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隽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今天加班成定局,眼看要到饭点,他想了一圈周围能去的餐厅。
“林总晚餐想吃点什么?”
公司有食堂,味道还算不错。
林含清入职到今,基本顿顿吃,快把那当成第二个家。
像时隽宜他们这群年轻人,中午吃食堂,加班晚餐开小灶,有时下班还约在附近吃烧烤。
林含清都知道,从不参与。
这会儿只当时隽宜为感谢他白天帮忙,抿口热水:“老样子。”
时隽宜噘嘴:“你就没想过偶尔下下凡吗?”
“什么?”林含清没听懂,反应过来笑了起来,“一般员工都不喜欢和领导吃饭吧?会不自在。”
“那是别人。”时隽宜知道他不摆架子,结合这句话,轻易猜出他每次不参加组内聚餐的原因,顿时气鼓鼓的,“林总,我们组都可想和你吃饭,好几次聚餐都让我来请你。”
林含清笑而不语。
这怕是又被他当做场面话,时隽宜急了:“真的,他们都觉得你长得好看实力强,对我们也好,平时以身作则。有你这样的领导,做梦都要笑醒。”
是不是一面之词也不好判定。
小助理急得快转圈圈,林含清抬手:“知道了,下次聚餐我会去。”
那今晚吃饭没机会了。
时隽宜见好就收,公司项目那么多,庆功会少不了,这个下次很快就会有。
“那就这么说定了。”
“也不怕我真去了你会被同事围攻,嗯,我知道你人缘好,他们心思简单,这件事真不用我再考虑考虑?”
时隽宜心想,你越是不参加聚餐高高在上,偷偷摸摸的暗恋者越觉得有希望。
一次聚餐,让林含清看清现状,好过以后感情多波折无从处理。
时隽宜扬起笑脸:“不用,我真的超期待。”
林含清看了他一眼:“你最好是。”
时隽宜紧闭嘴巴,不到一分钟又叽叽喳喳:“林总,你不喜欢吃街对面的网红甜品,那我给你买别的?”
“别在这我磨洋工,处理下工作。”林含清拿起文件夹递过去,终于把人打发走了。
耳边清静下来,他走到窗边。
阴雨天的夜晚来得比往常要快,临近傍晚,夜幕浓重到挥不开。
从十六楼眺望,雨幕里混着红绿白三种光影,模糊成片。
林含清发消息问徐鹤亭在哪里,尽管天气恶劣,他还是没忍心打消徐鹤亭的兴致,愿意来就来吧。
徐鹤亭直接发起位置共享,点进去,在离他还有一公里的地方。
知道人要来是种心理准备,真切看着对方一点点靠近,林含清的心里说不清道不明。
有点期待,好像也紧张。
将手机放到桌上,他决定在徐鹤亭抵达咖啡馆前不再分神。
想得很好,心里始终有根线在牵着,惹得他老往手边亮着的手机上瞥,几次下来,他不自觉捂住眼睛,长叹口气。
真是专注不了一点。
时钟卡在五点半,时隽宜又来敲门,扒着门框幽幽地问:“林总,真不考虑改善下伙食吗?”
林含清条件反射伸手锁屏,装作无事发生:“不了,你们去吃吧。”
时隽宜似乎看了眼他的手机,不知想到什么,唇角微弯:“好吧,祝林总有个愉快的晚餐时光。”
这语气跟看过电视结尾来剧透没两样。
“你好像知道得挺多。”
“没有,林总就当这是我真诚的祝福。”
时隽宜缩回脑袋掉头就跑,暗自激动,传说老死不往来的前神仙情侣终于有好消息了吗?
他觉得今晚可以多吃两碗饭,没有比这更振奋人心的好事了。
跑得挺快。
林含清看向消息跳动出来的手机,让时隽宜插科打诨来一趟,反而将因徐鹤亭起的情绪冲了干净。
人来了,他拿起手机穿上外套下楼。
到咖啡厅的时候,一眼看见等着的徐鹤亭,身姿挺拔又养眼的男人总归好找。
他落座后,徐鹤亭将手机递过来,是点单界面。
少见的没有擅自做主给他点好饮品。
大学时期的徐鹤亭隐藏掌控欲惊人,会听你的意见,极少会遵守。
这点特质在床上表现的尤为明显,他和徐鹤亭的第一次那晚尝尽苦头,上飞机差点被误认为残疾。
他照例点了杯卡布奇诺:“你不是知道我喜欢喝什么吗?”
“嗯,你喜欢,我买单。”徐鹤亭点了杯拿铁,推过去一个小盒子。
底部是极具少女心的金粉色,透明塑料包装内个用草莓点缀出来的奶油蛋糕,打着还算眼熟的logo。
林含清定睛看印着的地址,就在街对面,他心里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这是那个很出名的网红蛋糕?”
