棺材，他一边迈腿往外走，一边单手打字道：“什么事？直说就行，我们系就你这么一个学妹，你开口，学长还会藏私么？不过，要是当面谈的话，说不定学长记住的，会更多一些哦。”

很久没来这么有意思的新生了，邬晴雪对她的兴趣暂时很高。

况且，那天跟邬溟一起被带走的，就是这个新生，他实在很好奇，她的味道是不是真有那么好。

以至于邬溟甚至冒着这么高的风险，都一个人躲起来吃了独食。

林芷眉头都不皱一下，迅速将组织好的措辞发了出去。

这个叫邬晴雪的，讲话实在是太油腻了，而且十分轻佻，话语间动不动就是要约她出去。

哪怕她再缺心眼，“离那些贵族学生能有多远就多远”这句话，也已经深深刻进被刻进了心底，网上把对面当个搜索框还行，真线下，她就该担心，万一来个不长眼王嘉佳二号该怎么办了。

说严重点，再来一次血肉供奉，或许就可以直接跟这所学校说再见。

怀着这种严肃的心态，她连打听邬溟的事都放了下来，一连几天没有再见到这个人，灼热的胃痛似乎已经减轻了不少。

这边邬晴雪看着对面长长的一段话，陷入了沉默。

和端木之这种重修了几年被迫选最简单的文学系的废物不同，邬晴雪选文学系，是因为其他的科系，他这些年都几乎轮着上完了一遍，懒得再见那些老头，才捏着鼻子选入门级别的文学系打发时间。

但林芷发过来的这一长串话，让他忍不住开始怀疑，文学系到底是不是真和他印象里的一样简单。

不过是所有异族一出生就会的语言而已，还需要学吗？

“其实主要是几个小问题。考试范围是十门语种都包含吗，分值占比是怎么样的，考试是开卷还是闭卷，题型是客观题居多还是主观题更多？如果是客观题，定义还是语法偏多，比如像墓地语言这个大类，血族和活尸的语言演变好像很接近，会考他们的区分吗？平时分是怎么算的，和出勤率挂钩吗，还是按照留堂作业的分值……？”

“因为找不到之前的试卷，所以实在很好奇，而且，我们这一届好像就我一个学生。”

林芷眼巴巴地望着手机，等了半天，对面才从正在输入中变成：“我晚点帮你问问。”

已经放出话，说自己是文学系的直系学长了，这时候再改口说他其实是才刚刚转系过来的，邬晴雪说不出口。

林芷失望地叹了口气，心道，果然靠人不如靠自己。

但她也没有立刻把话说死，只委婉道：“那就辛苦学长了，不过我这边也再自己找找吧。如果实在太麻烦了的话，学长也不用太在意。”

邬晴雪握紧了自己的手机，力气之大几乎要将侧边捏出一道裂缝来，他一字一句打字道：“你放心！我绝对能给你找到！”

林芷又随手点了几个表情包，就不再搭理他了。

她不死心地再次打开那台王嘉佳花了大价钱运过来，却借口亲戚家公司经营不善，电脑降价大甩卖，以一个跌破眼球的低价卖给她的电脑。

无论怎么更换关键词，只要带了血族、活尸、不死鸟，哪怕她前前后后加的全是文学，大学文学，学术论文，下面跳出来的依旧全是电影，小说，离奇诡异的新闻小报。

而去掉前面的关键词，出来的东西是严肃正经了，但也跟这门课没什么关系了。

事实摆在面前，由不得她不接受。

唯一的办法，只剩下一个。

林芷拿起那本摊开的教材，扉页上，“11月6日，王嘉佳从图书馆借出”一排大字龙飞凤舞地写在角落里。

作为一门公开教授的学科，即使小众到连网络都没有公开版本流出，但一定在学校图书馆里有相关著作。不然一个只有一个学生的学科，如果连辅导教材都不需要编写，配十三个老师，是否也太过浪费？

当然，现在或许只有十二个老师了。

林芷的行动力很强，想到就去做，距离正式开课迫在眉睫，她完全没有继续坐等的意思。

她先是借口好奇王嘉佳从图书馆借书的流程，需不需要图书保管费之类的，如果需要千万不要帮她垫付，很快就打开了王嘉佳的话匣子。

聊天框里，王嘉佳几乎是事无巨细地对她说了一遍借书流程。

最后，她才意犹未尽，依依不舍地道：“不过你千万不要因为好奇自己一个人去看，想借书的话找我帮忙就好。那些书都比较娇贵，所以都放在很深的地下建筑，要是新生不小心碰坏了，背处分不说，要赔上好大一笔费用，这就很划不来了。”

不得不说，在某种程度上，王嘉佳现在也算足够了解她了，直接往她的死穴里踩。

无论是处分还是赔偿，显然都是林芷不想见到的。

但她低估了林芷这个卷狗的决心。

一路小心避开人走，很快林芷就找到了所谓的图书馆的位置。

和她想象中整个埋在地下的建筑不同，这是一个巨大的拱形建筑，用某种特殊的不反光材料建造而成，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

林芷忍不住想，如果这房间要是不注意除湿，定期晒书，大部分埋在地下的书可能会发霉。

虽然名义上不许新生进入，但门口却并没有检查，这条规矩很像那种防君子不防小人的守则。

大概是她的神情太过镇定自然，林芷这张脸又实在朴素寡淡，稀稀拉拉进出的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位光明正大往里走的新生。

刚一进去，视线瞬间就暗了下来。

同时温度也降低了不少。

林芷穿的依旧是那套校服，小西装加半裙，凉风吹拂下，光裸的小腿瞬间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和临水市其他图书馆不同，这座图书馆的楼梯是往下修的，通往上面那层拱形建筑的楼梯仿佛不存在，同时越往下走，温度就越低。

林芷越走越快，按照王嘉佳告诉她的路线，目标明确。

好在一路上的人也越来越少，当她转过一个拐角时，更是只剩下她自己的脚步声。

一阵微弱的橘黄灯光闪烁过，林芷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十分不科学的，照明的灯光居然是墙壁上几根伸出来的蜡烛，十分粗暴地被一个透明灯壳罩着。

堆放得有些杂乱的书，随意地摆放在无数排架子上。

显然，之前王嘉佳所谓的书太娇嫩需要保护的借口，全是鬼话。这种毫无安全措施的书籍存放方式，看得林芷眉头直皱。

没有标签，也没有目录指引，这是真正的书海。

因此，林芷的兴奋只持续了一秒就荡然无存。

王嘉佳能在这堆东西里，大海捞针帮她找出那本教材，想必付出了不少努力。

叹了口气，她认命地往前走去。

翻了翻最外面一层，林芷拿起一本《活尸文明研究报告》往书架里面的桌子走去。

“一般来说，非自然死亡状态下的人类在外力作用下，以特殊方式保管，那么就有可能诞生一具活尸。”林芷念到这里下意识抬了抬脚，却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硬邦邦的。

不会桌子下也放着书吧？

林芷担心地往桌下看去，和一张熟悉的面孔对上了眼睛。

她默默收回脚，打招呼道：“段老师，你也来图书馆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