“我看很多人排队,就想买来给你尝尝。”
大概是听时隽宜念叨两回,林含清老有种他俩联手的错觉。
他的表情不像高兴,徐鹤亭心往下沉,轻声询问。
“不喜欢?”
“我直说了吧。”林含清不想像之前闹得自己不痛快,“今天时隽宜提过几次要请我吃这个蛋糕。”
仅给出这句提醒就不说了。
徐鹤亭多聪明,一点就通,他就差举起手指来发誓:“真不是他说的,是大众点评推荐。”
林含清笑了下,看不出信没信。
“他们家草莓蛋糕推荐分最高,你很喜欢草莓。”徐鹤亭又解释了句。
“我收下了。”林含清说。
“好,你记得吃晚饭,还有。”徐鹤亭把车钥匙推到他手边,“今晚很冷,开车回去比较好。”
是昨天的那辆银灰色商务车。
林含清看了会:“你怎么确定我今天没找代驾?”
“不确定。”徐鹤亭回答得很干脆,也没把车钥匙收回来,只无声看着他。
白皙漂亮的手指勾住钥匙圈拎了起来,林含清起身,带走那个小蛋糕:“谢谢,有空来我家把车开走。”
徐鹤亭眼里有了笑意,声音不自觉温柔:“我加满油,今天也刚洗过,你随便开。”
这是做好他会接受的准备。
林含清轻哼,转身看见不远处成群结队走回来的小组成员,不知该进还是该退,一下子定在了原地。
“怎么了?”
徐鹤亭见状也跟着看向窗外,他记性不错,轻易认出了时隽宜,那是林含清的同事们。
变成木头人的林含清在想什么呢?
外人眼里在工作之余见个朋友而已,他怎么那么紧张。
难不成在公司里的他有公认而解释不了的包袱,徐鹤亭蹙眉,到底心疼他会因难堪产生心理压力,低声说:“你走吧,就当不认识我。”
林含清没听他的,转身又坐回他对面。
“咖啡没喝完,不要浪费。”
驴头不对马嘴的对话让徐鹤亭想笑:“不怕被看见了?”
林含清点了点草莓蛋糕:“晚了。”
本来赶在时隽宜他们回去前先一步到办公室,没人能发现他出来过。
第一次干这种事,业务不熟练的林含清翻车了。
时间没卡准,看见他拎着蛋糕,或者在咖啡馆见徐鹤亭,都能传出流言,就是多与少的差别。
他没在公司透露过情感情况,目前知情者就只有时隽宜,这是个懂规矩的,不会对外乱说。
只是长得好看的人总容易多些八卦,时隽宜不说,见者都爱往那档子事上扯。
事已至此,林含清索性破罐子破摔,毕竟他和徐鹤亭确实以谈恋爱为前提在相处,看见了又如何?
他的直言直语让徐鹤亭晒干了沉默,好半晌惊疑不定问:“我很差劲吗?”
“不是。”林含清撑着脸颊搅弄咖啡,心不在焉的,“是我不想被人讨论私事,有些公司的原画师们表面再正经,背地里都爱看些刺激的东西。”
“比如?”徐鹤亭虚心请教。
“这么说吧,CP的性张力是生产第一动力。”林含清在徐鹤亭眼里看见一丝不解,耐心讲解道,“就像画家的灵感缪斯,原画师也是创作,他们需要能激发动力的东西。”
徐鹤亭:“你的意思是他们会磕我和你的CP。”
林含清露出个孺子可教的眼神,不清楚别人会不会,他敢肯定时隽宜绝对是其中之一。
因这猜测,他还调阅过时隽宜的简历,不是他们学校的。
“就像学校论坛上的高楼贴那样吗?”
“帖子早删了。”
林含清下意识回答完,骤然沉默。
那个帖子最初横空出世,五花八门的评论,多数不看好,主要是林含清不缺追求者,而医学院的高岭之花又拒人千里,他不可能热脸去贴冷屁股。
就是这样不可能的一件事发生了。
那帖子的走向从不敢置信慢慢变成全校实时追进展,当林含清和徐鹤亭同框,楼里评论比本人还激动,满屏尖叫。
可惜没能撑到他们在一起就被管理员给删了,当时论坛哀嚎很久。
徐鹤亭突然说:“没删,隐藏起来了。”
到嘴的咖啡苦到心坎里,林含清把杯子推到旁边,喝不下去了:“为什么?”
留着干嘛呢?
徐鹤亭目不转睛看着他:“是啊,为什么?”
点击弹出菜单